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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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料未及的情况，仔细想想却又情理之中，沈寒仰起脸看着泾渭分明的正派修士飞舟和魔修的飞舟。对比很明显，来的魔修不成气候，大多是想浑水摸鱼的，倒不像是专门来帮助蚀日宗的。
拉了拉皎白月的袖子，沈寒小声说：“你说这次轮迴宗会赢吗？”
不用神识都能看得出来，这次来的魔修都是乌合之众，实力不咋地，心思倒是挺灵活，没有冒然往蚀日宗那边靠，也没有主动出手对付轮迴宗，好像在假装自己是路过的一样。皎白月小声回答：“单看实力，肯定是轮迴宗和来的正派修士厉害，但要真的打起来，不一定。”
正派修士的尿性沈寒也了解一点，像这种侵入宗门，火烧眉毛的事情绝对还不够紧急，这些前来帮忙的正派修士肯定会派出代表，去找轮迴宗的长老们套近乎，至少得见上两三次面，并且还会为了得到更多的帮忙报酬吵吵架，最后能不能达成一致还不是定数。但魔修不一样，只要许给他们满意的利益，就不会继续套交情扯皮。
果然，气势汹汹飞来的飞舟很快后退，一群穿着打扮一样的弟子飞下来，簇拥着一位地位似乎很高的修士。轮迴宗那边也有弟子迎出来，很快把他们引到内门里面。
宗门与宗门之间，门派与门派之间，永远不会成为朋友，也不会是永远的敌人，他们永远为利益服务，就算先前还吵翻天，现在有好机会也会厚着脸皮来。轮迴宗要不要他们帮忙是一回事，他们来了之后走不走又是一回事，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所以现在轮迴宗长老们就开始讨论最后的报酬了。
大型宗派，底蕴深厚，有不少宝物级别的法器，如果能够拿出一件，这些门派肯定会满意，但这样轮迴宗就不满意了，他们也不是没有能力赶走蚀日宗的魔修，只是想更多的保存实力罢了。
新来的魔修作壁上观，所谓的正派修士正在互相扯皮，轮迴宗的弟子们也全都退了回去，魔修一个个踩着飞行法器回到飞舟上，竟然是暂时停战。
“没有个三五天，他们肯定讨论不出结果。”沈寒摸着下巴说，“那咱们三五天以后再来吗？”
“小寒。”皎白月仰脸看向外来魔修们各种各样的飞舟，他担心道，“正派修士要扯皮，但是这些魔修可是来浑水摸鱼的，现在水不浑了，他们会乖乖等着吗？”
“那我们明天再来看看好了。”沈寒一拍手决定道，“只不过我的鹰已经飞回去了，咱们怎么离开？”
这个问题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地上躺着一些死去的魔修，他们脚下的法器还在，还没有被人拿走，于是皎白月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单手拿起放大后沉重的法器，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抱着沈寒跳上去，灌注灵力，一飞冲天。
驾驭飞行法器一点都不难，皎白月一下就上手了，他抱着沈寒在天上飞来飞去，直到后者感觉风太大，身体太冷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小寒，对不起，你现在可能有宝宝了，我不能让你被风吹。”
因为心里太急，以至于飞行法器直直下坠，跟自由落体似的砸到木楼前面，得亏黄狗正趴在外面睡觉，皎白月直接踩着黄狗，然后进了茶摊。黄狗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身体特别结实，他受到大力的踩踏，也只是感觉身体不太舒服，翻了个身继续睡……
出去一整个下午，沈寒一回来就看到放在菜板上的一大块肉，赶忙问：“你们谁出去打猎了？”财鱼先生从沈寒怀里蹦出来，鱼尾巴变成两条腿，吧嗒吧嗒快速跑到后院，然后“噗通”一声跳进水盆里。圣王爷原本正趴在灶膛口烤火，听见沈寒的声音就抬起头想打招呼，结果正好看到财鱼先生的模样，顿时整个猫儿眼都感觉非常不好，他“喵”了声，赶忙缩进灶膛，不敢再往外看。
“这是那只很大的鹰送的，一整头野牛，我忙了好久才把肉分开。”火烧一边片牛肉一片说，“咱们晚上吃牛肉，锅里炖着牛骨。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牛肉虽然很好吃，但眼前这块野牛肉很紧致，上面的筋也非常坚韧，就算用刀背锤松也开始不太好下口，沈寒想了想，决定炸牛肉丸子。家里有一个现成的石磨，沈寒招呼大家一起在石磨最上面，用圆圆的干净的石头碾生牛肉，直接碾成肉泥，再切上一点萝卜，团成肉丸，先蒸熟，再下油锅炸。
牛肉是极好的东西，沈寒非常喜欢，他还取了一些肉泥包成牛肉饺子。霍韶有做牛肉馅饼，茶摊众人都非常喜欢，本来野牛肉非常多，可以敞开肚子吃，但是……茶摊还有一头长得非常高大的雄鹰，他说自己一顿饭就能吃一整头野牛肉。
一开始想着养雄鹰是方便自己出门，而且沈寒很喜欢这个带翅膀的家伙，聊天的时候虽然闷闷的，但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只是没想到饭量那么大。
“夫人，别担心。”黄狗摇着尾巴解释，“有些妖修，就像蛇那种，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慢慢长大，据说有上万年的蛇能长成山那么大，大概那只鹰也是那种吧……”
“好在他自己能够抓猎物吃，还能飞得很远，我不担心。”沈寒摸摸雄鹰的羽毛，示意他可以靠在木楼外面睡觉，这才转身回去。
在这个巨大的山谷中，茶摊就像沧海一粟，一点都不起眼。地脉其实挺会选地方的，大概是天性使然，这里既没有太多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妖修，刚刚合适，反正地脉本身是非常满意，整天睡的非常开心。
因为担心沈寒的肚子里现在就有小宝宝，皎白月尽管树枝已经石更起来，但还是忍着，就干巴巴的抱着沈寒睡觉，一晚上焦躁的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沈寒倒是睡得非常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靠着皎白月的真身，他感觉比以前更加舒服，体力似乎也变好了，做许多事都不觉得累。
轮迴宗的事情并没有波及到这个山谷，烈日尊者原本是想跟蚀日宗尊者结盟，但沈寒有意无意透露过蚀日宗的来历之后，他聪明的拒绝同盟，并且暂时留在山谷中，似乎是想下一步看看茶摊这边的意思。
烈日尊者手下的妖修们都已经听说一只平时吃的特别多，地位并不是很高的雄鹰妖修被茶摊选中收留了，也不知道怎么传言的，都说茶摊里面住着一位高人，这次来找烈日尊者就是想找合适的妖修收留的！妖修们以前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或者植物，他们心思单纯，做事全凭喜好，就算有些修为高一些或者天赋好，可以隐瞒身份生活在凡间，但也非常憧憬茶摊，那里实在是太好！
据说那只雄鹰过不了多久就会在茶摊高人的帮助下变成人形，将来绝对扬眉吐气一路提升修为，最后飞升成仙！
传言到了最后直接变成，茶摊里有一位仙人，这次借着茶摊下凡是因为仙界寂寞，特地来找几个妖修作伴的，将来肯定会带去仙界！自古以来能飞升的妖修就寥寥无几，即便是偶尔有几个成功的，那也是大能的手下。
妖修们喝着烈日尊者发下来的茶水，吃着茶点，互相讨论着茶摊，惹得一些魔修非常不痛快。魔修也不是不能飞升，只不过一旦成为魔修，总会遇到正派修士的刁难，万一牵扯无辜百姓，那这份因果就绑在自己身上，甩不掉，到时候一旦飞升，就很有可能被天雷劈成渣渣。
茶摊这边，喝着牛肉灵米粥，沈寒说出自己的推测，“我还记得阿白在滕州城的时候还做过一个梦，梦见他身不由己的时候做过一些事情，应该是被人控制了。那么，假设当年有人想控制阿白平定滕州城正魔两道大战，并且把错全部归咎于魔修，那么现在同理。轮迴宗现在聚集那么多正派修士，他们商量完自己的利益划分，接下来准备对付蚀日宗的话，肯定也会推出来一个顶锅的魔修。”
“他会是谁？”山楂树先生很同意沈寒的看法，他软绵绵的说。
竹筒先生扭了扭身体，往山楂树先生身上靠了靠，小声问：“现在的局势我们虽然可以分析，但是具体正派修士来的都是哪些门派，谁是代表，魔修又来了些什么人，咱们一概不知。”
“小寒。”皎白月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出去打探，不是有晟柒在，他今天应该会溜出来找到咱们的茶摊吧？”
“不一定。”沈寒拿筷子夹牛肉丸子吃，顺便帮皎白月夹大白菜。
大家一边讨论着一边吃完早饭，霍韶和沈寒一起收拾，皎白月拿着抹布擦桌子。开水已经烧好，等崩山派等修士来的时候，沈寒赶忙泡茶，给他们舀茶水。
今天这些修士来的比较早，沈寒问了问才知道，原来修士们手头比较紧张，准备先买完茶水离开山谷去赚些银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沈寒不可能免费送给他们茶水，而且帮助修士和帮助凡人不同，他也不可能降低卖价。
五彩斑斓的财鱼先生小小的一条，把下面的鱼尾变成人腿，吧嗒吧嗒在地板上跑来跑去追着圣王爷玩，后者全身的毛毛都炸开，整只猫都不太好，只不过无论躲到哪里，财鱼先生总能吧嗒吧嗒的跑过去。
“不如让他们帮忙。”灵芝先生坐在台阶上跟黑影聊天，扭头给沈寒提建议。
这段时间心无旁骛的修炼，崩山派等修士的境界大都提高，只不过时间太短，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如轮迴宗这种底蕴雄厚，还有灵脉的大型宗门厉害。沈寒有点犹豫，他担心这些修士完不成，不过还是试探性的问了问。
“没问题。”崩山派大师兄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既然都是外来的修士，我等很容易就能混进去，还能顺便买卖消息，赚些银钱。”自从成为崩山派大师兄以来，下面的师弟们都要靠他一个人支撑，平时赚钱修炼什么的都要找他，如今大师兄已经是赚钱小能手，脑子灵活，点子想的也非常好。
“那就好。”沈寒点头道，“我会免费提供你们两天茶水。”
跟修士们约定好的时候，皎白月已经从烈日尊者那里回来，拎着一袋银子，还提着一大块肉。烈日尊者手下的妖修多，平时都要吃肉，据说烈日尊者自己也非常喜欢吃肉，所以表示感谢的方式就是送肉……
在茶摊转悠几圈，沈寒嘱咐霍韶，如果晟柒自己或者带着人来的话，尽管招待，不需要担心他们，如果想攻击茶摊，会被直接弹飞。然后，沈寒就拎着枯树，带着被追着圣王爷跑来跑去的财鱼先生爬上雄鹰，皎白月则是踩着飞行法器跟在后面。
没有特别沉重的负重感，雄鹰一飞冲天，皎白月要很小心才能不跟丢。这次根据沈寒的要求，大家没有落在晟柒的院子里，而是蚀日宗的飞舟下面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雄鹰的块头太大，藏不住，等沈寒一落地，就立刻展翅飞离。
“小寒。”皎白月赶忙跑过来。
昨天还是鲜血淋漓，四处都是轮迴宗地和和魔修的场面，今天却风平浪静，要不是蚀日宗的飞舟还在，沈寒还以为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他仰起脸看向头顶的飞舟，外面已经不再是漂亮的木纹颜色，而是血迹斑驳，鲜血干涸后变成黑褐色，空气里飘着一股夹杂着血腥和死气的味道。
蚀日宗的情况并不好，被恶念控制住的魔修只会简单的治疗自己，一旦开战，还会继续拼命，肉身毁掉倒是还有神魂，就怕因为恶念的缘故，最后神魂尽散。
“不知道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起因是什么。”沈寒喃喃自语道，“就算双方都有过错，我还是有些不耻正派修士的所作所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何必非要一方非要彻底打压另一方，这是不可能的。”
“小寒。”皎白月揽住沈寒，低声说，“别忘了，我也是魔修，手下有势力的，你要是不乐意看到这种场面，我就把他们都分开。风华双是大乘期，我的修为应该比他高……”
这种别人满心思在意的感觉让沈寒很高兴，他趁着周围没有人，偷偷亲一下皎白月的嘴唇。“小寒。”亲完了，皎白月也跟着左右看看，抱着沈寒往角落里躲了躲，继续亲。
这种跟在茶摊里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皎白月兴致勃勃，上瘾似的亲了又亲，如果他能变出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在欢快的摇来摇去。好在两个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沈寒怀里还有财鱼先生呢。
“老板。”财鱼先生变成非常小巧的人身鱼尾状态，五彩斑斓的长发披散下来，小手扒着沈寒的衣服冒出脑袋小声说，“咱们还要去蚀日宗吗？万一被蚀日阵法困住怎么办？我不会破阵。”
“有黑影在。”沈寒晃了晃手中的枯树，黑影也跟着晃了晃。
只是皎白月还没祭出飞行法器，飞舟上就飘下来一个人，正是面容苦蒿的蚀日宗宗主。昨天见到的时候脸上还有点肉，现在再看，竟然瘦的跟骷髅似的，身上穿着宽大的不合身袍子，周身弥漫的邪气更胜了。
“财鱼先生。”沈寒低头小声说话，“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时候，宗主也这样邪气弥漫吗？”
露出小脑袋看了看，感觉看不太清楚，财鱼先生干脆从沈寒怀里爬出去，变成鱼身人腿的模样，顺着沈寒的胳膊走到枯树上，被黑影抓到，举在半空中。仔细的辨认一下宗主的模样，财鱼先生啧啧道：“这都瘦脱了相了，他自身修为早已传给许崇山，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吧？不过我倒是没有见过宗主，按理说我当年剥离所有魔修的恶念，应该见过他的神魂才对……”
“难道宗主是外来户？”皎白月也跟着疑惑，反正这里不是飞舟，就算宗主想布阵也需要时间，而且他根本打不过皎白月。
“你们……”宗主阴霾的看着皎白月，声音沙哑道，“是什么人？”
感觉事情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沈寒决定介入，他想知道当年引起正魔两道大战的起因，便问道：“你这团恶念比较奇怪，能告诉我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时候，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吗？”
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听上去像山魈的哭声，宗主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亮光，他嘴唇动了动，突然阴狠道：“你们……你们……都得死，我不会放过任何人……”
宽大的袍子被风吹的鼓起来，沈寒微微眯起眼，看到宗主藏在衣袖里的手，整个人僵了一下，他看到的并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血粼粼的，指甲很长，只剩下森森白骨的骷髅手。“阿白小心。”沈寒攥紧枯树，低声道。
枯瘦的宗主身形突然拔高，沈寒下意识往上面看，就在这时，宗主刚刚站的地方却有一个灵力漩涡，正在飞速旋转，并且在飞快的扩大，眨眼间就扩散到沈寒前面。
原来刚才说话的时候宗主就在做准备，沈寒懊恼自己大意。皎白月动作更快，抱着沈寒跳起来，速度竟然非常快，立刻追上宗主。枯瘦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神色，下面的灵气团还在扩大，显然是追着沈寒来的，他们往上飞，灵气团就往上涨，只不过宗主飞得慢，很快就被灵气团包裹住。
“小寒，很危险。”皎白月发现他们还在继续往上飞，抱歉道，“我刚刚太用力了，没想到飞得这么高。”
“那快想办法停下来，咱们总不能一直往上飞。”沈寒有点着急的说，他抓紧手中的枯树，黑影在上面跟个风筝似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财鱼先生，很上去……很好笑……
当年财鱼先生也是非常厉害的，只是此时他全身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剧烈挣扎着，“放开我，我的鳃要不能呼吸了，快放开我的鳃……”
最后黑影抓着财鱼先生的人腿，倒提着，让他可以用鱼鳃呼吸新鲜的空气，皎白月终于想到办法停下，他们又继续往下落，直直下坠，跟自由落体似的。
下面的灵气团并不能无限放大，宗主似乎并不能控制住，沈寒往下落的时候，就看到巨大的灵气团整个炸开，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石头全部炸碎，就连半空中的飞舟都晃了晃，不过被恶念控制住的魔修并没有反应。
重重的落到地上，皎白月紧紧的抱着沈寒，确保他安全，这才注意到躺在前面的一团破布，正是刚才宗主穿的衣服。
走过去用枯树根拨了拨地上的衣服，并没有宗主本人，沈寒神情一凛，说：“这是宗主的金蝉脱壳之计，他既然想对付咱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恶念经过这么多年异变，已经变态了，沈寒觉得宗主肯定还有后招。
“小寒别担心。”皎白月说着伸手指向一个地方，解释道，“他就是宗主，只不过已经变成骷髅，还活着呢，宗主的命真大。”
刚刚沈寒心急，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被灰尘覆盖住的骷髅，听皎白月一说，他赶忙看过去，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骷髅正在慢慢移动，这次不光是手变成白森森的骨架，全身包裹透露都是白森森的骨头，透着一股浓重的邪气和死气。
骷髅猛地弹跳起来，迅速飞起来，回到飞舟中。皎白月说：“小寒，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阿白这么厉害，我们再去轮迴宗看看情况。”沈寒晃了晃枯树，干脆让黑影抱着财鱼先生，省的他总说自己呼吸不顺畅，鱼鳃不舒服什么的。
这里本来就是轮迴宗的外门，想要混进内门并不难。皎白月收敛自身的气势，沈寒抓着枯树走在前面，所有的阵法都没有发生应有的作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内门，跟在一位内门弟子身后，顺利登上山峰，进入一座大殿。
好巧不巧的，这座大殿虽然是轮迴宗一位长老的，但这里聚集了所有的外来修士代表，轮迴宗宗主并没有露面，会议由长老主持，大家正在热烈的讨论。
自从发现自己可以跳的很高，皎白月就深深的掌握了这个能力，他抱着沈寒绕到一个梁柱后面，猛地一跳，直接跳到房梁上。拿出帕子轻轻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两个人一起趴在宽大的横梁上，偷听下面的说话声。
“轮迴宗这边出上品中级丹药、低级丹药，中品高级丹药数瓶，另有其他资源，都在这里，请各位一一过目。”一位神采奕奕的老头慢悠悠说道，“不过至于你们之间如何划分，请你们自行商量。”
原本大家商量好一起来轮迴宗打秋风，讨好处，至于出不出力打魔修，那个以后再说，首先要拿到好处嘛。只不过轮迴宗也不是傻子，相反还聪明的很，东西是拿出来了，但至于怎么划分，好东西都给谁，这要来打秋风的门派之间自己商量。
好一手不着痕迹的挑拨离间手段，前来打秋风的门派大都不如轮迴宗，能跟轮迴宗平起平坐的大型宗派也不屑于做这种事，大家都想要最后的丹药或者资源，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听得有点无聊，沈寒打了个哈欠，扭头看皎白月。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但再次看到还是忍不住赞叹，如此完美的人物，不愧是天道宠儿，即便是没有功法也能自创，修为更是无人出其右。
“小寒在看什么？”皎白月扭头，低声说，“他们似乎已经瓜分完好处，接下来是要讨论如何对付轮迴宗了吗？”
点点头，沈寒也不再胡思乱想，认真听着下面的动静。
黑影趴在横梁上，他抱着枯树枝一动不动，倒是财鱼先生终于可以放松，鱼尾变成两条细细的人腿，顶着鱼脑袋踮着脚在宽大的横梁上走来走去。
“依我看，蚀日宗魔修既然主动入侵，我等不如直接把他们灭掉。”一位修士捋着胡子说，“以绝后患，也算是为平民百姓谋福。”
“不妥。蚀日宗的魔修不足为虑，但如果我等真的下杀手，恐怕其他宗门会觉得我等铁血心肠。再者，外面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魔修，他们若是打着为蚀日宗报仇的名义攻击正派修士，这么多年以来保持的平衡恐怕……”
“轮迴宗慈悲为怀，不妨……”一位年老的修士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当年的魔道第一尊者还在贵宗，不如……”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轮迴宗长老终于接过话茬，“宗门为了看守魔道第一尊者的真身损失巨大，蚀日宗遁入魔道，意欲抢夺魔尊的真身，我等只能拼死保护了……”
原本还争的面红耳赤的修士们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对视一眼，很快一起开口赞同，仿佛事实真相就是如此一样。沈寒趴在横梁上，攥紧拳头，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听到所谓的名门正派商量事情的依据，竟是如此无耻。
“小寒。”皎白月抓住沈寒的手，轻轻掰开他几乎掐进肉里的手指，低声说，“他们再怎么算计，跟咱们都没有关系，生意要紧。”
原本心里怒火滔天，但很快想到自己轻轻松松就把皎白月的真身给带了出来，而且现在还悄无声息的趴在这里听他们谈话，想着自家茶摊的茶水，沈寒决定狠狠的宰他们一笔！
想透这一点，沈寒还是感觉不是很舒服，他靠在皎白月身上小声说：“阿白，当年事情的真相我一定要查出来，让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
轮迴宗的长老们和各门派的代表相谈甚欢，很快讨论好对付蚀日宗的细节，并且专门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务必把蚀日宗打入魔修那边，最好是人人杀之而后快！
大家商量完细节便陆陆续续离开，最后轮迴宗长老站起来，扬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沈寒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赶忙看向皎白月，后者却指了指黑影。黑乎乎的黑影依旧抱着枯树，但是一直走来走去散步的财鱼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变成有成年男子这么高的一条大鱼，然后鱼尾变成人腿，就这么顶着鱼头走出来，财鱼先生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轮迴宗长老，淡淡道：“别来无恙。”
这位显然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长老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财鱼先生，他带着一丝惊恐道：“你、你……不，当年那条鱼和所有的魔修一夜之间消失，你不可能是他，你是他什么人？”
小细腿吧嗒吧嗒走到一个空着的一字前面坐下，鱼头歪着，财鱼先生说：“我就是他。”
“不可能！”长老睚呲欲裂，“虽然当年我的修为不高，但也知道他的修为绝对不是你现在这样。”长老说着坐回椅子上，似乎有点颓废。
这可比之前听大家怎么设计蚀日宗的话有趣多了，沈寒竖起耳朵听着，一边慢慢移动身体，偷偷探出头往下看，正好看到长老的侧脸，和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鱼身人腿的财鱼先生，顿时觉得视觉冲击太大，他赶忙扭头看向自家阿白，洗洗眼睛。
“呵。”长老忽然淡定下来，“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快要突破，进入大乘期，你觉得你还能离开吗？”
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财鱼先生翘起二郎腿，白皙纤瘦的小腿晃啊晃，大咧咧道：“你可以试试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老板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就离开。”
现在才知道财鱼先生的自信，好厉害，沈寒好险没直接跳出来，他当时控制晟柒是因为确定他打不过该自己，化神期巅峰，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的长老，再加上厉害的法器，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小寒，还有我。”皎白月突然认真道。
“好吧。”沈寒无奈，看来做生意之前，自己肯定会给轮迴宗留下极差的印象了。
“哈哈哈。”长老突然放声大笑，他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财鱼先生，“当年的事情，什么当年的事情。你一个还不能完全化形的妖修来轮迴宗做什么，赶着送死吗？你觉得你能离开阵法层层，内门弟子云集的长老殿？就算轮迴宗躺在山里的那位魔尊在此恐怕也不敢说这种大话，你凭什么？”
满心都是对财鱼先生的轻蔑之意，长老底气十足，“只要我通知外面的人，你必然插翅难逃。”
“你不配合？”财鱼先生感觉没有手不太方便，干脆变成人身鱼尾的模样，五彩斑斓的长发披散着，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闻了闻，嫌弃道，“都是低级灵植，还有许多杂质，茶水也不好，一丝灵气也没有。”
被财鱼先生的态度惹怒，长老冷笑道：“我看你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是谁，跟当年的他有什么关系，我有办法知道，不差这一时半刻。”
沈寒有点热血沸腾，财鱼先生出手完全是为了自己，恐怕还有后招，说不定还会直接跟长老大打出手，剥离他的记忆也说不定。跟皎白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非常期待。
仰起脸看了眼衡量，财鱼先生肤如凝脂，下巴尖而小巧，脖颈上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他红果着上半身，五彩斑斓的长发遮住红色的两点，让他看上去诱惑而又迷人。就连长老都看的有些呆，免不了心中有些想法。
“我……”财鱼先生见沈寒不下来，以为他不想出现，只得老实交代，“我暂时没有办法。”
都准备好看接下来精彩的发展了，竟然给自己听这个，沈寒叹了口气，财鱼先生确实没有多大能耐，他伸手抓住黑影，把他从枯树上撕下来，然后扔下去。
轮迴宗长老殿戒备森严，属于非常机密的地方，不但阵法重重，还有许多值班守卫的内门弟子。长老看到财鱼先生还有点理解，毕竟他可以变成鱼混进来，但是看到诡异黑影的时候，就非常诧异，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黑影缠住，身体里的灵气迅速消失，连法宝都没来得及祭出。
皎白月这才抱着沈寒跳下来，重重的踩在地板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还有人？”长老有点懵。轮迴宗是被魔修侵-入不假，但那是因为他们想保存实力，内门弟子伤亡甚小，现在都聚集在长老殿周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外人闯进来。
“滕州城正魔两道大战，你参与过？”沈寒这是第一次见到跟当年有关的人，他甚至还好心的介绍自家阿白，“这位就是你们关在山里的魔道第一尊者，皎白月……”
始料未及的情况，仔细想想却又情理之中，沈寒仰起脸看着泾渭分明的正派修士飞舟和魔修的飞舟。对比很明显，来的魔修不成气候，大多是想浑水摸鱼的，倒不像是专门来帮助蚀日宗的。
拉了拉皎白月的袖子，沈寒小声说：“你说这次轮迴宗会赢吗？”
不用神识都能看得出来，这次来的魔修都是乌合之众，实力不咋地，心思倒是挺灵活，没有冒然往蚀日宗那边靠，也没有主动出手对付轮迴宗，好像在假装自己是路过的一样。皎白月小声回答：“单看实力，肯定是轮迴宗和来的正派修士厉害，但要真的打起来，不一定。”
正派修士的尿性沈寒也了解一点，像这种侵入宗门，火烧眉毛的事情绝对还不够紧急，这些前来帮忙的正派修士肯定会派出代表，去找轮迴宗的长老们套近乎，至少得见上两三次面，并且还会为了得到更多的帮忙报酬吵吵架，最后能不能达成一致还不是定数。但魔修不一样，只要许给他们满意的利益，就不会继续套交情扯皮。
果然，气势汹汹飞来的飞舟很快后退，一群穿着打扮一样的弟子飞下来，簇拥着一位地位似乎很高的修士。轮迴宗那边也有弟子迎出来，很快把他们引到内门里面。
宗门与宗门之间，门派与门派之间，永远不会成为朋友，也不会是永远的敌人，他们永远为利益服务，就算先前还吵翻天，现在有好机会也会厚着脸皮来。轮迴宗要不要他们帮忙是一回事，他们来了之后走不走又是一回事，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所以现在轮迴宗长老们就开始讨论最后的报酬了。
大型宗派，底蕴深厚，有不少宝物级别的法器，如果能够拿出一件，这些门派肯定会满意，但这样轮迴宗就不满意了，他们也不是没有能力赶走蚀日宗的魔修，只是想更多的保存实力罢了。
新来的魔修作壁上观，所谓的正派修士正在互相扯皮，轮迴宗的弟子们也全都退了回去，魔修一个个踩着飞行法器回到飞舟上，竟然是暂时停战。
“没有个三五天，他们肯定讨论不出结果。”沈寒摸着下巴说，“那咱们三五天以后再来吗？”
“小寒。”皎白月仰脸看向外来魔修们各种各样的飞舟，他担心道，“正派修士要扯皮，但是这些魔修可是来浑水摸鱼的，现在水不浑了，他们会乖乖等着吗？”
“那我们明天再来看看好了。”沈寒一拍手决定道，“只不过我的鹰已经飞回去了，咱们怎么离开？”
这个问题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地上躺着一些死去的魔修，他们脚下的法器还在，还没有被人拿走，于是皎白月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单手拿起放大后沉重的法器，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抱着沈寒跳上去，灌注灵力，一飞冲天。
驾驭飞行法器一点都不难，皎白月一下就上手了，他抱着沈寒在天上飞来飞去，直到后者感觉风太大，身体太冷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小寒，对不起，你现在可能有宝宝了，我不能让你被风吹。”
因为心里太急，以至于飞行法器直直下坠，跟自由落体似的砸到木楼前面，得亏黄狗正趴在外面睡觉，皎白月直接踩着黄狗，然后进了茶摊。黄狗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身体特别结实，他受到大力的踩踏，也只是感觉身体不太舒服，翻了个身继续睡……
出去一整个下午，沈寒一回来就看到放在菜板上的一大块肉，赶忙问：“你们谁出去打猎了？”财鱼先生从沈寒怀里蹦出来，鱼尾巴变成两条腿，吧嗒吧嗒快速跑到后院，然后“噗通”一声跳进水盆里。圣王爷原本正趴在灶膛口烤火，听见沈寒的声音就抬起头想打招呼，结果正好看到财鱼先生的模样，顿时整个猫儿眼都感觉非常不好，他“喵”了声，赶忙缩进灶膛，不敢再往外看。
“这是那只很大的鹰送的，一整头野牛，我忙了好久才把肉分开。”火烧一边片牛肉一片说，“咱们晚上吃牛肉，锅里炖着牛骨。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牛肉虽然很好吃，但眼前这块野牛肉很紧致，上面的筋也非常坚韧，就算用刀背锤松也开始不太好下口，沈寒想了想，决定炸牛肉丸子。家里有一个现成的石磨，沈寒招呼大家一起在石磨最上面，用圆圆的干净的石头碾生牛肉，直接碾成肉泥，再切上一点萝卜，团成肉丸，先蒸熟，再下油锅炸。
牛肉是极好的东西，沈寒非常喜欢，他还取了一些肉泥包成牛肉饺子。霍韶有做牛肉馅饼，茶摊众人都非常喜欢，本来野牛肉非常多，可以敞开肚子吃，但是……茶摊还有一头长得非常高大的雄鹰，他说自己一顿饭就能吃一整头野牛肉。
一开始想着养雄鹰是方便自己出门，而且沈寒很喜欢这个带翅膀的家伙，聊天的时候虽然闷闷的，但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只是没想到饭量那么大。
“夫人，别担心。”黄狗摇着尾巴解释，“有些妖修，就像蛇那种，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慢慢长大，据说有上万年的蛇能长成山那么大，大概那只鹰也是那种吧……”
“好在他自己能够抓猎物吃，还能飞得很远，我不担心。”沈寒摸摸雄鹰的羽毛，示意他可以靠在木楼外面睡觉，这才转身回去。
在这个巨大的山谷中，茶摊就像沧海一粟，一点都不起眼。地脉其实挺会选地方的，大概是天性使然，这里既没有太多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妖修，刚刚合适，反正地脉本身是非常满意，整天睡的非常开心。
因为担心沈寒的肚子里现在就有小宝宝，皎白月尽管树枝已经石更起来，但还是忍着，就干巴巴的抱着沈寒睡觉，一晚上焦躁的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沈寒倒是睡得非常舒服，不知道为什么，靠着皎白月的真身，他感觉比以前更加舒服，体力似乎也变好了，做许多事都不觉得累。
轮迴宗的事情并没有波及到这个山谷，烈日尊者原本是想跟蚀日宗尊者结盟，但沈寒有意无意透露过蚀日宗的来历之后，他聪明的拒绝同盟，并且暂时留在山谷中，似乎是想下一步看看茶摊这边的意思。
烈日尊者手下的妖修们都已经听说一只平时吃的特别多，地位并不是很高的雄鹰妖修被茶摊选中收留了，也不知道怎么传言的，都说茶摊里面住着一位高人，这次来找烈日尊者就是想找合适的妖修收留的！妖修们以前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或者植物，他们心思单纯，做事全凭喜好，就算有些修为高一些或者天赋好，可以隐瞒身份生活在凡间，但也非常憧憬茶摊，那里实在是太好！
据说那只雄鹰过不了多久就会在茶摊高人的帮助下变成人形，将来绝对扬眉吐气一路提升修为，最后飞升成仙！
传言到了最后直接变成，茶摊里有一位仙人，这次借着茶摊下凡是因为仙界寂寞，特地来找几个妖修作伴的，将来肯定会带去仙界！自古以来能飞升的妖修就寥寥无几，即便是偶尔有几个成功的，那也是大能的手下。
妖修们喝着烈日尊者发下来的茶水，吃着茶点，互相讨论着茶摊，惹得一些魔修非常不痛快。魔修也不是不能飞升，只不过一旦成为魔修，总会遇到正派修士的刁难，万一牵扯无辜百姓，那这份因果就绑在自己身上，甩不掉，到时候一旦飞升，就很有可能被天雷劈成渣渣。
茶摊这边，喝着牛肉灵米粥，沈寒说出自己的推测，“我还记得阿白在滕州城的时候还做过一个梦，梦见他身不由己的时候做过一些事情，应该是被人控制了。那么，假设当年有人想控制阿白平定滕州城正魔两道大战，并且把错全部归咎于魔修，那么现在同理。轮迴宗现在聚集那么多正派修士，他们商量完自己的利益划分，接下来准备对付蚀日宗的话，肯定也会推出来一个顶锅的魔修。”
“他会是谁？”山楂树先生很同意沈寒的看法，他软绵绵的说。
竹筒先生扭了扭身体，往山楂树先生身上靠了靠，小声问：“现在的局势我们虽然可以分析，但是具体正派修士来的都是哪些门派，谁是代表，魔修又来了些什么人，咱们一概不知。”
“小寒。”皎白月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出去打探，不是有晟柒在，他今天应该会溜出来找到咱们的茶摊吧？”
“不一定。”沈寒拿筷子夹牛肉丸子吃，顺便帮皎白月夹大白菜。
大家一边讨论着一边吃完早饭，霍韶和沈寒一起收拾，皎白月拿着抹布擦桌子。开水已经烧好，等崩山派等修士来的时候，沈寒赶忙泡茶，给他们舀茶水。
今天这些修士来的比较早，沈寒问了问才知道，原来修士们手头比较紧张，准备先买完茶水离开山谷去赚些银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沈寒不可能免费送给他们茶水，而且帮助修士和帮助凡人不同，他也不可能降低卖价。
五彩斑斓的财鱼先生小小的一条，把下面的鱼尾变成人腿，吧嗒吧嗒在地板上跑来跑去追着圣王爷玩，后者全身的毛毛都炸开，整只猫都不太好，只不过无论躲到哪里，财鱼先生总能吧嗒吧嗒的跑过去。
“不如让他们帮忙。”灵芝先生坐在台阶上跟黑影聊天，扭头给沈寒提建议。
这段时间心无旁骛的修炼，崩山派等修士的境界大都提高，只不过时间太短，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如轮迴宗这种底蕴雄厚，还有灵脉的大型宗门厉害。沈寒有点犹豫，他担心这些修士完不成，不过还是试探性的问了问。
“没问题。”崩山派大师兄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既然都是外来的修士，我等很容易就能混进去，还能顺便买卖消息，赚些银钱。”自从成为崩山派大师兄以来，下面的师弟们都要靠他一个人支撑，平时赚钱修炼什么的都要找他，如今大师兄已经是赚钱小能手，脑子灵活，点子想的也非常好。
“那就好。”沈寒点头道，“我会免费提供你们两天茶水。”
跟修士们约定好的时候，皎白月已经从烈日尊者那里回来，拎着一袋银子，还提着一大块肉。烈日尊者手下的妖修多，平时都要吃肉，据说烈日尊者自己也非常喜欢吃肉，所以表示感谢的方式就是送肉……
在茶摊转悠几圈，沈寒嘱咐霍韶，如果晟柒自己或者带着人来的话，尽管招待，不需要担心他们，如果想攻击茶摊，会被直接弹飞。然后，沈寒就拎着枯树，带着被追着圣王爷跑来跑去的财鱼先生爬上雄鹰，皎白月则是踩着飞行法器跟在后面。
没有特别沉重的负重感，雄鹰一飞冲天，皎白月要很小心才能不跟丢。这次根据沈寒的要求，大家没有落在晟柒的院子里，而是蚀日宗的飞舟下面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雄鹰的块头太大，藏不住，等沈寒一落地，就立刻展翅飞离。
“小寒。”皎白月赶忙跑过来。
昨天还是鲜血淋漓，四处都是轮迴宗地和和魔修的场面，今天却风平浪静，要不是蚀日宗的飞舟还在，沈寒还以为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他仰起脸看向头顶的飞舟，外面已经不再是漂亮的木纹颜色，而是血迹斑驳，鲜血干涸后变成黑褐色，空气里飘着一股夹杂着血腥和死气的味道。
蚀日宗的情况并不好，被恶念控制住的魔修只会简单的治疗自己，一旦开战，还会继续拼命，肉身毁掉倒是还有神魂，就怕因为恶念的缘故，最后神魂尽散。
“不知道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起因是什么。”沈寒喃喃自语道，“就算双方都有过错，我还是有些不耻正派修士的所作所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何必非要一方非要彻底打压另一方，这是不可能的。”
“小寒。”皎白月揽住沈寒，低声说，“别忘了，我也是魔修，手下有势力的，你要是不乐意看到这种场面，我就把他们都分开。风华双是大乘期，我的修为应该比他高……”
这种别人满心思在意的感觉让沈寒很高兴，他趁着周围没有人，偷偷亲一下皎白月的嘴唇。“小寒。”亲完了，皎白月也跟着左右看看，抱着沈寒往角落里躲了躲，继续亲。
这种跟在茶摊里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皎白月兴致勃勃，上瘾似的亲了又亲，如果他能变出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在欢快的摇来摇去。好在两个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沈寒怀里还有财鱼先生呢。
“老板。”财鱼先生变成非常小巧的人身鱼尾状态，五彩斑斓的长发披散下来，小手扒着沈寒的衣服冒出脑袋小声说，“咱们还要去蚀日宗吗？万一被蚀日阵法困住怎么办？我不会破阵。”
“有黑影在。”沈寒晃了晃手中的枯树，黑影也跟着晃了晃。
只是皎白月还没祭出飞行法器，飞舟上就飘下来一个人，正是面容苦蒿的蚀日宗宗主。昨天见到的时候脸上还有点肉，现在再看，竟然瘦的跟骷髅似的，身上穿着宽大的不合身袍子，周身弥漫的邪气更胜了。
“财鱼先生。”沈寒低头小声说话，“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时候，宗主也这样邪气弥漫吗？”
露出小脑袋看了看，感觉看不太清楚，财鱼先生干脆从沈寒怀里爬出去，变成鱼身人腿的模样，顺着沈寒的胳膊走到枯树上，被黑影抓到，举在半空中。仔细的辨认一下宗主的模样，财鱼先生啧啧道：“这都瘦脱了相了，他自身修为早已传给许崇山，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吧？不过我倒是没有见过宗主，按理说我当年剥离所有魔修的恶念，应该见过他的神魂才对……”
“难道宗主是外来户？”皎白月也跟着疑惑，反正这里不是飞舟，就算宗主想布阵也需要时间，而且他根本打不过皎白月。
“你们……”宗主阴霾的看着皎白月，声音沙哑道，“是什么人？”
感觉事情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沈寒决定介入，他想知道当年引起正魔两道大战的起因，便问道：“你这团恶念比较奇怪，能告诉我当年正魔两道大战的时候，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吗？”
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听上去像山魈的哭声，宗主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亮光，他嘴唇动了动，突然阴狠道：“你们……你们……都得死，我不会放过任何人……”
宽大的袍子被风吹的鼓起来，沈寒微微眯起眼，看到宗主藏在衣袖里的手，整个人僵了一下，他看到的并不是有血有肉的手，而是血粼粼的，指甲很长，只剩下森森白骨的骷髅手。“阿白小心。”沈寒攥紧枯树，低声道。
枯瘦的宗主身形突然拔高，沈寒下意识往上面看，就在这时，宗主刚刚站的地方却有一个灵力漩涡，正在飞速旋转，并且在飞快的扩大，眨眼间就扩散到沈寒前面。
原来刚才说话的时候宗主就在做准备，沈寒懊恼自己大意。皎白月动作更快，抱着沈寒跳起来，速度竟然非常快，立刻追上宗主。枯瘦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神色，下面的灵气团还在扩大，显然是追着沈寒来的，他们往上飞，灵气团就往上涨，只不过宗主飞得慢，很快就被灵气团包裹住。
“小寒，很危险。”皎白月发现他们还在继续往上飞，抱歉道，“我刚刚太用力了，没想到飞得这么高。”
“那快想办法停下来，咱们总不能一直往上飞。”沈寒有点着急的说，他抓紧手中的枯树，黑影在上面跟个风筝似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财鱼先生，很上去……很好笑……
当年财鱼先生也是非常厉害的，只是此时他全身发出五彩斑斓的光，剧烈挣扎着，“放开我，我的鳃要不能呼吸了，快放开我的鳃……”
最后黑影抓着财鱼先生的人腿，倒提着，让他可以用鱼鳃呼吸新鲜的空气，皎白月终于想到办法停下，他们又继续往下落，直直下坠，跟自由落体似的。
下面的灵气团并不能无限放大，宗主似乎并不能控制住，沈寒往下落的时候，就看到巨大的灵气团整个炸开，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石头全部炸碎，就连半空中的飞舟都晃了晃，不过被恶念控制住的魔修并没有反应。
重重的落到地上，皎白月紧紧的抱着沈寒，确保他安全，这才注意到躺在前面的一团破布，正是刚才宗主穿的衣服。
走过去用枯树根拨了拨地上的衣服，并没有宗主本人，沈寒神情一凛，说：“这是宗主的金蝉脱壳之计，他既然想对付咱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恶念经过这么多年异变，已经变态了，沈寒觉得宗主肯定还有后招。
“小寒别担心。”皎白月说着伸手指向一个地方，解释道，“他就是宗主，只不过已经变成骷髅，还活着呢，宗主的命真大。”
刚刚沈寒心急，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被灰尘覆盖住的骷髅，听皎白月一说，他赶忙看过去，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骷髅正在慢慢移动，这次不光是手变成白森森的骨架，全身包裹透露都是白森森的骨头，透着一股浓重的邪气和死气。
骷髅猛地弹跳起来，迅速飞起来，回到飞舟中。皎白月说：“小寒，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阿白这么厉害，我们再去轮迴宗看看情况。”沈寒晃了晃枯树，干脆让黑影抱着财鱼先生，省的他总说自己呼吸不顺畅，鱼鳃不舒服什么的。
这里本来就是轮迴宗的外门，想要混进内门并不难。皎白月收敛自身的气势，沈寒抓着枯树走在前面，所有的阵法都没有发生应有的作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内门，跟在一位内门弟子身后，顺利登上山峰，进入一座大殿。
好巧不巧的，这座大殿虽然是轮迴宗一位长老的，但这里聚集了所有的外来修士代表，轮迴宗宗主并没有露面，会议由长老主持，大家正在热烈的讨论。
自从发现自己可以跳的很高，皎白月就深深的掌握了这个能力，他抱着沈寒绕到一个梁柱后面，猛地一跳，直接跳到房梁上。拿出帕子轻轻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两个人一起趴在宽大的横梁上，偷听下面的说话声。
“轮迴宗这边出上品中级丹药、低级丹药，中品高级丹药数瓶，另有其他资源，都在这里，请各位一一过目。”一位神采奕奕的老头慢悠悠说道，“不过至于你们之间如何划分，请你们自行商量。”
原本大家商量好一起来轮迴宗打秋风，讨好处，至于出不出力打魔修，那个以后再说，首先要拿到好处嘛。只不过轮迴宗也不是傻子，相反还聪明的很，东西是拿出来了，但至于怎么划分，好东西都给谁，这要来打秋风的门派之间自己商量。
好一手不着痕迹的挑拨离间手段，前来打秋风的门派大都不如轮迴宗，能跟轮迴宗平起平坐的大型宗派也不屑于做这种事，大家都想要最后的丹药或者资源，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听得有点无聊，沈寒打了个哈欠，扭头看皎白月。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但再次看到还是忍不住赞叹，如此完美的人物，不愧是天道宠儿，即便是没有功法也能自创，修为更是无人出其右。
“小寒在看什么？”皎白月扭头，低声说，“他们似乎已经瓜分完好处，接下来是要讨论如何对付轮迴宗了吗？”
点点头，沈寒也不再胡思乱想，认真听着下面的动静。
黑影趴在横梁上，他抱着枯树枝一动不动，倒是财鱼先生终于可以放松，鱼尾变成两条细细的人腿，顶着鱼脑袋踮着脚在宽大的横梁上走来走去。
“依我看，蚀日宗魔修既然主动入侵，我等不如直接把他们灭掉。”一位修士捋着胡子说，“以绝后患，也算是为平民百姓谋福。”
“不妥。蚀日宗的魔修不足为虑，但如果我等真的下杀手，恐怕其他宗门会觉得我等铁血心肠。再者，外面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魔修，他们若是打着为蚀日宗报仇的名义攻击正派修士，这么多年以来保持的平衡恐怕……”
“轮迴宗慈悲为怀，不妨……”一位年老的修士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当年的魔道第一尊者还在贵宗，不如……”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轮迴宗长老终于接过话茬，“宗门为了看守魔道第一尊者的真身损失巨大，蚀日宗遁入魔道，意欲抢夺魔尊的真身，我等只能拼死保护了……”
原本还争的面红耳赤的修士们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对视一眼，很快一起开口赞同，仿佛事实真相就是如此一样。沈寒趴在横梁上，攥紧拳头，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听到所谓的名门正派商量事情的依据，竟是如此无耻。
“小寒。”皎白月抓住沈寒的手，轻轻掰开他几乎掐进肉里的手指，低声说，“他们再怎么算计，跟咱们都没有关系，生意要紧。”
原本心里怒火滔天，但很快想到自己轻轻松松就把皎白月的真身给带了出来，而且现在还悄无声息的趴在这里听他们谈话，想着自家茶摊的茶水，沈寒决定狠狠的宰他们一笔！
想透这一点，沈寒还是感觉不是很舒服，他靠在皎白月身上小声说：“阿白，当年事情的真相我一定要查出来，让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
轮迴宗的长老们和各门派的代表相谈甚欢，很快讨论好对付蚀日宗的细节，并且专门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务必把蚀日宗打入魔修那边，最好是人人杀之而后快！
大家商量完细节便陆陆续续离开，最后轮迴宗长老站起来，扬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沈寒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赶忙看向皎白月，后者却指了指黑影。黑乎乎的黑影依旧抱着枯树，但是一直走来走去散步的财鱼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变成有成年男子这么高的一条大鱼，然后鱼尾变成人腿，就这么顶着鱼头走出来，财鱼先生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轮迴宗长老，淡淡道：“别来无恙。”
这位显然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长老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财鱼先生，他带着一丝惊恐道：“你、你……不，当年那条鱼和所有的魔修一夜之间消失，你不可能是他，你是他什么人？”
小细腿吧嗒吧嗒走到一个空着的一字前面坐下，鱼头歪着，财鱼先生说：“我就是他。”
“不可能！”长老睚呲欲裂，“虽然当年我的修为不高，但也知道他的修为绝对不是你现在这样。”长老说着坐回椅子上，似乎有点颓废。
这可比之前听大家怎么设计蚀日宗的话有趣多了，沈寒竖起耳朵听着，一边慢慢移动身体，偷偷探出头往下看，正好看到长老的侧脸，和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鱼身人腿的财鱼先生，顿时觉得视觉冲击太大，他赶忙扭头看向自家阿白，洗洗眼睛。
“呵。”长老忽然淡定下来，“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快要突破，进入大乘期，你觉得你还能离开吗？”
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财鱼先生翘起二郎腿，白皙纤瘦的小腿晃啊晃，大咧咧道：“你可以试试看，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老板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就离开。”
现在才知道财鱼先生的自信，好厉害，沈寒好险没直接跳出来，他当时控制晟柒是因为确定他打不过该自己，化神期巅峰，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的长老，再加上厉害的法器，他不一定能打得过，。“小寒，还有我。”皎白月突然认真道。
“好吧。”沈寒无奈，看来做生意之前，自己肯定会给轮迴宗留下极差的印象了。
“哈哈哈。”长老突然放声大笑，他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财鱼先生，“当年的事情，什么当年的事情。你一个还不能完全化形的妖修来轮迴宗做什么，赶着送死吗？你觉得你能离开阵法层层，内门弟子云集的长老殿？就算轮迴宗躺在山里的那位魔尊在此恐怕也不敢说这种大话，你凭什么？”
满心都是对财鱼先生的轻蔑之意，长老底气十足，“只要我通知外面的人，你必然插翅难逃。”
“你不配合？”财鱼先生感觉没有手不太方便，干脆变成人身鱼尾的模样，五彩斑斓的长发披散着，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闻了闻，嫌弃道，“都是低级灵植，还有许多杂质，茶水也不好，一丝灵气也没有。”
被财鱼先生的态度惹怒，长老冷笑道：“我看你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是谁，跟当年的他有什么关系，我有办法知道，不差这一时半刻。”
沈寒有点热血沸腾，财鱼先生出手完全是为了自己，恐怕还有后招，说不定还会直接跟长老大打出手，剥离他的记忆也说不定。跟皎白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非常期待。
仰起脸看了眼衡量，财鱼先生肤如凝脂，下巴尖而小巧，脖颈上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他红果着上半身，五彩斑斓的长发遮住红色的两点，让他看上去诱惑而又迷人。就连长老都看的有些呆，免不了心中有些想法。
“我……”财鱼先生见沈寒不下来，以为他不想出现，只得老实交代，“我暂时没有办法。”
都准备好看接下来精彩的发展了，竟然给自己听这个，沈寒叹了口气，财鱼先生确实没有多大能耐，他伸手抓住黑影，把他从枯树上撕下来，然后扔下去。
轮迴宗长老殿戒备森严，属于非常机密的地方，不但阵法重重，还有许多值班守卫的内门弟子。长老看到财鱼先生还有点理解，毕竟他可以变成鱼混进来，但是看到诡异黑影的时候，就非常诧异，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黑影缠住，身体里的灵气迅速消失，连法宝都没来得及祭出。
皎白月这才抱着沈寒跳下来，重重的踩在地板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还有人？”长老有点懵。轮迴宗是被魔修侵-入不假，但那是因为他们想保存实力，内门弟子伤亡甚小，现在都聚集在长老殿周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外人闯进来。
“滕州城正魔两道大战，你参与过？”沈寒这是第一次见到跟当年有关的人，他甚至还好心的介绍自家阿白，“这位就是你们关在山里的魔道第一尊者，皎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