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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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禧堂内,王夫人看着手中的聘礼单子皱了皱眉,“这样太简薄了些!”放下单子,她凝眉想了想,问道:“老太太可歇下了?”

    彩云回道:“好像还没有。史姑娘来了,正在陪老太太说话呢!”

    王夫人将聘礼单子收到袖子里,“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贾母正房内,史湘云正叽叽喳喳的向众人描述着塞外风情,她和卫若兰刚从塞北回来,昨儿个去了史家拜见,今日便来了贾家。

    “以前看书的时候,我总不能十分体会,王摩诘笔下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可那日见了,我才真正明白了,果真壮丽之极!老祖宗,三妹妹,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

    王夫人笑着进来了,“云丫头来了啊,老远的就听见你的声音,都成了亲的人,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不改!”

    贾母笑呵呵的搂着史湘云,“成了亲又如何,都快当妈的人了,还是这样!幸好卫女婿性子好,受得了你!换做旁人,看你怎么办!”

    王夫人惊喜的道:“哦?云丫头有喜了?”

    史湘云红着脸,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才两个月呢!”

    王夫人心中微微一哂,有什么好得意的,成亲都这么长时间了,才有了好消息,若是换做宝丫头,肯定三五月之间就有了好消息!想到宝钗,王夫人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刚要开口,贾母就问道:“宝玉呢?他云妹妹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他的人?就是不便进来见云丫头,去见见卫女婿也是好的啊!”

    王夫人愣了愣,“宝玉应该是去薛家那边了吧!”

    贾母皱着眉,“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眼看着宝玉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这薛家丝毫没有搬出去的打算,这样太不像话了吧!难不成这一嫁一娶都在咱们贾家不成?这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夫人脸色有些不虞,解释道:“这也没什么的,宝玉婚后,还是要住在园子里的,到时候接亲的队伍从园子里出来,绕着宁国府、荣国府走一圈,再接了宝丫头,再回园子里去也是可以的。薛家毕竟是亲戚,贸贸然的让人搬出去,说出去也不像话啊!”

    史湘云忽然说道:“这有什么不像话的!薛家即使是亲戚,在京城也是有自家府邸的。没的一直寄居在亲戚家,就连嫁娶也是在亲戚家,别人听到了,还以为薛家已经没落至此了呢!再者说了,宝姐姐上京那一日,薛姨妈就说已经在派人修缮京中府邸了,没道理修了这些年还没修好吧!”

    贾母闻言,赞许的看了一眼史湘云。她虽然不满意史湘云忽然背弃自己,嫁给了卫若兰,不过这些年过去了,这些不满也都慢慢消散了,且卫家门第不错,将来对宝玉也是一份助力。再加上史湘云又这么识情识趣,对史湘云更加满意了。

    “云丫头说的对!虽说开了亲就是一家人,可到底也该有些分寸!还是你愿意让外人说娘娘替宝玉找了个不入流的亲家!”

    贾母意有所指的说道。她知道,贤德妃还是偏向王夫人的,要不然也不会为宝玉和宝钗赐婚了。只是,她不明白,王夫人和宝钗到底拿什么说动了贤德妃。

    王夫人面色难看的很,可是却不好发作,只好应道:“是,媳妇知道了,这就去和薛家说。”心中却恼恨至极,这个老东西,惯会和我作对!等我的元春生下了皇子,我就是皇子的外祖母,到时候整个贾家都是我的,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跟我作对!

    正在尴尬间,鸳鸯进来了,“老太太,前面来人说,卫姑爷来接史姑娘家去了。”

    “怎么这就要家去了?不是说好留下吃饭的吗?”贾母不悦的问道。

    鸳鸯并不怕贾母生气,笑着说道:“似乎是卫家出了什么事,看卫姑爷的样子,很着急。左右史姑娘如今在京城里,一时半会走不了,老太太若是想史姑娘了,什么时候不能见啊!”

    贾母被鸳鸯哄得高兴了,点点头,“恩,你说的很对,云丫头啊,你先家去吧!别让姑爷着急!若有什么事,只管来告诉老祖宗,老祖宗给你做主!”

    史湘云听到卫若兰来接,早就想走了,只是贾母不发话,她不好立时就走。闻言笑着站了起来,“是,老祖宗放心。”转身欲走的时候,看到王夫人木着脸坐在那边,想起之前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由得笑了,“唉,只是好容易来这一趟,竟然连爱哥哥的面也没见到。唉!只是,我听说未婚夫妻,婚前是不可以见面的,或许是我听错了也未可知。老祖宗,二太太,我先走了。”

    史湘云走后,贾母沉了脸,“哼!云丫头都知道的事为何你不知道!还不快让人把宝玉给我叫回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吗?”

    王夫人面色铁青,只好让人去叫了贾宝玉回来。

    过了片刻,贾母见王夫人还不走,慵懒的问道:“你不是忙着宝玉娶亲的事吗?怎么还不走?”

    王夫人想起自己的来意,忙从袖子里拿出宝玉的聘礼单子,“老太太,是这样的,儿媳看了这聘礼单子,觉得实在有些简薄,您看,是不是该添些上去?儿媳记得前些年,姑奶奶送的那株一人高的珊瑚就不错!还有那匣子南海珍珠”

    “那些是敏儿孝敬我的!”贾母冷冷的丢下一句,“再者说了,你可问明白薛家给宝丫头的陪嫁是多少了?你就这样大手笔的给了这么多聘礼?还有,这些聘礼就算全部由宝丫头带回来,也只能算作宝丫头的嫁妆!和我的宝玉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拿我的嫁妆给宝丫头做脸?你若愿意,尽管拿你的嫁妆添进去,添多少都可以!”

    王夫人一下子黑了脸,“老太太,你不是说过”

    “没错,我是说过,宝玉成亲时的聘礼我来出,可现在我不乐意了!不知哪条律法上写了孙子成亲,做祖母的一定要出聘礼的?薛家不是富贵滔天吗?哪里会在乎这些!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下去吧!”说完,贾母便扶着鸳鸯的手,转身去了内室。

    留下王夫人一个人坐在那里,几乎要将满口银牙咬碎!

    可是贾母的话也提醒了王夫人,这些聘礼送了过去,就算妹妹全给宝钗当嫁妆带了过来,那也是宝钗的嫁妆,和我的宝玉没什么关系,不行!不能给太多,还不如直接给了宝玉。

    王夫人生了会闷气,便起身去了薛家如今住的院子,将贾母的话说了。薛姨妈和薛宝钗脸涨的通红,可嘴上却说着:“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我们明日就搬,明日就搬!”

    送走了王夫人,薛姨妈气的掉下了眼泪,“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薛宝钗虽然也恨,也生气,可到底城府深一些,忍住了眼泪,过来劝道:“妈妈别哭了,咱们家京中也有房屋,以前不过是怕哥哥无人看管才一直借助在贾家的。如今搬出去也好,女儿也想从自己家里嫁出去,这才是正理。”

    薛姨妈泪流满面,“我的儿,你如何这样说”宝钗一向聪明,如何不明白搬出去容易,再搬进来就难了。住在贾府又什么不好,一应供应都是贾家的,且贾家还有个娘娘在宫里。反观薛家,已然没落了。

    薛宝钗劝道:“妈,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依附着贾家,将来哥哥也能说门好亲事。只是,老太太已经亲自开了口,我们如果再厚颜住下去,那才真正叫人看不起呢!妈妈放心,老太太年事已高,还能活多久!总有一日,我们今日受的屈辱,我会百倍讨回来的!”

    薛姨妈擦擦眼泪,急道:“宝丫头,你可不要胡来啊!且耐心等着,只要娘娘生下了孩子,咱们就有了指望。”

    薛宝钗点点头,“恩,我知道的。妈妈,不多说了,既然要搬家,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使个人将哥哥叫回来,看看那边可有什么要添的,索性趁这个机会一并准备了吧!”

    薛家就这样仓促的搬出了贾家。王夫人和贤德妃说起的时候,贤德妃摸着肚子,有些遗憾,“唉,希望薛姨妈给的方子真的有用吧!左右还有七八日就知道了。只是,宜人,薛家若搬走了,咱们对薛家的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薛家到底有多少家财”

    王夫人对贤德妃的意思心领神会,“娘娘放心,臣妇心中有数呢!只要娘娘能怀上龙胎,薛家就是娘娘和皇子的钱袋子!臣妇一定给娘娘看好这个钱袋子!”

    薛家说服贤德妃的条件就是给了贤德妃薛姨妈当初用过的生子秘方,且一旦贤德妃生下皇子,薛家愿倾全家之财供贤德妃和皇子花用!贤德妃缺钱,而薛家意图借贾家改换门楣,双方各取所需,这才最终成就了金玉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