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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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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八爷为能够继续承包税关进行盘算的时候,每年一度的炭敬大潮也随着冬日的脚步渐渐临近而从全国各地涌向了京城,除了给亲友故交的,便是给上司或是六部官员,其中以吏部所得最丰厚。

    虽然朝廷官员的任免最后都要由康熙决定,但全国那么多大小官员,重要的人物康熙心里面都有数,那些九品芝麻官的升降任免都是由地方一级一级考评之后,上报到总督那边。朝廷规定,文职道府、武职副将以下的官员,总督有权奏请升调罢黜,因此最后交到吏部这边的,都是有总督先行拟定好的,并不是吏部的一言堂。

    可吏部却是有质疑的权力,因此即便是总督,每年也会给吏部这边送上足足的冰敬和炭敬,就是不希望因为这种官员任免的事情而让总督衙门和吏部闹得不愉快。总督三年一挪窝,保不准日后还是同僚,干嘛为了这种事情翻脸呢?

    正因为如此,吏部所掌握的权力也依然是地方官们所要好好孝敬的,自然也成了六部中油水非常丰厚的部门之一,便是一个笔帖式,也自觉比在旁的部中做事要体面。

    如今户部满尚书库勒纳是个老好人,性子并不跋扈,和户部汉尚书陈廷敬相处得还不错,并没有倾轧得太过严重。库勒纳的想法很直接,弯弯绕绕上体天心的本事他可比不过陈廷敬这帮子汉臣,大学士与各部尚书进宫议事的时候,除了切身利益之外,他多半时候当闷葫芦,让陈廷敬在前头打前站。这样合作两年下来,彼此倒是很有默契。

    这一日陕西那边今年的官吏考核文书已经递到了部里,笔帖式们整理好后,都知道自家顶头大老板库勒纳是甩手掌柜,便按照一贯的行事把这些都送到了陈廷敬那里。陈廷敬看到陕西这两个字,这一省的情况就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当初西安将军苏尔发、川陕总督满图和陕西巡抚李有行三个人闹出来的事情便在他的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八贝勒展露头角就在去处理陕西事情之后啊,陈廷敬一边想着,一边翻看起了这份文书。满图被革职后,皇上只委任了费扬古接掌西安将军,陕西总督的缺却是让兵部尚书席尔达署理。席尔达自然不会离京赴任,地方的事物则是由李有行管着,李有行的实际权力可是比从前还要大了,虽然被罚了降至留任,却足见其圣眷犹在。

    只是陈廷敬心里却清楚,汉人能够做到巡抚就是顶天了,当时让他实际处理总督的差事,是因为皇上还没定好总督的人选,陕西那边虽然最后处理的结果是匪患,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内里就是民乱呢?再追究下去,还不是皇上西征的那些年,地方上治下的皇粮丁税和各种杂派、乃至杂役征得太多,事后虽然皇上让地方安抚,又开始给陕西镯免钱粮,但那些满官怎么可能当真听话,虽不至于横征暴敛,但贪墨的事情是必不可少,激起民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皇上自己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在面上圆得完满,不委任新的实际总督,只是叫席尔达挂了个署理的名头,让李有行代管,就是让李有行安抚地方。毕竟满官犯了事,只要不是谋逆,总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汉官却不一样,量刑一向都比满官要重。李有行为了他的身家性命考虑,也会下力气约束下头、安抚百姓,贪墨上也能少些。照眼下来看,陕西治下安靖,李有行算是没有辜负皇上的信任,皇上也会论功行赏的。想到此,陈廷敬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他和李有行同是顺治十五年的进士,有同窗之谊,李有行得了脸面,他这同窗也觉得欣喜。

    将这思绪暂且放在一边,这总督、巡抚的任免和他们吏部没关系,要看皇上的意思。仔细认真的将文书审核清楚,见没什么问题,陈廷敬便将这份文书又送去了库勒纳那边,二人闲话了几句,他这才离开。

    等下衙回家后,管家又交来了今天到府上送炭敬的名单和名帖,李有行拿过来一看,目光便落到了一个名字上面,对管家道:“给李家的人回话,让他三日后来吧。”

    三日后是休沐日,他有空在家,正好见见李有行的派来的人。这一回李有行给他送上的炭敬比往常多了三成,陈廷敬心里面有数,看来李有行是有事情要找他,否则不会平白无故的多送这三成过来。

    官员们不好互相联络,就只好借着冰敬、炭敬的时候让下人过来递话了,人人皆是如此,陈廷敬自然不会免俗。三日后李家送炭敬进京的下人便来了,陈廷敬原本是在堂屋里等着,看到来人是李有行手下最得用的钱粮师爷赵治方,陈廷敬心中讶异,他知道赵治方是李有行的心腹,送炭敬这种小事,怎的还要赵治方出面?

    那赵师爷却是很恭敬地给陈廷敬行了礼,给陈廷敬传达了他家李老爷的问候后,这才又开口道:“不瞒陈大人,小的确实是代我家老爷求陈大人帮忙……”

    听着赵师爷将事情说完,陈廷敬心里面便知道那多三成的孝敬是怎么回事了。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那多出来的三成,是李有行替陕西汉中知府陆行之转送给他的。陆行之这个名字陈廷敬很陌生,说起来冰敬和炭敬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送到他这里的,每年像陆行之这种借着上官的路子给京官送孝敬的也大有人在,也算是种规矩了。

    不过赵师爷提到汉中知府这个官衔,陈廷敬便想起了三天前批复过的文书,这汉中知府的各项考评都是卓越,履历上倒是没有问题。只是……

    “陕西道员今年倒是要动一动的,这陆行之能不能升上去却不好说。履历是一回事,竞争就是另一回事了。”陈廷敬沉吟道。

    赵师爷显然也是知道的,闻言便道:“陆大人心里面也明白,汉中知府这位子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他是坐不稳了,便想着陕西地面上他也是熟悉的,若是要调任,最好能在省内挪动。”

    陕西原来是穷省,大家都避之不及,自然没什么竞争。可如今汉中那地方却富庶了起来,带动的临近各县也跟着咸鱼翻身,原本避之不及的人又都纷纷转了心思,这竞争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你家老爷给皇上的本章?”陈廷敬想了想,又多问道。

    赵师爷忙回话:“自然也是举荐了陆知府,我家大人说了,此事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这边保举,吏部这边有劳陈大人多多帮忙,若是实在有人盯紧了道员的缺,便只能是陆知府命不好了,还望陈大人给往旁的地方使使劲。”

    陈廷敬闻言捻须笑着点了头,心里面记下了这个陆行之,想着若是这陕西道员的位子他尽力而为,若是实在不行,便也给他琢磨个好缺。

    这边陈廷敬和赵师爷说话的时候,万象居里,八爷也“偶遇”了一道来消费的吏部满尚书库勒纳并原陕西总督满图。满图自打丢了官受了罚以后就赋闲在家,如今瞧着风声渐渐过去了,便也想起了起复的事情。总督这种位子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够再被皇上使唤,就总有升上去的希望嘛,眼看着快要到年末大考,会有不少官员变动,自然也会出缺,他就积极的开始了应酬。

    吏部这边很重要,他和库勒纳都是镶红旗人,原本就很熟悉,这会儿在库勒纳休沐的日子拉他出来去万象居休闲娱乐一下,也没什么稀罕的。他们前脚刚到了万象居,后脚八爷就知道了这件事,如今他出宫也是方便,于是就过来制造偶遇了。

    满图虽然是因为八爷被革职的,但却对八爷印象很好,他回京以后知道了雍郡王当时各种把民乱扯出来说要彻查,都后背直冒冷汗,心道这个二愣子是要害死他啊!民乱这种罪名一旦背上,绝不只是革职这种处罚,就算他是旗人,也要伤筋动骨。更何况有这么个罪名在,日后起复也很困难。不像剿匪不力这种罪名,不涉及根本,等风声过了,起复也容易。

    有这么个对比在,八爷就显得犹为可爱了,因此满图见到八爷,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真诚。八爷这时候过来,自然也是为了陕西的事情,陆行之想要谋陕西道员的位子,他也是赞同的。陆行之的资历不够,想要谋布政使是不可能的,道员比知府高一级,是布政使的副官,正好适合陆行之,有他在道员的位子上盯着,不管是谁调任了汉中知府,八爷都有挪腾之力。

    陆行之那边在走李有行的门路搭上陈廷敬,八爷这里也在伸手再推他一把,开口寒暄了几句,便对满图笑道:“拜音达里的祖父最近病重,太医院那边说,只怕就在年内了。”

    听了这话,满图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了喜色。八贝勒提到的这个拜音达里现任广州将军,一旦他祖父病故,拜音达里就要为祖父守孝,这广州将军自然就出缺了。眼下他正想着从哪里再度起复呢,这驻防将军对他而言正合适,虽然广州偏远了些,但若真能谋到这个缺,偏远些也没什么。

    当下满图就定好了下一步要走动的对象,自己镶红旗这边的都统,还有兵部那里都要走动。见满图脸上喜气洋洋,八爷便顺势把陆行之的事情给提了出来,满图听到这个名字还哈哈笑道:“这小子倒是个顾念旧情的,我都已经不在陕西了,今年的炭敬他还是送了过来,不错,不错。”

    哪里有什么旧情,原先不过是个绥德知县的陆行之在当时作为总督的满图眼中不过是个小虾米罢了,只是八爷提到了这个人,满图又刚好收到了这人送来的炭敬,就不留余力的将陆行之夸了一番。

    库勒纳虽然不是很灵通的人,但坐在吏部尚书这个位子上,对八爷的言下之意还是听懂的,等八爷离开后,满图又开始给他敲边鼓,让库勒纳心动的还是满图说的那话:

    “都说皇上想给皇子们分入八旗,如今成年的这些阿哥们,不知谁会被分入咱们镶红旗,那可会是咱们这些镶红旗人正经的主子,谁知道八贝勒有没有机会呢?总之先交好,总不会是错的。从知府升道员也很正常,不就是你提提笔的事情吗?”

    就这么着,有李有行的推荐,吏部两位尚书的倾向,其余的竞争者中虽然有比陆行之有分量的,但也没足到能够在康熙面前挂号的人,陈廷敬和库勒纳自然不当那拦路虎,最终在转年后,陆知府升任陕西分守道的任命便正式下发。

    新任的汉中知府蔡茗是从四川夔州调任过来的,夔州的夔关也是四川的油水肥关,这位蔡知府深谙税关的门道,到了汉中便想着如何打通姜沐英的门路,在这阳平关里面捞油水。可惜他的计划落了空,姜沐英可不想让他把门人安排到税关衙门里面“帮忙”,只同意按原本的分例给蔡知府分红。其实这笔分红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只是蔡知府在夔州那边被娇惯坏了,哪里肯依,想着他之前打听过,姜家在内务府不是什么重量级人物,他又有关系能通到内务府董家那边,自是不必看这姜沐英的脸色。

    明着不行他自然有法子用其他手段安排人手进去!蔡知府这么想着,最终他安排进去的人手没能逃过账目审计和商户告发,不但被革了职,还被税关衙门的人打了板子。蔡知府安排的这人是他带来的刑名师爷的小舅子,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闹到了蔡知府那边,这位小舅子非常不忿的叫嚷道:

    “大人,小的看这阳平关当真邪门,哪个地方有这样的规矩?小的以为,那姓姜的就是要吃独食!”

    蔡知府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当下越发恼火,可还没等他发作,来自上面的压力就下来了。先是他的钱粮师爷火急火燎的拿着册子过来,急道:“老爷,这账目不对,您可要找陆大人问个清楚,这么多新垦的荒地,要是收不来银子,可是亏大了啊!”

    前后两任账目的交接应该是在蔡知府走马上任的时候就办理好的,可因为陆行之不过是省内升迁,衙门从汉中搬到西安而已,他这边拖拉着,蔡知府也没办法强压着陆行之做好交割,这事情就拖到了现在。

    眼下看到账目,蔡知府心里面也发急,这朝廷为了鼓励民人开垦荒地,以免田粮赋税七年作为奖励,一般知县那边都不会据实写年份,就为了能够尽量缩短民人免税的时间。只是七年太长,又有那个知县能够坐七年呢,拿捏着年份,知县都是从民人和后任那里拿好处。

    民人为了能够享受到尽可能多的年份优惠,当然要孝敬知县老爷。后任为了让自己能够早早收到这粮税,自然也会给前任些好处,帮着前任收拾一些烂摊子。因此这新垦的荒地虽然在田册上记上了,年份却总是拖到前后两任知县交接的时候才会写上去。

    上头知府也是知道这个事情,毕竟田册上知府要用印。知府这边不用印,这事情便要重新议定,不过知府也都不在这上面做文章,下头孝敬得还是很足的。偏偏陆行之这回交接给蔡知府的账册便没给用印,也难怪蔡知府的钱粮师爷这般焦急了。一般前任做这种事,都是在刻意刁难后任,若是一般人也就罢了,这陆道台是自家老爷的上峰,这般刁难,若是处理不好,也很麻烦。

    蔡知府连忙派人去道台那边问清楚根源,可等他的人回来之后,蔡知府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了,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似得:“他当真这么说?欺人太甚!他的胃口也太大了,人都走了,竟然还不肯从税关那里松手,凭什么叫我不要坏了规矩,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回来禀报的下人哆嗦着说:“陆、陆大人说了,如果老爷要问,就说是李大人原来留下的规矩,望、望大人海涵。”

    其实陆行之原话说的很不客气,只是下人不敢据实说罢了。蔡知府听了这话倒是像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李巡抚指的自然是前任巡抚李有行。这位李巡抚已经调回了京城,升任户部左侍郎。那可是户部啊,掌管着钱粮……蔡知府低头看着这个田粮册子,终于想通了陆行之有恃无恐的所在。

    脸色一变再变,这事儿他没法子来硬的,只能先从税关那里收手,好好解决这件事。至于以后,蔡知府想,看来还是得和气生财,走通走通董家的门路,看能不能和这位小姜大人一起发财。

    就这么一会儿,原本他还不是很看得起的姜沐英,就成了他嘴里的小姜大人了。

    除开这些后话不说,当初八爷给陆行之活动关系,为的就是能够将阳平关牢牢把持住,这个目的,在八爷见过满图和库勒纳之后,就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那时候康熙正想着各地要员的安排、年后南巡的事情,哪里会关注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知府和道台的升调变迁呢,混在那奏章密密麻麻的名字里面,陆行之还真是非常的不起眼。

    康熙只想着把和老八交好的刚安、富达浑从地方上调回来,哪里知道就在他不经意间,八爷就稳稳的操控着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真正想要的目的给完成了。

    而就在康熙批复这些堆成小山的奏折时,遥远的南海之上,荷兰和葡萄牙的舰队正在互相对峙,正在就澳{门}一事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