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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瞬乎天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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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很紧,扎在津门城外的李大成,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打着黄河拳的名号,如今的津门地界什么最多,义和团!其次呢?土匪跟镖局,泰昌镖局,就是李大成在码头上打出的名号,至于接不接镖要看局势的。

    镖局这东西,也是需要在官府备案的,但民间私营的镖局也有不少,五六十人带着刀剑的队伍随处可见,改换一下名头也没人会在意的,安安心心在城外扎下人马,不等着李大成进城,于培河那地头蛇就巴巴的来了。

    “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留在城外?”

    瞧神情,于培河来的很是匆忙,兵勇的底气曼利夏也没随身带着,瞧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是得了消息就立马冲了过来。

    “怎么?出事儿了?”

    “可不出事儿了嘛!”

    自己在仓房那边是杀过人,但码头上的眼线说,总督衙门并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的收了尸,外松内紧应该不至于,难道于培河想敲诈自己?

    想到这一点,李大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拿信息换银子,这是他与于培河之间的规矩,讹诈自己,他于培河就有些贪心不足了。

    “不就四十几个人吗?至于吗?”

    虽说心里有些不快,但李大成也没有恶语相向,只是间接的提醒了一下于培河,这事儿总督衙门都不当事儿办,你这边开口也要收敛一些。

    “嗨!咱们兄弟说差了,不是那事儿,那些人杀了也就杀了,总督衙门巴不得你多杀一些呢!

    涞水那边出事儿了!上次涞水那边杀了洋技工扒了铁轨,惹得洋鬼子不满了,他们数次督促朝廷出兵镇压,前半个月那边又起了高洛教案,朝廷命练勇统带杨福同出面弹压,谁曾想涞水的义和团胆上生毛,纠集数千人在石亭伏杀了杨福同,打散了练勇。

    这事儿惹得朝廷震怒了,老佛爷下旨要严办涞水的义和团,大沽那边的洋鬼子也闹的很凶,央求朝廷要派兵进京,据说这事儿已经谈成了,老佛爷有意在直隶全境弹压义和团,听闻朝廷的军令已经下到了聂军门跟董军门手里,只等着时机到了全力剿杀义和团了。

    兄弟,这段时间京津的陆路不怎么通畅,你那边的消息或许来的晚一些,但武卫军那边已经有了朝廷的电报,据说两广的李中堂也特别交代聂军门要大力弹压义和团。”

    一气儿说了这些,于培河也有些口干舌燥,抹了把汗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嘟’就灌了半茶壶水进了肚子,如今义和团已经成了反贼,这次他本不该来,但想着这几天在李大成这边捞了许多好处,过河拆桥有些不仁义,所以一听下面的弟兄说,李大成又来了津门,他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大狗,你去包二百两银子来!

    培河大哥,这事儿不打紧,爷们儿现在是泰昌镖局的总镖头,朝廷打义和团,总要有凭有据吧?打镖局,不至于吧?”

    于培河刚刚的话,有三点很关键,一是剿杀义和团,二是洋鬼子的军队进京,三是京城老娘们的态度,杀官等同于造反,涞水的义和团闹的离谱了,所以朝廷才要弹压。

    洋鬼子的军队进京,应该是去保护使馆的,并不是开战,这事儿不能当做是朝廷的压力;至于那老娘们的态度,这老娘们一贯善变,再说了载家那一窝子还在位呢!只要载家那一窝子还在,他们的目的还没达成,身为老娘们的家人,他们对老娘们的态度是有很大影响力的,有他们这一窝子在,义和团就得接茬闹下去。

    于培河的话虽说将严峻的形势说的清清楚楚,但是对李大成的压力却不大,通过这些他就能判断以后局势的走向了。

    “兄弟,现在是不至于,可以后呢?聂军门可是看中堂大人的意思办差,中堂说了要大力弹压义和团,聂军门那边就不会含含糊糊的办差!

    武卫军动手,可不认咱们是不是京师来的,只要闹过拳就是义和团,即便是杀错了人,有中堂大人撑腰,聂军门也不怕事儿啊!”

    于培河这话说的不错,县官不如现管,朝廷对军队的控制力不成了,圣旨可能还不如李中堂的一句话,这事儿没准武卫军会借题发挥。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枪打出头鸟,自己的黄河拳,除了在沧州府名声比较大之外,在津门地面,一直是名声不显的,武卫军打义和团,也要先冲曹福田跟张德成下手。

    “培河大哥,咱们泰昌镖局,虽说不是天津卫本地的镖局,但是粮商请来护银的镖局,这武卫军再穷凶极恶,也不至于打运河上的粮商吧?”

    李诚有这个运河粮商,就是李大成敢扎在津门城外的底气,如今海路被列强的舰队封锁,京津的粮道,一多半要靠失修的运河来承担,而李诚有现在占了运河上一多半粮食的份子,即使明知李诚有是义和团,朝廷也不会第一时间弹压的,何况他们现在并不知情。

    “唉……我说这时候天津卫的粮价怎么不涨呢!原来是兄弟的手脚,其他时候,别说是舰队封海了,就是遇上大风天气,这城里的粮价也‘嗖嗖’的涨,这事儿兄弟做的高啊!”

    这一层李大成不点破,于培河还真想不明白,他只是个大头兵,还没有那么高的水平,他只知道李大成的人马每次都是坐着漕船来,这么一说一下就印证了李大成京师子弟的身份,不是官府中人,谁会在这个时候冲低粮价,囤下粮食三五天就能翻一番呐!

    “呵呵……培河大哥,想必弟兄们之中也有拮据之人,这样吧!我在这里给您留一船江南来的上等稻米,有家口大的兄弟,您开个条子让他来这边领米,三百石米,怎么也够吃一阵了!”

    于培河能在这个时候跑来报信,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一船米不过千两银子,有了这一船米,于培河的关系网就能再扩一扩,给银子只怕于培河会自己昧下,给米一来显得自己大气,二来通过领米,李诚有这边也能结识一些官员的家属,想必这一船米,于培河不会只分给底下的兄弟,多半还是要走关系的。

    “三百石!这可是三万斤好米啊!江南的一等米,在城里可是能卖到五两银子一石的!这人情兄弟可欠的大了!”

    江南的米,在原产地或许只是二两银子一石,到了运河上就得二两半,运来至少也得一两的运费,到了下面的粮店五两也不算高价,三百石米对李诚有那边来说是一千两银子,到了于培河手里,就是一千五呐!

    这样的人情,确实有些大了,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于培河是清楚的,自己多跑跑、少要些,这人情也就有了。

    “咱们做的就是粮食买卖,一两船米底下的人省一省也就有了,培河大哥只管开条子,多出一些也无妨的!”

    这时候的信息很关键,有了一两船米,于培河的消息路子也就广了,一两千两银子换个平安,对李大成来说太廉价了!

    “好!这泰昌镖局的事儿,就交给兄弟吧!粮商现在就是衙门的祖宗,备案的事儿,明个儿一早就成!”

    于培河走了,李大成也没敢贸然进城,城外跑的路子多,进了城就成了鳖容易被抓,再说城里现在还有曹福田那个冤家对头呢!万一他们的行踪被曹福田知道了,平白的给孙家带去灾祸。

    今天见过李存义之后,李大成这边也有了新的想法,延请一个会玩刀的武师,来教一些刀法的技巧,现在这时候冷兵器还是有相当用处的,枪子儿有没的时候,但一手好刀法却可以在近战的时候救命杀人。

    这事儿还得麻烦于培河,有了他的指点,一个江湖名号津门刘大刀的武师,也被李大成花了一百两银子请到了仓库之中。

    武师、拳师授拳,多半教的是套路,也多半有所保留,但李大成现在缺的就是套路跟基础,光会绝招是不够的,不懂的套路就没有连贯的招数,套路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假把式,但配上绝招的套路就是真把式了,关键还是两个字,会用!

    刘大刀得了一百两银子,教的也是尽心尽力,接下来的两天,李大成一直在带人练刀,既不进城也不出门,一门心思的呆在家里练刀。

    “兄弟,不好了,义和团占了涿州!打了涿州可比杀了杨福同厉害的多,朝廷这回是真怒了,朝廷下旨让聂军门率驻扎在芦台一带的武卫军前去弹压!”

    聚众围城,这是李大成玩剩下的,对于这个消息,李大成也不惊讶,弹压?这义和团遍直隶,一万人的武卫军弹压的过来吗?没有十万八万的正规军,想要灭尽义和团,不容易啊!

    “培河大哥,涿州聚了多少义和团?”

    涿州是京城的腹心之地,陆路一日夜便能打到京城,涞水、涿州一带的义和团有些眼窝子浅了,南推到保定、沧州一带,朝廷或许不会这么激烈,但直接下了涿州,让京城的老娘们怎么能吃得下饭呢!

    “三万!”

    “不多,他们必败!洋鬼子那边有信儿了吗?”

    “没有!应该还在跟外务衙门交涉!”

    “培河大哥,这事儿您得多掌眼,洋鬼子是关键!”

    随着涿州被占,天津卫的义和团也偃旗息鼓了,吕祖堂的法坛不再热闹,林黑儿的红灯照也消失无踪,至于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天下第一团,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据粮船带来的消息,独流一段的航道也清净了不少,让给其他义和团的独流营地也人去楼空了。

    听着各地来的消息,跟着津门名家刘大刀习武,李大成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这些天在刘大刀的教导之下,他的刀法突飞猛进,鬼头大刀已经能在手中上下翻飞了,其实功夫这东西,关键还是一个技巧,明白了不难,不明白,练一辈子也是庄稼把式花架子。

    当然与钱老八相比,李大成这边的突飞猛进,也成了笑话,这厮的一身蛮力,可是给玩大刀准备的,学起武来,钱老八的一根筋反而是最大的优点,一趟刀法,他看了三遍就能施展出来,对上刘大刀也不逞多让,当然这里面也有刘大刀藏拙的意思。

    刀练了没一天的功夫,这天就真的变了,一趟火车夜里自大沽进京,满火车都是洋鬼子的士兵,朝廷那边当夜也下了严令,禁绝义和团。

    津门这边对义和团的剿杀,当夜就开始了,但李大成依旧不怕,沧州府不是涿州也不是津门,京津附近的义和团到底有多少人,只怕谁也不清楚。

    义和团的人,穿上红衣是义和团,扒了就是平民百姓,剿杀?怎么剿?杀得粗略了,义和团转头就起,杀得细了,几十万、上百万义和团也是有的,杀不胜杀、诛不胜诛。

    那些高叫这剿杀义和团的官员老爷们,心里只有翻天覆地这一个词儿,岂不知还有地覆天翻一说?瞬乎天地变,这就是紫禁城老娘们的手段,有载家那一窝子在,这天呐!就是六月天,说变就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