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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寸金难买寸光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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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

    为了不让自己再纠结下去,我跟着谢非岚报了个新东方托福强化班,试图通过学英语来转移注意力。

    根据课程安排,我要一直上课到考试周,谢非岚担心上课会影响复习,我信誓旦旦地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是靠挤的!你不觉得这样忙碌的生活很充实么?”

    于是,事实再一次证明,我高估了自己。

    托福老师讲的重点我一句都没有记住,段子倒是都背下来了。老师说:“无论在北京的粤菜馆、湘菜馆、川菜馆还是其他菜馆,你都能在菜单里找到京酱肉丝!”老师还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示爱情的最好形式就是钻戒,因为他竟然愿意花那么多钱,给她买那么没有用的东西!”老师说的让我最有共鸣的一句话是:“人生中永远都有一个牛x和一个傻x,前者以成功不断激励你,后者以失败不断鼓励你。”

    常青、沈泽淼扮演的就是牛x,而我正在努力避免成为那个傻x。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永远都游离在中间地带。想到小学毕业便外出打工的旧日同学,我们似乎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有一张拿得出手的文凭和能吹上十分钟的见识;然而,一旦将目光投向前方的领跑者,我们又不自觉地为自己的一事无成自卑起来。北京的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你的脸上比别人多的那一丝光彩,凭的也不过是一场年轻。

    年轻是我们唯一的资本,而它每一天都在贬值。

    92.

    盛夏在托福课、挤地铁、追美剧和看综艺中降临了,期末逼近,我才发现自己门门功课都尚未开始预习,不得不翘掉最后几节托福课,到图书馆里认真学习。每翘一次课,我都要算算自己白白浪费了多少钱,时时感觉心在滴血。

    我在图书馆没呆多久就转移了阵地,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时常懒得去食堂吃饭,便买些火腿肠、泡椒凤爪和饮料,靠亚硝酸盐、防腐剂和色素养活自己,我不想再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了。其二是李南宇竟然离开了他的小阁楼,破天荒出现在了图书馆,而且就坐在离我不远的那张桌子上,阳光照着他的侧脸,让我毫无心思学习。

    于是,我把阵地转移到了食堂。

    在食堂自习的好处是随时都可以吃。不知为什么,一学习我就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好像这样就能把脑袋填满似的。

    终于熬到最后一门考试了,我在食堂一边吃今天的第五顿饭,一边背重点,关公端着一个盘子坐在了我的边上,然后瞥了一眼我的复习进度,而我则瞥了一眼他的餐盘,里面装着满满的米饭和可怜的一勺白菜。

    “关公,你减肥啊?”我惊异地说。

    “我卡里没钱,已经吃了好几天白菜了。”他可怜兮兮地说。

    “啊?为什么?”我赶忙夹了两块排骨给他。

    “我妈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你和她吵架了?”

    “没有,我上个月把信用卡的附属卡刷爆了。”

    “你刷了多少?”

    关公用手指比出一个“六”。

    “六千?”

    他摇摇头。

    “六万?!”我大声地叫出来。

    “嘘——你别嚷嚷啊!”关公赶忙捂住我的嘴。

    “你干了什么,花了六万?”

    “给兰欣买了一个包,五一假期带她去了一趟普吉岛,前两周她过生日,送了她一对耳环,”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钻石耳环。”

    “所以那个lv包不是a货?”

    “什么是a货?”关公反问道。

    “别管那个啦,关公,你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包养情人啊?我要是你妈,我也不敢再给你钱!你把这件事跟兰欣说了没有?”我问。

    “我俩冷战呢,她说考完试想去马尔代夫,我没答应,她正闹脾气呢。”关公无奈地说。

    “你不应该事事都顺着她,大家还是学生,没有经济能力,谈享受为时过早吧!”

    “可是她一撒娇,我骨头都软了……”

    “怎么撒娇的?”我特别恶趣味地模仿:“是这样吗——‘关公,关关,云长,云云,给人家买嘛买嘛买嘛——”

    “咳咳——”边上突然响起了尴尬的咳嗽声,我转头一看,发现沈泽淼和李南宇正端着餐盘从旁边的过道经过。

    “好久不见啊,学长。”我努力用最自然的神色打招呼。

    “学长,坐下来一起吃啊!”关公看见他们,特别狗腿地往边上挪了一个座位,沈泽淼和李南宇便顺势坐了下来。我见状,赶紧把盘子里剩下的几口饭扒进嘴里,然后迅速地背起书包,跟他们道别:“我吃完了,还要复习,先走了啊!”

    “宋词,你不是在食堂复习么?”关公问我。

    我说:“效率太低了,我看我还是回宿舍吧!大家拜拜!”

    “小词,”李南宇突然出声叫住了我:“东西忘了。”

    我驻足,接过他手里的桃红色水杯,然后特别灿烂地笑道:“谢谢学长!”

    “哎,你们大一考到几号啊?”沈泽淼问。

    “明天就考完了,我已经买好明天晚上的车票了。”我应道。

    “这么快就回家?”沈泽淼讶异地问:“我们还想找几个大一的一起组队做暑假社会实践呢!”

    “学长,我还没组队呢!”关公立刻毛遂自荐。

    “对,他特别能干!”我附和道:“我就先走了啊,学长,暑假愉快,下学期见!”

    93.

    考完最后一门,大家全都回宿舍补觉,我跪在地上整理行李箱。

    “宋词,你怎么走得这么早?隔壁宿舍的还约我们去承德玩上几天呢!”白绮瑞说。

    “现在北京对她来说,就跟埋了颗定时炸弹一样,她当然一天都不想多逗留咯!”谢非岚暗喻道。

    “什么定时炸弹?是陈垚还是沈泽淼?”白绮瑞问。

    “都不是,”我特别诚恳地说:“我才是那个定时炸弹,自控能力太差,离火源越远越好。”

    “啊!”张月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手里攥着手机:“算法课出成绩了!”

    “什么?!”我们全都大惊失色。我赶忙从箱子里拿出电脑,开机联网,万分忐忑地点进教务系统,看见71分,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白绮瑞凑到我的电脑前.

    “低空飞过。”我答道:“非岚,你呢?”

    “顾子言居然敢挂我!”谢非岚愤怒地吼道:“长得帅有什么用!我就是被他那张人脸迷惑了,没看见他背后那双翅膀!”

    我的思维拐了好几个弯,才意识到她委婉地描绘了一个词——“鸟人”。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成绩也出来了,这是比拼写字速度的一门考试,总共只有三道题,却有六页答题纸。这三道题分别是:你认为梦和现实有合理边界吗?如何理解生活中的相对论?天下大同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另外三个室友都拿了90分,而我却只有80分,成为了正态分布里比较不幸的那一小撮人。

    “据说老师会把所有的马原试卷放到一台大电风扇前,然后通电开始吹,最后没有被吹走的那几张,就是不及格的。”谢非岚颇有见解地说。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哥打来的:“考完了吧?成绩出来了吗?有挂科吗?”

    “出来了,一科都没挂,还拿了几个a!”

    “你怎么搞的?没挂过科算上过大学吗?!”

    “……”

    紧接着的是我爸的电话:“宋宋,明天几点到家啊?”

    “下午四点!”我甜甜地应道:“你来接我吗?”

    “我们家小祖宗回来了,肯定要去接驾啊!”我爸应道:“我今晚就去买一斤老王家卤猪蹄,保证你明天一下火车就能吃!”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我从学校出发去火车站。c大到火车站要换三条地铁,有些换乘站没有电梯,我只能一个人拖着巨大的箱子缓慢前进。看着边上的女生一脸轻松地舔着冰淇淋,让体贴的男友帮忙拎箱子,我咬牙提起手中的行李箱,一鼓作气爬完了几十级阶梯,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等我躺在火车的卧铺上时,已经累得奄奄一息了。可是,想想明天就能回到家,我又充满了期盼。

    伟大而富饶的南方,用充沛的雨水和繁盛的草木,安慰她的女儿一身疲惫与忧伤。

    94.

    我在家享受了几天皇帝般的待遇后,就开始被嫌弃了。

    不起床被骂,不睡觉也被骂;吃饭太慢被骂,吃饭太快也被骂;天天看电视被骂,天天聚会也被骂;不出门被骂,不回家也被骂……

    不能东倒西歪坐在沙发上,不能把空调开到16度又盖棉被睡觉,不能天天洗头,不能挑食,不能把房间弄得跟抄家现场一样……

    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搬去和我哥一起住了。

    我哥在黄金地段有套公寓,但他住酒店的时间明显比住在家里的时间多。我哥以前重置开门密码的频率和他换女朋友的频率保持高度一致,后来他嫌太麻烦了,干脆把密码设成了我的生日——7月31日。我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张附属卡,大伯母和奶奶偶尔来打理房子,就拿这张卡添置东西。我把卡揣进兜里,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堆满了冰箱,又买了各种女性日常用品,迅速占领了我哥的卫生间。我妈知道我搬到我哥这里来了,也懒得管我,我便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一个星期,其间连我哥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整天也没什么事干,就靠玩手机、看电视和吃垃圾食品打发时间。大学同学们用各种欧洲游、新马泰和川藏线的图片刺激我的神经,我干脆不再关注他们的最新状态。

    一天晚上,我吃完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穿着睡裙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突然听见玄关处开门的声音,估计是我哥回来了,我头也不回地说:“趁你还没脱鞋,去楼下帮我买瓶牛奶。”

    我哥没有应答,我扭头去看,只见两条身躯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个是我哥,另一个是个身材火辣的美女。想想有外人在场,我赶紧坐正,拿了个抱枕遮住没穿内衣的上身,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们停了下来,美女姐姐看了看我,我特别无辜地朝她笑了笑,她又转头看了看我哥,然后突然抬手扇了我哥一巴掌:“宋朝,你妹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立刻跳脚:“哥!她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