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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你管,他们是你的人吗?”靳云轻耸肩,不以为然。

    “你把风雨雷电也给她了?你傻啊!”百里玉听出端倪,顿时激动不已。

    “我还不是为了换回殷雪!”燕南笙懊恼的拍了下额头,极度悔恨。

    “那殷雪呢?”百里玉眼中重燃希望。

    “殷雪!”靳云轻不失时机的唤出殷雪。

    “主人,殷雪在!”一个漂亮的亮相,已然昭示了一切。百里玉怜悯的看了眼燕南笙,心里终于平衡了,一向只会占便宜,吃不得亏的燕南笙都栽在靳云轻手里,他只是被小小利用一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事,退下吧。”靳云轻挥手退了殷雪,继而撩下碗筷,浅步走到贵妃椅旁抱起絮子,复走到两人面前。

    “难得你们大师兄,小师弟的凑在一起,筱萝便将地方腾出来,供你叙旧,当然,不仅限于叙旧,做什么都行的,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靳云轻似有深意瞄了眼百里玉和燕南笙,旋即带着一抹玩味的笑走进内室。

    直至靳云轻消失在正厅,百里玉和燕南笙方才领会到靳云轻的弦外之音,登时恨的咬牙切齿。

    翌日,闲暇十分,靳云轻正感受着絮子肚子里的动静,殷雪忽然出现,将一张字笺交到了靳云轻手里。

    ‘刺客绝非偶然,王爷性命堪忧,傅宁愿助王爷离开皇宫,望王爷万不能推辞,待王爷功成之日,沉冤必得昭雪,三日之后子时,皇城西郊,不见不散—庾傅宁’

    看着手中的字笺,靳云轻唇角荡起一抹浅笑,庾傅宁到底还是上勾了。这字笺倒也花了她一番心思,就算百里玉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可见‘沉冤必得昭雪’这六个字,也必会前往问个清百里。至于接下来,庾傅宁定是想了后招。

    “本宫今晚要见庾庆,你去准备一下。”靳云轻妥善收起字笺,冷声吩咐。

    “是!”殷雪领命退下。

    内室一片寂静,靳云轻缓身坐回榻边,晶莹如玉的手指划过絮子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庾傅宁对百里玉有情,却不知道会这么深,深到不计后果的为他!

    现在的庾傅宁便如当初的自己,为助百里连城登基,甚至没有了基本的准则,她明知道百里玉更适合那个帝位,却违心的用各种手段钳制百里玉。

    “絮子啊,我要怎么待庾傅宁呢......”靳云轻轻声叹息,心底有了思量。

    月色浓稠,百里凉如水,弓一样的上弦月悬在枝头,靳云轻匐在殷雪的背上,静静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殷雪仅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自己从皇宫驮到悦来客栈。

    “主人,庾庆来了。”天字第一号房内,靳云轻一身素裳坐在桌边,清雅的容颜被黑纱遮在后面,只留出一双凌厉如鹰的黑眸。

    门,吱呀一声开启,只见一中年男子十分谨慎的看了看四处,方才走进来。

    “你就是那个要见老夫的人?那张字笺呢!给我!”儒雅的声音透着一丝愠怒,庾庆正襟危坐在靳云轻对面,眼底充满敌意。彼时殷雪将字笺摊在庾庆眼前时,他便知道,大难临头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自己女儿的时候,保命才最重要。

    “庾大人聪明一世,怎么现在倒糊涂了,字笺那么重要,静心怎么可能会给你呢?”靳云轻喜欢静心这个名字,便随口自称道。

    “你!你到底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庾庆剑眉紧皱,极恨质问。

    “静心觉得这不是庾大人该关心的事。其实静心还挺被贤妃的无畏所折服,这天底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怕只有庾傅宁一人了。她明知皇上正想方设法的欲置肃亲王于死地,却能写出助肃亲王脱离魔掌的话来,真不是要命了!而且......似乎她对皇后的死因也是一清二百里,这可是皇上的大忌。以当今皇上多疑的个性,只要这张字笺落到皇上手里,整个庾府势必逃不了抄家灭族的下场,您觉得静心分析的对不对?”靳云轻云淡风清开口,清冷的眸波澜不惊。

    “说吧!你想要什么!”庾庆狠吁口气,猛的靠在椅背上,君臣十几年,他当然了解百里连城的个性,但凡被他怀疑的人,皆不得善终,皇后便是最好的例子,而他,不过是个礼部尚书。

    “简单,卷走国库银两,带着庾傅宁,远投他国。”靳云轻神色肃然,坚定开口。

    “这么简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庾庆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样的条件绝对在庾庆意料之外,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对方吃的死死的。

    “两日之后,庾傅宁自会出现在西郊,介时庾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事情未在静心意料之内发展,那么对不起,静心会毫不犹豫的将字笺交到皇上手里。”靳云轻没有解释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会看到她所得到的好处,包括庾庆。

    “可是......”人都有好奇心,庾庆也不例外。

    “静心只说一句,就算没有这张字笺,庾大人真的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落得和桓横一样的下场?”靳云轻眸光闪亮,一针见血。

    “国库所剩无几,大部分都被皇上秘密拨走,至于拨到哪里,老夫不知。”庾庆恍然,皇上私下拨走银两,难保不是对自己起了戒心,怎的自己到现在才察觉出来,真是后知后觉了。

    “大人这话便是同意静心的条件了?”靳云轻心中暗惊,原本以为废了庾庆,便是给了百里连城重创,却没想到国库居然是空的。不过庾庆变节,必会让百里连城如杯弓蛇影,疑心更重。

    “老夫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庾庆声音中多少透着些怨气。靳云轻不语,微微浅笑。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模仿着百里玉的笔迹给庾傅宁回了字笺

    ‘不见不散-百里玉’

    原本无需此举,可靳云轻怕庾傅宁这两日会再给百里玉什么暗示,索性回了字笺,让她心安,也省得节外生枝。

    饭桌上,百里玉自顾用膳,直到忍无可忍,方才撩下碗筷,肃然看向靳云轻。

    “本王脸上有金子么?会发光么?你在看什么!”百里玉义正言辞质问。

    “筱萝在想,那晚......你没和燕南笙发生什么吧?”纯净的小脸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靳云轻煞有介事开口。百里玉闻声,额头顿时浮起三条黑线。

    “你再说一遍试试!”

    “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做什么。”感觉到百里玉身上散发出的怒意,靳云轻轻盈浅笑,旋即收起笑容,认真看向百里玉。

    “筱萝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机会呢......”靳云轻自言自语着,心,有那么丁点的酸泛起,庾傅宁那么义无反顾的为百里玉,是不是该有一个表白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给谁?”百里玉狐疑看向靳云轻,不以为然道。

    “如果有个女人为了你,可以不要命,你会不会给她一个机会?”靳云轻从未这么严肃的看着百里玉,看的百里玉心里毛毛的。

    “本王心里只有表姐,你是知道的......而且,你怎么看都不象是不惜命的女人啊?”百里玉重申自己的立场,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他的心里就只有靳表姐,这个事实,没人可以改变。

    “就算筱萝哪日豁出命去,也肯定不是为了你,南笙不知道比你好几万倍!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罢了,就算给了机会,也只会徒增伤感,何必呢!”靳云轻登时拍案而起,愤然离去。

    “生什么气啊!实话实说有罪吗?有罪吗!”对于靳云轻的突然暴走,百里玉觉得无比委屈。

    步馨阁内,庾傅宁握着手中的字笺,眼泪扑簌而落,这一步,她终于走对了,以后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不会再放开百里玉的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后果您都想到了?”看着激动不已的庾傅宁,茜夕忐忑询问。

    “茜夕,傅宁这一生不想虚度,别再劝我。”庾傅宁知道茜夕要说什么,可她的前半生已经为庾府,为父亲牺牲了她最好的年华,她现在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余愿足矣。

    “既然娘娘决定了,茜夕不再多言,但茜夕要和娘娘一起走,不管天涯海角,茜夕都不会离开娘娘!”茜夕坚定开口,言之凿凿。

    “好!我们一起离开!茜夕,去帮本宫收拾细软,多多益善,这一路艰辛,用银子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庾傅宁拭了眼角的泪,将手中的字笺仔细收入怀里。

    两日后的子时,当庾傅宁满怀期许和希望到达西郊时,等到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宁儿,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要抛下父亲吗?”看着容颜苍老的庾庆,庾傅宁惊异之余泪流满面。

    “父亲,对不起......宁儿真的不想错过他......”庾傅宁扑通跪地,泣不成声。

    “罢了,有些事终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为父已经妥善安置一切,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庾庆走上去拉起庾傅宁时,忽的将一粒软骨丹塞进庾傅宁的嘴里。

    “父亲?”庾傅宁惊讶看向庾庆。

    “他不会来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收到你的字笺,两日前,曾有人拿你写的字笺要挟为父,条件便是让为父带你一起离开皇城,离开大百里,茜夕,扶小姐上车。”庾庆用两天的时间,将所有的钱财,包括大百里国库里所剩无几的银两一并转移出去,此刻,他只驾着三辆马车到西郊来接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父亲,等等他!宁儿求你!等等他!”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庾傅宁知道父亲没有骗自己,自小到大,父亲从未骗过自己,可是她分明接到了百里玉的字笺,那字迹她认得,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写出那么苍劲有力的字。

    “老爷......”茜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唉,天意如此,扶小姐上车!”庾庆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果断开口。他们是在逃命,若是被皇上发现就迟了!

    茜夕无奈,只得扶着庾傅宁上了马车。

    “不要!茜夕,我求你把我留下来!我要等他!”庾傅宁想要摆脱茜夕的束缚,可身体却没有丁点力气。

    “小姐,如果老爷说的话是真的,那肃亲王便不会出现了。我们已经逃出皇宫,老爷也已经做了决定,我们断不能再回皇宫,如果你与王爷有缘,自会再见。”茜夕苦心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才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个机会!”庾傅宁哭的撕心裂肺,伤心欲绝。茜夕无语,除了默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操控一切!不管天涯海角,我庾傅宁对天发誓,都不会善罢甘休!”庾傅宁带着满腔怨恨离开了大百里皇城,这怨气经年积累,终于化作毒瘤,在彼时,险些要了靳云轻的命......

    庾庆和庾傅宁的失踪着实给了百里连城不小的打击,他扪心自问,对庾庆素来不薄,可没想到,他走就走了,居然还把国库的银两一并卷走!君臣间的信任就这样被打开一个缺口,百里连城忽然觉得不管前朝后宫,他可以信任的,就只有靳云轻。

    魂沙园内,靳云轻看着朱雀星宿内代表文曲星的魂沙树无缘无故烂了根,心疼的直抹泪。

    “皇上,是婉儿没看护好它们,对不起......”靳云轻啜泣着抹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百里连城面前,眼泪却永远也流不完,刚刚擦过,又溢出来。

    “不关婉儿的事,别哭,看的朕心都碎了!原本是劣根,烂了也正常,一会儿朕命安柄山把它刨了,免得让婉儿看了伤心。走,朕陪你回关雎宫。”百里连城将靳云轻揽在怀里,拥着离开魂沙园。通缉庾庆和庾傅宁的榜文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发布到整个大百里境内,不管用什么方法,百里连城都要把他们抓回来!

    行至御花园,靳云轻注意到一个小太监急急跑到安柄山身边,之后安柄山在百里连城耳边唠叨几句后,百里连城便命汀月将她送回关雎宫,自己则大步朝御书房走了。

    “殷雪!”直至百里连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靳云轻方才唤出殷雪。

    “属下在。”身为隐卫,殷雪隐蔽功夫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靳云轻如是想。

    “奔雷有消息没有?”百里连城走的匆忙,靳云轻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庾庆。

    “娘娘放心,奔雷已经传来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和庾庆他们接应上了,万无一失!”殷雪据实回禀。

    “好,你下去吧!”靳云轻轻舒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是桓横,还是庾庆,都是她为百里玉准备的厚礼。

    “这件事果然是你的杰作。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庾庆背叛朝廷?他又为什么会听你的?”待殷雪离开,百里玉一脸愤然的走到靳云轻身侧,眼中存着太多质疑,他早知道靳云轻行事诡谲,毫无章法。可他实在想不出靳云轻为何要将矛头指向庾庆,据他了解,庾庆一向忠于朝廷,而且与靳震庭没有丝毫过节,是朝中显少的老好人。

    “王爷偷听筱萝的话?”靳云轻从容转身看向百里玉,阳光下,那抹湛蓝色的华裳隐隐透着光晕,眼前的百里玉宛如仙嫡般存在,让人心悦诚服。靳云轻从来都知道百里玉的魄力和霸气,无论沙场点将,还是朝堂议政,他的锋芒不知胜过百里连城多少倍,这江山本该他坐。

    “算是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靳云轻,你知不知道,庾庆走的时候卷走了国库银两,数目可观,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动摇了大百里根基!你到底为什么!”百里玉声音清冷,眸色愠怒。

    “王爷自己做过什么应该心里有数,还需要筱萝解释吗?”每次听到百里玉维护朝廷,维护百里连城,靳云轻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当初的事,历历在目,她欠这个男人的,太多了。

    “你别告诉本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百里玉挑起剑眉,他倒要看看,靳云轻这次怎么把事情赖到他头上。

    “王爷先看看这张字笺。”靳云轻面色肃然,随即自袖内将字笺递给百里玉。百里玉狐疑接过字笺,上面的内容让百里玉惊愕不已。

    “这真是庾傅宁写的?”百里玉剑眉紧皱,语调透着质疑。

    “不然呢?单凭这张字笺,皇上便有足够的理由抄了庾府,介时王爷与贤妃这点儿私情也会暴露于天下,王爷不会不知道皇上为何将你留在皇宫吧?有了这个理由,朝中武将想要保你,难如登天。筱萝知道王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顶着通奸的罪名受刑,王爷真的无所谓,就算王爷不在乎,可贤妃呢?庾庆呢?庾府满门呢?他们何其无辜!这些王爷都不在乎?”靳云轻妙语连珠,说的百里玉哑口无言。

    “本王......本王不知道贤妃会写这样的字笺啊。”百里玉很想解释,却发现在靳云轻面前,他语言无力。

    “不知道不等于没发生!这件事王爷欠筱萝一个人情,如果王爷没事,筱萝告辞!”靳云轻冷声开口,旋即带着汀月离开。直至靳云轻走出去很远,百里玉仍是一脑袋浆糊,他本是来指责质问的,怎么到最后反倒还欠了她一个人情?

    有那么一刻,百里玉忽然在想,靳云轻之所以活在这个世上,会不会是专门克他的!看来有必要拿靳云轻的八字好好研究一下破解之法。

    汀月跟在主子身后,心底对靳云轻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她从不知道主子的口才如此精妙,不管是久经沙场的肃亲王,还是威名远播的燕南笙,在这方便,就从没占过便宜。

    行至关雎宫外,刘醒恰巧跑了过来。

    “刘醒叩见娘娘!”

    “里面说话。”靳云轻微微点头,旋即转身踏进正厅。

    “启禀娘娘,自那日窦李氏闹过之后,老爷派靳管家彻查靳玉之事,在得知靳玉并非亲生时,大病了一场,不过这两日老爷吩咐靳管家寻了几个媒婆,听侯府传出的消息,老爷似乎有纳四房之意。”刘醒据实禀报。

    “呵,他怕是想儿子想疯了,靳素鸾那边可有动静?”靳云轻眸下微冷,若四房生下儿子还好,若是女儿,又不知道会发生怎样凄惨的事,或许她该想法子一了百了才行。

    “丽妃这两日将自己反关在华清宫,一直没出来走动。她身边的明玉也只有一日三餐的时候出入御膳房,其余的时间,皆在华清宫内,不见去过别的地方。”刘醒依着靳云轻的吩咐,已然在这后宫里招揽了自己的眼线。

    “知道了。”靳云轻微微颌首,之后退了刘醒和汀月,独自走到内室浅眠,解决了桓,庾两大支柱,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她需要仔细筹谋。

    晚膳十分,当百里玉唤出流沙的时候,靳云轻不禁感慨,百里玉还真是有个好师兄呵。据殷雪所言,在交出风雨雷电之后,如今凤羽山庄的一等隐卫就只剩下四个,而流沙便是其中之一。

    “王爷是在向筱萝炫耀么?要筱萝唤出殷雪么?”靳云轻从容看了眼流沙,一袭百里行衣,长相丰神俊逸,脸上无甚表情,只是眼底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流沙,退下!”百里玉的确有炫耀之意,却不想被靳云轻一句话便抢了风头,谁不知道殷雪的分量,她需要这么打击人么!百里玉很是不满。

    “属下告退。”流沙得令后咻的闪身,靳云轻试图找出流沙潜伏的位置,却只见黑影一闪,流沙便再无踪迹可寻。

    “王爷记不记得欠筱萝一个人情?”对于一切好的东西,靳云轻素来是向往的。

    “本王就算拿命还给你,也不会把流沙给你!靳云轻,你身边已经有殷雪和风雨雷电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也要有个限度啊!你也不怕撑死!”与靳云轻相处这么久,靳云轻只是一个眼神,百里玉便知道她想要什么。此刻,燕南笙千叮万嘱莫要让靳云轻将流沙骗去时的悲愤神情依稀就在眼前。

    “王爷太敏感了,筱萝向来成人之美,从不夺人所好。”靳云轻耸肩开口,悻悻道。

    “你还真谦虚。”百里玉送给靳云轻一个白眼,对于靳云轻的这句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就在这时,刘醒敲门而入。

    “什么事?”靳云轻敛了眼底的松散,肃然道。

    “回娘娘,奴才刚得到消息,三日后,齐国太子封逸寒会到大百里。”如果不是重要的消息,刘醒不会打断主子与肃亲王的晚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日子以来,刘醒深刻体会到主子对肃亲王的与众不同,看似冷言冷脸,可骨子却非如此。每每看到靳云轻凝视百里玉的背影时,刘醒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与彼时自己默默凝视三小姐如出一辙。刘醒打心里希望主子能幸福,他知道,能让主子幸福的人,绝对不是当今的皇上!

    “封逸寒......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靳云轻若有所思挥手,待刘醒离开后,慢慢陷入沉思。

    “本王曾和封逸寒见过几面,此人个性豪爽,处事大方,若他日登基,必为一代仁君。”百里玉回想此人,难掩赞叹之情。

    “他想登基,也得有命回去再说。”靳云轻无奈浅笑,不以为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百里玉不解看向靳云轻,

    “王爷觉得他个性豪爽,处事大方,那些只是表象,实则他行事心思细腻,谨小慎微!若非如此,他会活到现在?”靳云轻轻轻摇头,眼底多少有些怜悯之意。

    “此话怎讲?”百里玉对于靳云轻的说辞极为费解。

    “封逸寒虽是长子,又为齐后所出,但齐后已逝多年,如今齐后宫华妃掌权,而华妃之子封铎初露锋芒,甚得齐王喜爱,不管是齐王,还是齐国华妃,甚至是封铎,都想废了封逸寒这个太子,能在这样困窘的环境保住太子之位,可见此人心智非比寻常。”靳云轻针砭时弊开口,其眸精亮如星。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断定他此行凶多吉少?”看着那双如百里星般璀璨夺目的眼睛,百里玉心底怦然而动,此刻的靳云轻,神形间竟与表姐那样相似,尤其凝眸沉思的动作,简直与表姐丝毫无差,有那么一刻,百里玉甚至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表姐,他的表姐,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王爷该比筱萝清百里,这些年大百里与齐国虽谈不上交恶,可关系却十分紧张,皇上登基之初曾提议和亲以缓和局势,却被齐王一口回绝,明眼人都看得出齐国依附的是大蜀,所作所为,皆是向大蜀表明立场。”靳云轻冷静分析,一字一句,如珠落玉盘,字字珠玑。

    “封逸寒出使大百里,不正好说明了齐国有回心转意之态?”百里玉紧盯着靳云轻的清颜,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此情此景,宛如当年与表姐畅谈国事。

    “呵,若齐王真有心与大百里建立关系,又岂会派个不得宠的太子。不用拼杀战场,就可以建功立业,这样的好事必该落到封铎身上。”靳云轻的声音沉静若水,手中的竹筷下意识的在桌上旋着圈儿。

    简单的动作带给百里玉的却是极大的震撼,他太熟悉这个动作了,彼时表姐沉思之际,都会做出相同的动作。百里玉诧异的看向靳云轻,袖中的手渐渐收紧。

    “你是觉得皇上会对封逸寒不利?”靳云轻太过专注,甚至没听出百里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自然不是皇上,而是齐王,这该是一箭三雕的伎俩,若封逸寒死在大百里,一来,封铎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二来,大百里定要给齐国一个说法,讲和,势必谈到赔偿,三来,齐王再次让大蜀看到他的态度,换来大蜀更大的信任!”靳云轻暗自叹息,她相信以封逸寒的心思,已然猜到这一点,不知道他此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定要讲和么?开战也无不可。”百里玉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靳云轻,此时,这些政事于他而言皆是浮云,他只关注着靳云轻,在她身上汲取着表姐的一点一滴。

    “不可!百里漠北那厮觊觎莽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大百里与齐国开战,他必趁机攻打莽原,这于大百里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可惜啊......”靳云轻思忖至此,轻吁口气,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见靳云轻抬眸看向自己,百里玉登时收起眼底的眷恋,极不自在的问道。

    “可惜咱们的皇上不会想到这一层,更不会有任何的防范措施,所以说封逸寒这一行,凶多吉少。”靳云轻并未注意百里玉的细节变化,引导道。

    “与本王何干?”靳云轻每每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便是百里玉最为警惕的时候。

    “王爷一向忠于皇上,为了大百里,更是鞠躬尽瘁,现在看来,那些全是假的啊!”靳云轻怅然开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百里玉一直以为靳云轻很不喜欢他对朝廷的忠诚,现在看来,又不全然如此,他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王爷不觉得为了皇上,为了大百里,为了你辛辛苦苦拼下的江山,你该肩负起保护封逸寒的重任吗?”在靳云轻看来,封逸寒绝非善善之辈,以他的隐忍和睿智,靳云轻有理由相信,他必会成为齐国新的国君!利用封逸寒来百里的机会,让百里玉与其建立友善的关系,对于百里玉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日倒戈,封逸寒绝对是个很好的外援。

    “你还真看得起本王,本王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力保他?”即便嘴硬,百里玉心底却已打定主意要护封逸寒周全,不为别的,只为靳表姐想这江山无恙。

    “王爷要不想也没关系,只要王爷将流沙给筱萝,封逸寒的事,包在筱萝身上!”靳云轻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想都别想!吃饭!”看着靳云轻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贪婪,百里玉不禁懊恼,他怎么会在这么腹黑的女人身上看到表姐的影子,定是眼花了!

    翌日,靳云轻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思忖着要如何应对封逸寒的事,凝眸间,玉指轻揉着的絮子的耳朵,絮子则极享受的躺在那里,不时喵两声,以示感谢。

    “回禀娘娘,丽妃刚刚出宫回了靳侯府。”此时,刘醒急步跑了进来,恭敬禀报。

    靳云轻闻声收起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幽幽的笑意,如今的靳素鸾孤立无援,她这次回侯府,想必是说服靳震庭回心转意,重新支持她。罢了,自己似乎也有些时日没回去了,不看看靳震庭病成什么样,靳云轻还真是不放心。

    靳侯府内,靳图看着眼前一脸傲然的靳素鸾,俯身施礼。

    “老奴叩见丽妃娘娘。”

    “本宫听说靳玉那个小贱种不是父亲亲生的,可有此事?”靳素鸾挑眉看向靳图,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回丽妃娘娘,老奴已经派人调查过,靳玉的确不是老爷亲生。”靳图恭敬回禀。

    “父亲还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为别人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儿子,连死了都为他风光大葬!这次父亲是得着教训了!”靳素鸾冷哼一声,为了那么个贱种,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现在怕是悔的要死呢。

    “老爷为了这件事大病了一场,如今稍稍好转,娘娘若见着老爷,千万莫再提靳玉的事了。”靳图看出靳素鸾心底的鄙夷,忧心提醒道。

    “放心,他到底是本宫的父亲,就算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本宫都可以一笑而过。父亲人呢?”靳素鸾轻舒口气,毕竟她此番来另有目的,此刻不过是在靳图这儿痛快痛快嘴罢了。

    “回丽妃娘娘,老爷正在偏厅见张媒婆。”靳图据实开口。

    “知道了,你带明玉下去休息,本宫去见父亲!”靳素鸾冷声吩咐之后,径自转身朝偏厅而去。

    身后,明玉知道靳素鸾由始至终都没相信过自己,不过来日方长,她有时间等。

    偏厅内,靳震庭握着几张名门闺秀的八字,皱眉思忖着。

    “宰相大人,您真是好眼力,这几位小姐皆出自520小说达理,秀外慧中......”

    “老夫只要能生儿子的!”靳震庭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在他眼里,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生儿子,什么名门闺秀,什么知书达理,对他来说毫不重要。

    “呃......呵呵,这几位小姐长的都是福相,自然是能为宰相添丁的!”张媒婆陪笑道。

    “那就她吧!”靳震庭将选中的八字递给张媒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这是李家二小姐,人是没的说,只是彩礼方面要求的多了些......”张媒婆委婉开口。

    “宰侯府缺银子么!只要她能为老夫添个儿子,老夫保他们李家三代衣食无忧!”

    “大人放心,民妇这就去办!”闻听此言,张媒婆登时点头哈腰。

    待张媒婆离开,靳素鸾便自门外踱步而入。

    “听闻父亲重病在床,没想到还有这般心思,也不知道那个李家小姐能不能遂了父亲的心意,为本宫添个弟弟呢。”即便回府和解,靳素鸾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气势上丝毫没有软半分。她太清百里的父亲的个性了,女儿如他而言,根本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摇尾乞怜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价值,想要得到他的重视,就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老夫叩见丽妃。”对于靳素鸾的出现,靳震庭略有诧异。

    “这里没有别人,父亲不必多礼。”靳素鸾缓步坐到正位,挥手示意靳震庭平身。

    “不知丽妃到宰侯府有何要事,若无事,老夫身体不适,怕不能相陪。”靳震庭冷声开口,转身正欲离去,却被靳素鸾唤了回来。

    “父亲就一定要拒本宫于千里之外吗?难道父亲觉得靳玉那个贱种不该死?”靳素鸾狠声怒斥。

    “就算他没淹死,老夫也会亲手掐死他!”提到靳玉,靳震庭眼底迸发出绝冷的寒意。

    “那就是了,其实本宫与父亲素来是一条心,有些话本宫可能说的重了,不过人在气愤之时,难免会说些过火的话,父亲该不会把那些气话记在心上了吧?”靳素鸾有意缓和房间内的气氛。

    “老夫只知,气话有时候也是真话。丽妃娘娘随意,老夫便不陪了。”靳震庭并不买账。就在靳震庭欲走出厢房之时,身后忽然传来靳素鸾的冷笑。

    “呵,父亲定是觉得靳云轻那个傻子比本宫更受皇宠,更好操控对不对?”靳素鸾踩着戾气的步子走到门口,伸手将门关紧,随后转身直视靳震庭。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小养到大的畜牲居然会反口咬人,自靳素鸾碧水湖边威胁他开始,靳震庭便知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不知道?那本宫就清清百里百里的告诉你!你以为靳云轻是个傻子?枉你做丞相这么久,自诩精于算计,深谋远虑,难道就没看出来这些事里面的蹊跷!靳云轻不仅不傻,而且还阴险狡诈!是她亲口承认诬陷高嬷嬷,主动引皇上,就连母亲的死,还有靳玉纵湖,都是她的杰作!我们都被她给骗了!她现在扮痴装傻,实则是在报复!报复你!报复本宫!”靳素鸾眸色充血,声嘶力竭低吼,只要想到靳云轻对自己做下的种种,靳素鸾真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无语,靳震庭冷眸看向靳素鸾,并未吭声。

    “你肯定觉得本宫是胡说,可你想想,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靳玉才多大,怎么会一个人找到碧水湖?”靳素鸾试图用说服自己的办法说服靳震庭。

    “是婉儿让汀月带他去的,因为他说想去捞鱼。”清越的声音带着稚气的音调在靳素鸾身后响起。靳素鸾陡然一阵,回身间正看到靳云轻站在自己身后,纯净的眸子闪烁着明暗莫辨的光芒。

    “你......你什么来的?”或许刚刚太过激动,靳素鸾甚至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来了好久,一直在听二姐说话,婉儿不懂二姐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可婉儿知道,二姐不喜欢婉儿了,只是不管二姐有多不喜欢婉儿,都求你不要抢走父亲,婉儿现在就只剩下父亲了。”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看着靳云轻那张虚伪的面孔,靳素鸾皓齿狠咬,眼底迸发着浓烈的窅黑,就在靳素鸾欲冲上去质问之时,忽然听到靳震庭的声音。

    “父亲怎么会不要婉儿,父亲也就只有婉儿这么一个女儿了!走,父亲带你去正厅,让靳图给你准备好吃的!”靳震庭的声音彻底打破了靳素鸾所有的期望。

    看着靳震庭揽着靳云轻背对着自己离开,靳素鸾颓然倚在门口,如今的她,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正厅内,靳云轻从汀月手里拿过一坛自宫中带出来的美酒递到靳震庭手里。

    “父亲,这是婉儿特别求皇上赏给您的,听说是埋了三十年的女儿红,肯定很好喝!”靳云轻笑若春风灿烂。

    “还是婉儿有孝心啊!”靳震庭微微点头,随手接过女儿红。

    晚膳之时,当靳云轻亲眼看着靳震庭将女儿红喝进肚子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几分。那女儿红虽是皇上赏的,可里面的‘无根水’却是她孝敬给靳震庭的。‘无根水’顾名思义,喝了便会无根的水,靳震庭想要儿子,只能等下辈子了。莫不是她靳云轻心狠,实在是靳震庭不配为人父,即便生下儿子,也只会成为他摆布的工具。

    且说靳素鸾在侯府吃了瘪,自然是要发泄的,所以当靳云轻踏进关雎宫时,看到靳素鸾一脸戾气的坐在那里,并不感到意外。

    “你们都下去。”靳云轻收起脸上的微笑,挥手退下刘醒和汀月。

    房门叩紧后,靳素鸾大步冲到靳云轻面前,双手狠揪起她的衣襟。

    “靳云轻!你以为父亲在乎你?错了!父亲谁也不在乎!如果不是他默许,你那个下贱的母亲也不会死!是他......”

    ‘啪—’未等靳素鸾说完,靳云轻猛的扬手,狠狠甩了靳素鸾一巴掌。

    “本宫的母亲,也是你有资格肆意谩骂的么?靳素鸾,别忘了,本宫是贵妃,你不过是个妃!你说的没错,本宫知道靳震庭心里只有他自己,更知道他是如何对待母亲的,所以本宫并没打算放过他,不过和他比起来,本宫更讨厌你!”靳云轻冷蛰的眸子如冰封的利刃般射向靳素鸾,看的靳素鸾自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