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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Section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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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海面1600米处,除了黑暗剩下的或许只有那一抹荧光蓝最是明亮了。

    此刻,人鱼就像雕刻在凯旋门上的战士,时时刻刻的守护着属于他的凯旋门——戈尔迪·曼斯菲尔德。是的,戈尔迪不仅仅是他的俘虏,更是他的凯旋门。或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戈尔迪已没有任何的人或事能成为人鱼的唯一了吧。

    这又是多大的执著,才能让人鱼对他如此念念不忘到从佛罗里达追踪到魔鬼三角洲呢?这一问题,也只有问人鱼才能知道了。

    而现在,被人鱼如此紧密的守护着的戈尔迪却是双眼牢牢地闭着。他是陷入了沉睡吗?

    是的,他正处在深海状态。

    但是他的思维并没有沉睡,而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在那里,到处都是蓝色的海水。原本对于人类来说应该是冰冷彻骨的海水,在那个奇异的世界里、在他的思维里却是如此的亲切,如同母亲抚慰他的手。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于是不期然的,那个温柔的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这个奇异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是一个可怜的日本女人,但她又是如此坚强。母亲带着他,在法国孤苦无依。那个美丽的母亲啊,用她的智慧和坚强,撑起了整个家。就像一颗颤巍巍的小树苗,在寒风中萧瑟无比,却依旧用她那原本不多的树叶为脚下的小草(指戈尔迪)撑起了一片无风无雨的天地。

    戈尔迪敬重他的母亲。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母亲并没能安享晚年。也是同样狂风暴雨的夜晚,母亲被人强行带走。他却因为母亲的警惕躲过了一截——母亲将他藏在了天花板和屋顶的夹层中。

    再后来,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母亲。而他哪怕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究没能再找到母亲。直到现在,他俨然已经忘记了母亲的脸庞,只记得那一双温柔的黑眸,还有那个如同冬日暖阳的名字——藤井明日香。

    接着,有朦胧的两点透过那双黑色的温柔的眼眸缓缓的蕴开在眼前,那是一片炽热的荧光蓝,像太阳光一样耀眼。那一片光,直接烧毁了他眼前的母亲,焦灼了整片海洋,霸道的宣示着——这是他的地盘。

    没错,这是他的地盘。从那片荧光蓝中,快速朝他飞跃而来的正是那条印象颇深的人鱼。他的样貌依旧如此尤物,只是那张原本摊着的脸此刻却奇异的呈现出一种温柔的凝视。人鱼好像把他当成了最爱的人,他那双蓝色的眼中是热枕的爱意,如滚滚浪潮,要将他吞没……

    “喝——咳咳——”

    戈尔迪是被水泼醒的,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不甚明亮的天空,四处是黑暗的一片。

    现在是晚上,弯月正挂在头顶,月亮独有的、柔和的光晕辐照在海面上,随着海风的吹动,海面上闪起了粼粼的波光。那种银色的光芒,倒映着天空的星星,显得格外宁静。

    如果忽略了现在的处境,戈尔迪一定会享受这样难得的宁静的夜晚,然后拿着他心爱的摄像机对着天空来一顿美的回忆的拍摄。但是现在,这样的想法只能作罢,毕竟在他的身边,人鱼正如同监狱的探长,时时刻刻的监视着他。

    面对人鱼,戈尔迪已经彻底麻木了——既然无法逃避,那只能安静的享受了。

    想通一件事情其实很容易,只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现在,戈尔迪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下……实在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他看了看眼前了人鱼,最后选择闭眼继续睡。即便已经麻木,但他依旧无法直视那张脸,他会不由自主的被蛊惑,就像以前那样。

    但是他放过了自己,人鱼却并不会放过他——

    【戈尔迪——】

    绵长有力的嗓音有些暗哑,直接出现在戈尔迪的脑中。

    这不得不令戈尔迪一阵头痛,他忘记了,这只怪物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律,从精神深处来摧毁你的建立的所有防备。就像现在一样,他正在用他的精神意念摧毁他睡觉的渴望。

    戈尔迪平息了下自己的心跳,然后睁开了双眼。

    人鱼依旧是那条人鱼,但却又不是那条人鱼。

    之前都是远距离的观察,哪怕是之前被带入海中,在太阳光的直射下他依旧是半眯着眼睛观察的,什么时候又那么‘近’的观察过呢?

    妈的,这距离令他产生了危机感。

    你想的没错,此刻的人鱼的脸离戈尔迪的鼻子仅有一厘米,他那双幽深的蓝色眼珠在戈尔迪的眼中是如此的清楚。

    原来人鱼的眼睛并不是正规的圆形,而是一种接近圆的椭圆形,这真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如果这个发现让奥格登知道,他或许会兴奋的跳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他,给他一个结实的感谢。

    一想到奥格登,戈尔迪的理智也跟着飞了回来。

    他一把将眼前的人鱼推开,接着动作快速的滚到一边坐了起来。这时,他才看到身下的沙滩。

    沙滩?

    现在,他居然在沙滩上?!

    这是有史以来,对他的最大的安慰。

    戈尔迪本能的起身,然后朝着远处的森林跑去。他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快点离开这条该死的人鱼,那只变态的、鬼畜的怪物!只是他没跑几步,左脚脚踝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于是,很自然的他跌倒在了地上。脚踝处有疼痛传来,那是人鱼的蹼爪不小心抓出来的伤痕。

    戈尔迪反射性的伸出右脚去想要踢掉那只蹼爪,只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那只冰冷的、却是异常用力的爪子。

    于是他坐起来,打算手脚并用,将那只蹼爪搬开。

    但他从来不会想到:就在他看到人鱼之后,他的心脏被一把叫做惊愕的巨型斧头狠狠的凿了下。接着,在没有任何人的胁迫下,心脏的那个缺口慢慢的被人鱼侵入,直到从此再也无法割舍掉。

    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场面呢?居然能够令他如此的惊愕。

    只见人鱼的双眼牢牢地锁定着他,那双眼睛与睡梦中的那双眼睛交叠在一起,带着无限的爱意。见鬼,他居然在人鱼的眼中看到了属于人类的、情侣之间的那种爱意。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条冷血的鱼也知道爱情么?

    对那爱意,戈尔迪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但很快,他的嗤之以鼻就被他否定了。

    因为,他看到了人鱼的伤口。

    那道张口非常的狰狞,从人鱼的肋下一直斜切延伸至他的腹部,离那条藏着报备的豁口仅差了3厘米的样子。那明显是被尖锐的武器划伤的,或许是一把刀,也或许是斧头。伤口的皮肉往外翻着,白色的肌肉组织混着蓝色的粘液往外翻涌着。那些蓝色的粘液很显然就是人鱼的血液,还带着一丝血液独有的腥气。随着人鱼的呼吸,那道伤口处的血液流动的更加欢快。

    他那条黑灰色的尾巴已经彻底脱离了海水,混着砂石狼狈的瘫软在沙滩上。鱼尾朝着戈尔迪的一面可以看到大片的鳞片掉落,蓝色的血液从那些残缺的鳞片处溢出来。

    这是戈尔迪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皮开肉绽。

    对于这一切,人鱼却并不在意。当他看到戈尔迪在纠结的看着他的鱼尾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禁亮了一分。然后他勾了勾嘴角,朝着戈尔迪扯出了一抹狞笑,而他那条原本瘫软的鱼尾瞬间满血复活,对着戈尔迪肆无忌惮的摇晃了起来。

    戈尔迪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鱼。哪怕是受到了如此重大的创伤,他依旧不显丝毫的狼狈,还是如同摆在古希腊宫殿中的石头雕像一般伟岸、强大。

    是的,这一刻,戈尔迪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鱼是如此的强悍又迷人。

    而那些狰狞的伤口……或许就是人鱼为了保护他才出现的。毕竟从他被“掳走”的第一天起,人鱼就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像是尽忠职守的仆人一样。

    此刻,人鱼的狞笑不再恐怖。一人一鱼之间难得的气氛如此安详又暧昧……

    “雷蒙德……”戈尔迪不自觉的突然开口道……

    雷蒙德——强有力的保护者。

    这一刻,戈尔迪自然不知道,人类该死的同情心就是这样的蛮不讲理。能够让一个原本看起来是怪物的异类瞬间变成可爱的同伴。心软有时候也会成为人类最大的弱点……更何况,戈尔迪从一开始就被这条狡猾的人鱼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