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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惧内的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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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一天,明雅连澡也忘了洗,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而她自然也忘了自己在外头折腾了大半日,身上那味道……虽然她嗅不到,却不包括刚从客厅进来的卓然。

    他站在床头拧了拧眉,忍无可忍的伸手拽她的被子。

    “明雅,先洗澡。”

    明雅“哼”了声,烦躁的把被子裹得更紧:

    “走开,不洗。”

    卓然在床边默默地呆了一会儿,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过头自己走进了浴室。

    如果明雅没怀孕,他是不介意用点强硬的手段代劳的,可如今谁让她肚子里怀了块免死金牌……

    于是,就是明雅再迟钝,也发现了卓然最近对自己360度的大转变,好几次她当着他的面在床上吃东西,剪指甲,他居然只是皱了皱眉头,全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起初明雅有些吃惊,她算着姆妈回去的时间,对卓然的态度也越发的冷淡。

    也不能说是冷淡,只不过她不再承他的情罢了。

    当对一个人的喜欢被时间耗光的时候,不管他对她再好再温柔,她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的为了他而砰然心动。

    不是有句话么,面对敌人就要像严冬一样的残酷无情,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敌对,她得小心再小心,千万别又着了他的道。

    这些微小的细节卓然自然看在眼里,可他不动声色,既不点破也不道明,只是更加倍的对她体贴,更用心的对她温柔,总之就在这几日内,明雅总有种被他当成了心肝宝来疼的错觉。

    “小雅,你还要生多久的气呀,看看卓少那模样,我都替他心疼。”姆妈忍不住劝。

    推开卓然削好的果,明雅喝了口水,哪怕嘴巴淡得紧也不想承他的意。

    “我没生气。”

    她是真没生气,也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的初衷不会因为他的大献殷勤而有变,时间一到她就会走,怎么来怎么走。

    “还说没生气,你这雅图……卓少为了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公司,天天在家里伺候你,你说你到底是图什么,有这样的老公还不够?”

    明雅喝水的动作一顿,心里突然有点委屈,这几天姆妈总是在她耳边强调着卓然这人有多么优秀,对她有多么好,昨天亲自下厨,自己居然一口没吃是多么糟蹋他的心意,活像她不领他的情,那就是个罪大恶极的,无药可救的。

    她摸了摸鼻子没回话,知道那是卓然惯用的伎俩所以并没有怪姆妈。

    她只是被某些人利用罢了。

    那个阴险的男人啊,就知道依靠群众向她施压。

    他就是当着旁人的面对她千好万好,温柔体贴,以着一副弱者的姿态深得围观群众的同情,如果她拒绝,那就是她不识相,活脱脱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有一天会被天打五雷轰!

    可如果她跟姆妈解释,人家一定会一拧眉头,揪着她的耳朵大骂她吃里扒外,不识好人心,人家卓少都是真心诚意的对她,就你这小丫头欠教训。

    于是明雅垂下脸,听着姆妈在一旁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决定不上去找打了。

    这一天,卓然家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好卓然不在家,明雅窝在沙发上听到铃声跑去开门,随着门一打开,看着跟木桩似的杵在门口的李学铭她愣了下。

    提着刚从路口买的水果,李学铭很有礼貌的跟她打招呼:

    “明雅,好久不见。”

    “进来吧。”明雅点点头,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其实她跟李学铭不是很熟,只晓得那是卓然的老同学,现在在卓氏里当他的助理,是个相当能干的人。

    “卓然不在。”她给他倒了杯水,提醒道。

    李学铭微笑着点头,他知道,他这不是刚从总公司那回来么,就趁着老板不在,来找老板娘的……

    “没关系,明雅我找的是你。”

    明雅张着嘴,是真被震住了,她跟他又不熟,他找自己做什么?

    于是,就在明雅傻愣愣的没个反应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刻发生了。

    只见刚才还西装笔挺,一脸正色的男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倒在她身上,断断续续的诉说起自己悲惨的遭遇。

    明雅哪见过一个大男人哭鼻子的样子,还是如此豁出去,仿佛死了爹还是死了娘的悲惨样,当下她那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动了动,坐下来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原来啊,这李学铭昨天刚在酒店逍遥了一天,今儿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回到公司,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老板招进了办公室。

    他当时的内心那叫一个忐忑,毕竟自己昨天才放了老板的飞机,难道今天他是专门回来找他开唰?

    事实证明,李学铭那第六感可是堪比女人的,刚进去卓然就阴阴柔柔的给他扔了一颗炸弹:

    “最近江南油田那边的工人好像因为合约纠纷有骚动,未免事情越来越大,我决定把你调过去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他家老板的面上依然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双手交叠在桌面,温温和和的硬是往他脑门上泼了一盆冷水。

    “老板,我错了……”他深吸一口气,九十度深鞠躬道歉。

    卓然合上手上的文件,脸上依然在笑,可那笑却不及眼:

    “机票我已经提前帮你订好了,这两天你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以后就动身吧。”

    那意思多明显,人家老板都体贴的给定了机票了,你这不仅仅是要走,还是尽快的走,就算跪下来哭爹喊娘抱大腿也没用。

    这下李学铭是真的慌了,颤微微的从董事长办公室里出来,一扑上自己的专用座椅,那脑袋瓜子便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求老板没用,他去求老板娘试试?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明雅瞅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忍不住给递了张纸巾:

    “南江是什么地方?你把事情解决了不就能回来了吗?”

    李学铭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而后用手捂脸,跟被虐待的小媳妇似的继续哭。

    那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去找个小卖部还要开半小时的车进了县城才能找着,别说美女,周围全是五大三粗,满口方言,并且随时会问候对方娘亲的老大叔门,让他一个活脱脱的小鲜肉过去……这去了还能完整的回来么……

    明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找我没用,公事上的事我也不懂。”

    “怎么会,明雅你实在是太小瞧自己了,就这一次,你就帮我开个口,回头哪怕赴汤蹈火,我老李定当万死不辞!”他从婆媳剧演到古装戏,也是真拼了。

    “来,尝尝姆妈包的饺子。”姆妈端了一个盘子出来,明雅瞅了眼顿时认出了那是自己昨晚吃剩下了,今早打算倒掉的。

    “喔,谢谢姆妈。”李学铭擦擦鼻涕眼泪,端过来狼吞虎咽的吃,边吃还不忘又求了她几句。

    明雅撑着下颚在一旁看着,嘴边忍不住勾起笑,从前怎么就不知道这李学铭那么好玩呐?

    入夜,风平浪静。

    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撒入室内,投下几抹极其清净的倒影。

    明雅吃了饭照例是坐在沙发上,两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遥控器。

    卓然在傍晚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谁知道让她看也不看就挂了。

    后来透过姆妈明雅才知道他公司有事,晚上不会回来吃饭。

    也好,她乐得清闲,不必再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拒绝他的殷勤,她不像他能伪装的如此自然,整天顶着一张冷脸她都快累死了。

    “卓少,回来啦。”

    听到姆妈的声音,明雅窝在沙发上掀了掀眼皮。

    卓然进屋换鞋,放下公文包很自然的往她身旁靠。

    眼角扫到他的身影,明雅拍了拍屁股起身:

    “我睡了。”

    他一来她就走,这明显的排斥与疏离,一天两天还好,可她日复一日如此,瞅着她眼一翻,脸一甩完全把人当透明的做法,就是个圣人,那耐心也会有用光的一天。

    而卓然很明显不是什么圣人,上一秒看着明雅把门关上,下一秒他便跟了上去。

    明雅听着他的脚步声没回头,径自拉开行李箱打算洗漂漂。

    看着被折得整齐的衣服一件件静静的躺在内衬的一角,卓然反手把门关上,眼里有种不知名的火种在跳动。

    他收敛下所有的情绪沉默的打量着她的举动。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那急切的模样好像迫不及待的要走,一点留恋也没有。

    “明雅,学铭今天来过?”

    明雅的手一顿,想想下午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李学铭,咽了咽口水点头。

    其实卓然在公事上的事她从来不管,以前不管,现在就更不会管了,也不明白李学铭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他说你打算把他调去南江。”

    卓然收住拉扯领带的动作,目光徒的一亮:

    “是。”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对他进行冷暴力,而今晚却因为点小插曲,有了消融的迹象……

    明雅轻咳了声,抱着衣服不打算多管闲事:

    “喔。”

    “你要替他求情吗?”卓然慢吞吞的朝她走来,随着两人越靠越近,他身上带着点青草的香味慢慢萦绕在她周围。

    其实就外表来说,卓然确实是个好男人,平日除了必要的应酬几乎是烟酒不沾,所以身上一直清爽干净,也不会有喝得烂醉回来让她收拾的情况。

    而打从两人结婚以来,明雅更是从未听过他有什么绯闻,除了沈从榕这个前度偶尔会被人拿出来与她比较,他洁身自好到令叹为观止。

    当然,对比如此神化的卓董事长,旁人自然会对她产生好奇。

    你说这男人有权有势,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怎么出去酒会应酬连小姐的手也不愿碰?

    于是明雅又悲剧的被推了出去,从此被冠上了一个恶妻的称号,当然卓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私底下常常被人说成是“惧内”,但同时的,他的遭遇也颇令人同情,娶了个恶女就算了,还是个凶悍的泼妇,骑着老公的脑袋不让出去找小姐,回家还得家法伺候之类之类……

    明雅当初听着这些谣言,咬着小手绢,那是就差没咬碎一口银牙,她真想扯着那群造谣的王八蛋大吼:在你们心目中仙气逼人,360度无死角,无缺陷的天仙,他其实是嫌弃人家小姐不干净,一双玉手摸过太多弟弟,说白了,他就是个老洁癖你造吗!

    缓缓从思绪中回神,明雅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收回视线,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胶着在他身上。

    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她径自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还有一周的时间,她得好好守着自己的小心肝,可不能再被这个老妖怪给迷惑了。

    “嗯,我帮他求情。”其实她也就是这么顺势一说,根本没往心理去,能不能达成目的其实跟她没关系。

    可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卓然趁着她还在恍惚的当口,微微侧身偷了个吻,等到明雅惊慌的抬眸时人已经早早退开。

    第二天一早,李学铭刚来到公司,屁股依然没坐热,又被老板叫了进去。

    他当时的小心脏,已经不足以用忐忑来形容,那就是被火箭轰过的千疮百孔,再轻轻一戳,估计就要烂了,碎了,提前去见马克思了。

    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他默默的看了老板大人一眼,只见他高深莫测的对他笑了下,而这一笑险些把他刚冒出的冷汗给逆流回去……

    “学铭……”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老板我错了……”

    “你昨晚找过明雅?”

    “老板我真的错了……”他在心中痛哭,短信也已经写好了,回头给他的小雪、美美、莉莉、艾琳娜等等等等发个告别的短信,今晚立即收拾收拾包袱上飞机。

    “今晚的机票已经取消。”卓然翘起唇,带笑的眼中戏弄意味十足。

    “老板,我错……啊?”他抬眸,嘴巴张得能塞进个球。

    少顷,等他终于缓过劲的时候,不敢置信的向他确认:

    “我……我不会被调过去了吗?”

    “怎么,你很想被我调走?”

    他沉静的斜睨了他一眼,把桌面上堆得整整齐齐的一叠文件推过去。

    “在半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企划案。”

    “好,好……”李学铭点头如捣蒜,抱着文件一溜烟闪出去,在扑回位置上的同时还不忘给他的小雪、美美、莉莉、艾琳娜等等发出一条慰问的短信。

    而从那以后,在他心目中老板娘的地方仿佛发生了一个质的变化,往后每每听到有关于她的谣言,总会一脸正色的出现,眼底冒出敬佩的光芒将人明雅从头歌颂到脚,赞得她天上有地下无,浑身上下冒着金光,镶嵌满钻石,真真是比那人民币都要讨人喜欢。

    当然,如果明雅知道当年在背地里造谣她“恶妻”,卓然“惧内”的也是此人,估计会急怒攻心,捶胸顿足,一下子噎过气去。

    *

    抓着车钥匙,明雅不太情愿的跟在卓然身后。

    默默扫了眼车库内的另一辆红色小跑车。

    “开始吧。”卓然先一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可这头,明雅看着他上了车,自己的双脚却跟被黏住了似的动不了。

    “明雅?”

    “唉,来了来了。”她轻咳一声,一溜烟爬上了驾驶位,拉起安全带的时候,脑中不禁回想起晚饭那段。

    事情是这样的,吃晚饭的时候姆妈突然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载她去一趟医院取药,正好那天卓然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不能带着他们去。

    明雅一听立马就答应了,不就是开个车么,小事啊,而且她记得爸爸送给她的红色小跑车一直停在车库里,哪怕她自己好几年没动了,车身因为卓然定时的保养依然跟新的一样。

    谁知道她刚答应,耳边便传来卓然的声音:“你有多久没开车?”

    明雅被他问得一愣,这不明摆着瞧不起自己嘛,可少顷,当她想到自己几个月前开车把顾家两兄弟开进了医院的事,喉咙一紧,心虚的没再说话。

    “明天我让司机载你们。”

    这下明雅不服气了,她那天出车祸是因为一只瞎了眼的猫,凭什么质疑她的能力。

    于是在一番争论下卓然无奈的妥协,但他也有条件,要开车可以,先下楼让他陪着转几圈。

    明雅心里堵着一口气,暗暗下决定绝不能在他面前出丑。

    终于她超常发挥了。

    把在驾校学的那五项风骚的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每一个倒车,起步都做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最后又带着他出去兜了一圈,其娴熟的车技终于令他放宽了眉头。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方明雅的破坏力……

    隔天,明雅载着姆妈上了趟医院领药,从电梯里出来以后她先是让姆妈在门口等着,自己则迈开步子跑去停车场取车。

    岂料正当她开着火红色的小跑车逛到后门的时候,一道正静静伫立的身影令她踩下了刹车。

    明亮的晨光透过斑斑驳驳的树影映在她身上,晕黄的光线仿佛将沈从榕精致漂亮的五官渲染得更为柔和了。

    她似乎是在等人,脚边搁着一个行李包,因为生病而羸弱的身形看起来比往日更楚楚可人。

    明雅的红色跑车就停在不远处,而与车身的火热不同,她一颗心因为见到她而瞬间坠入寒冷的冰窖。

    她不得不承认沈从榕是一个比自己聪明得多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小手段,她不仅成功的往她嘴里塞了一包黄连,还在卓然身上掠尽了好处,把原本十分不利的处境瞬间逆转,也同时置她于不义之地。

    她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女人,实在搞不清楚在那个纤弱的身体里,为什么会藏着如此深沉的心机,也许在被绑匪放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该心软,应该狠下心肠让爸爸把她赶出去!

    想着她忍不住慢慢的启动车子,心底越发的不平,凭什么她要忍着她,凭什么她就得乖乖吃下那包黄连……

    而就在她脑袋发热的时候,脚已经下意识的踩下了油门。

    随着车身如箭一般的飞出去,她如愿的看到了沈从榕那张因为恐惧而遽然变色的脸。

    ------题外话------

    明天后天就要出差了,到时候码字上传什么的可能不太方便,所以某糖只能在今天只能写个六千字,然后分两天存稿发上去,大家如果觉得不够看可以先养着哒~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