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 送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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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叔,下面就是疑犯家属?那老太婆也是?”齐然指了指楼下。

    刘铁卫冷笑:“方老太婆嘛,当年造反派,拿铜头皮带抽她老师,八几年倒腾假烟假酒被处理过,九十年代又火车站开个小卖部,专拿假币骗农民工……十年前她儿子犯诈骗罪进去了,今天又轮到她孙子,哼!”

    齐然笑着摇摇头,心说怪不得了,方老太一家三代,这才叫做家学渊源呢。

    原来夹克衫就是方老太孙子,前几天公交车站,他当然要帮着方老太撒谎讹人,倒不是齐然猜测什么碰瓷团伙。同时为什么四个月前挤公交车街头小混混,会鸟枪换炮穿得一身光鲜,大摇大摆出现国际大酒店,也全都有了答案。

    夹克衫即将受到法律严惩,总算罪有应得,但方老太并不是盗窃团伙成员,虽然儿子、孙子都进了班房,可她却不会受到惩罚。

    齐然总觉心有不甘,方老太行为他看来,根本就是肆意摧残人们心底本已不多善良,甚至比盗窃、诈骗罪行为严重。

    少年并不善于掩饰自己情绪,至少刘铁卫和周笙面前没有必要,憎恶表情明明白白写脸上。

    刘铁卫和周笙察言观色本事都非同小可,不过铁面神探和齐然关系没那么密切,美女总裁就没那么多忌讳了,把他拉到旁边问怎么回事儿。

    齐然三言两语。把为拿广告位跟着方老太,发现她碰瓷讹人经过。粗粗说了一遍。

    “这老太婆,心眼忒坏了吧——哼,也难怪,她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嘛!”周笙撇撇嘴,丹凤眼滴溜溜一转,咯咯笑着附齐然耳边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刘铁卫。

    这样也行?齐然眼睛一亮,眼中周笙顿时变成了摇着尾巴千年狐狸精。狡猾狡猾。

    齐然就去跟刘铁卫提了要求。

    “嘿嘿,齐然,你这是公报私仇啊?”刘铁卫眉心拧着疙瘩,投向齐然目光带上点审视,那眼神相当凌厉,完全是刑警职业习惯。

    少年红着脸抓了抓头发:“呃,也不算公报私仇。公私兼顾吧。话说回来,量为受害者挽回损失,不也是人民赋予公安机关职责吗?”

    刘铁卫愕然,接着哈哈大笑,伸出食指朝齐然虚点:“你啊你,可比以前狡猾多了!”

    看看齐然身边巧笑嫣然周笙。刘铁卫心头顿时有种老实孩子被带坏感慨,又本能想到了老朋友林市长女儿,但愿她可不要傻乎乎,轻易上了这小子当。

    饶是铁面神探慧眼如炬,也不知道齐然身上变化。其实林嫣居功至伟。

    方老太和丈夫葛老头等会见室里面,还没见到犯事儿孙子。先和花衬衣父母亲戚大吵一架,互相指责是对方家孩子,带坏了自己乖孙子乖儿子。

    两家都不是省油灯,但方老太略胜一筹,跳着脚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警察就站旁边,估计两家已经打起来了。

    气咻咻坐下来,方老太又埋怨丈夫:“都是你不好,害懒关了那小卖部,当初咱们挣钱多容易,小涛还用得着去偷?”

    “放屁,被警察盯上了,能不关吗?倒是你个死老婆子,咋不带小涛干点老本行?”葛老头说完就朝地上啐了一口。

    穿制服警察走进来:“哪位是葛小涛家属?”

    方老太和葛老头点头哈腰走过去,警察带他们去会见。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警方正式讯问未成年犯罪嫌疑人时,须有监护人场。

    葛老头从怀里摸出包中华,给警察敬烟:“同志,同志,小涛事情严不严重啊?”

    别看这家人都没正儿八经工作,可葛老头抽烟,比很多挣工资人都好。

    警察不耐烦把烟挡回去,“哼,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小小年纪就犯这么大事儿!连偷几家星级酒店,把政府招商引资拉来外商都偷了,林市长亲笔批示破案,肯定是从重从吧!不过他运气好,差几个月满十八,命算是保住了。”

    啊?葛老头和方老太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经历过八十年代严打老油条,从重从意味着什么,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未成年人,死刑是没有,无期徒刑估计跑不掉了,至少牢里呆十几年,孙子今年还不到十八,出来估计都得三十冒头,这辈子不就完蛋了吗?

    还没等他们从打击中回过味来,审讯室就到了,正中间一把焊地上铁椅子,葛小涛就被双手反拷椅子上,两盏大灯惨白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而与之形成鲜明反差,是墙壁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鲜红大字。

    方老太葛老头当年也是局子里几进几出人物,见状就不由自主软了,扑过去抱着孙子嚎啕大哭。

    葛小涛早就被警察吓唬了一通,脸色白得跟纸似,看到爷爷奶奶第一反应就是嚎啕大哭,连声喊救命。

    葛老头小声交待:“乖孙子,别信他们,把嘴巴闭紧点。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葛小涛哭丧着脸,说是当场人赃并获,而且电梯里边打斗,都被监控录下来了。

    葛老头连连叹气,这下彻底没辙了。

    咳咳,坐审讯桌后面警察干咳了两声,三名警察,正中间那位居然是刑侦副局长刘铁卫。

    “我们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警方已经掌握了切实充分犯罪证据,葛小涛,你不要存侥幸心理!葛明义、方卫香,你们作为嫌疑人家属,应当劝导他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太阳灯形成光幕后面是一片黑暗,刘铁卫脸如同铁板,目光炯炯,威严而肃穆。

    葛老头和方老太浑身一哆嗦,知道孙子这回是栽了,现证据充分,零口供也可以定案,再抵赖也没有用,就老着脸皮替孙子问,如果老实交代,能不能宽大处理?

    “首先犯罪性质是相当恶劣,连续盗窃星级酒店,给东川市形象抹黑,市领导非常关注!”刘铁卫虎着脸说到这里,神情又缓和下来,话锋一转:“不过嘛,葛小涛还差几个月满十八,如果老实交代,积极退赃,我们也可以考虑宽大处理。”

    听到退赃两个字,葛老头立马打了个激灵,小声问孙子偷来东西和钱藏哪儿。

    方老太拽了他一把,大声说:“你老糊涂了?还藏着掖着干嘛?小涛,点拿出来,争取宽大处理!可不能跟政府犯浑。”

    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贪财也得吐出来。

    “我、我都花了,”葛小涛低着头。

    刘铁卫故作惊诧:“价值四十多万财物,你都花光了?”

    葛小涛交待,现金只有七八万样子,其他都是些首饰、手表、相机,被他们以极低廉价格卖掉,到手也就五六万。近几个月,他们花天酒地花钱,狂嫖滥赌,现只剩下几千块。

    “你、你这败家玩意儿!”葛老头气得扬起巴掌要揍孙子。

    葛小涛不服气:“爷爷我可想着您,给您买那按摩器……”

    葛老头没话说了,当时孙子送按摩器时候,他也没问钱从哪儿来呀。

    刘铁卫和同事们哭笑不得,这家子啊,可真是极品!

    “不能退赃,很难争取宽大啊,”刘铁卫拧着眉头,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

    审讯室特定环境,敲击声像重锤似敲到葛小涛心头,说是必须有监护人才能审讯,但刚才警察已经把他吓唬得够呛,又是捡肥皂又是牢头狱霸什么一通乱吹,总之魂都吓掉了。

    他立马扯着爷爷奶奶哇哇大哭,涕泪横流求他们救命。

    “我、我们哪儿有闲钱!”葛老头愁眉苦脸,他们全家好逸恶劳,根本就没什么积蓄。

    “有!”方老太斩钉截铁吐出一个字,为了孙子,豁出去了!

    三天后,世纪金马商城斜对面旧居民楼下,停着辆装满家具什物东风卡车,葛老头、方老太两口子神色黯然,和搬家公司员工乘上另一辆面包车,一溜烟开走了。

    左邻右舍们那叫个开心啊,要不是城区禁止烟花爆竹,绝对有人放鞭炮以示庆祝。

    “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一个下象棋老头,还摇头晃脑拽文。

    房主是个长相和气中年人,给邻居们递烟,闲扯两句家常:“孩子一中上学,买房子就图个方便……”

    “五楼西头那套房子,是您买了?”齐然带着曹红霞和黄小莉及时出现。

    房主还以为齐然是楼里哪家孩子,照样笑着跟他说话,闹半天才明白是广告公司,要花五千租他外墙做广告牌。

    刚买了房子,今后每年至少五千进帐,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中年人乐不可支,没口子答应下来。

    邻居们同样高兴,当场就跟齐然签订了合同。

    有几位老头老太前一次见过齐然,高兴之余又犯嘀咕:上次他来问过方老太家情况,这才几天方老太就搬走了,莫不是他背后捣鼓?要真是那样,这小伙子算得上咱们这栋楼大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