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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先乱京城 再破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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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私人层面,桂贝勒府门庭若市,但在朝廷这一层面,桂贝勒府就门可罗雀了,振威军开拔没有大场面相送,桂贝勒今天也要开拔,朝廷那边依旧是没人来相送的。

    虽说振威军的名号响亮,虽说振威军的人马众多,但李大成知道,在朝臣、在老娘们的眼里,桂顺跟聂士成是差不多的,只是填坑的炮灰而已,用着你了当然要镶金嵌银,在他们眼里此战怕是无望的,他们想的是让桂顺在前面顶着,最好能在津门拖住洋鬼子,桂顺、聂士成挡得住议和,挡不住也议和,至于桂顺如何,他们不会管也懒得管,各人的戏法各人耍,要揽瓷器活就得有金刚钻不是?

    所以昨夜振威军开拔没人来相送,今日振威军主帅离京也是没人来相送的,桂顺在津门打的好了,他桂贝勒才是桂贝勒,打不好,他就是京城的一个穷鬼旗人桂顺,眼前桂顺拥有的这些东西,还不是老娘们一句话,说没就没了。

    越是到了临行的时候,桂贝勒府门前越是萧瑟,桂顺这两天忙的很累,李大成也由着他睡大觉,主帅开拔当然得需要鸣锣开道,李大成给桂顺准备的响器可是不俗。

    载着那些权臣家眷的漕船就是桂贝勒离京的响器,李大成已经放了话,就是用人拖着走,漕船下午也必须到津门地界,张德成、曹福田、林黑儿还有其他津门地界的义和团,今天下午要给振威军背个黑锅,劫掠权臣家财,糟蹋权臣妻女,杀戮权臣家眷,这三项大罪,他们是背定了。

    津门那边的消息,早就到了李大成的手里,他只是没去看而已,津门那边的局势很乱,乱就乱在了一个义和团上,直隶总督裕禄、布政使廷雍都在扶持义和团,廊坊大捷出自聂士成的手笔,却被这两人冠在了义和团头上。

    越是纵容、义和团越是肆无忌惮,武卫军那边也有不少的人马加入了义和团,有些甚至是一营人马全是义和团,对于之前武卫军的剿杀,津门义和团怀恨在心,不时的杀戮武卫军将士,聂士成对此也是投鼠忌器不敢管,军队乱了这仗没法打,张德成、曹福田、裕禄、廷雍这些人必须打掉,不然作为主力的武卫军就不能有所作为。

    再说了一个总督、一个掌管直隶钱粮的藩台都要跟桂顺唱反调的,不打掉这两人,李大成到了津门就要受他们的牵累。

    原本的布政使廷杰倒算是个可用的旗人,如今还滞留在津门,廷杰的履历李大成也大致看过,历任承德、热河、奉天府、直隶,北方一带他也算是熟络,有了廷杰,这一战在朝廷层面的人也算是有了。

    借杀戮权臣家眷之事,打掉津门义和团首脑,连坐裕禄、廷雍,到了津门扶持廷杰上位,也是李大成昨夜想出来的计策,这么一来官场上能掣肘的人就没了,聂士成是个武夫看老娘们的旨意行事,如今桂顺手里正有这样的权力,只要廷杰听使唤控制津门不难。

    同样,打掉了权臣们的家眷、家财,朝臣必然大乱,大乱之后就是恼羞成怒,他们会做什么?当然是报仇雪恨了!

    这样一来,这些权臣也就变成了桂顺的后盾,他们这口气喘的急促,坚持两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两三个月之后,这些年迈的权臣们,挡不住悲痛的折磨,再没了家财的支撑,很多人会就此倒下,这也为桂顺上位让出了道路。

    打掉这些权臣的家眷,现在已经不是负气的行为了,而是不得不做的、一举八得的妙计,一是那些权臣的财富、二是劳军的女人、三是打掉掣肘之人、四是并掉津门义和团扩充人马、五是整顿武卫军、六是为桂顺拉一帮子权臣做后援、七是打掉一批扶植一批为桂顺拉班底,八是打出桂顺这个贝勒大将军、钦差节制直隶军务、北运河河道总督的官威。

    现在无论有没有仇怨,无论是不是冤屈,无论是该做还是不该做,走在运河上的那支船队,都是必须要打掉的。

    这就是李大成进军津门的第一步棋,血淋淋带着罪孽的第一步棋,走好了这一步棋,津门各方势力就是一个握紧的拳头,这样打人才有力不是?

    等待结果是令人心焦的折磨,只要漕船到了津门附近,船上的人下了手,曹宝福那边就会直接去直隶总督衙门交涉,这么大的案子涉及这么多的权臣,裕禄、廷雍必然会第一时间上报,漕船来回京津之间需要大半天甚至一天多的时间,但津门有电报呐!

    一来一回不过十分八分,李大成估摸着最多傍晚时分,京师就真个要从上到下的乱成一锅粥喽!

    一夜没睡李大成想趁这段时间补个觉,但心里太亢奋,结果太重要,睡意一点也没有,无奈李大成只能接茬琢磨京津一带的地图了。

    中午的时候桂福晋来了一趟,别说,一身男装的桂福晋还真有那么几分让人奋不顾身的样子,只可惜她胸前那一对不算小,不裹一裹露怯呐!被李大成调笑了一番之后,桂福晋又去重新捯饬了一遍。

    之后一身清军马装的桂福晋就站在了李大成的身侧,桂福晋这边捯饬好了,桂顺那边也带着惺忪的双眼来请安了。

    “哟……爷,您这是哪找的一个小太监呢?”

    进了屋,桂顺自然能认出桂福晋宛如,瞧着两人腻乎乎模样,桂顺也不吃味,抽出背后的牙管儿,就着李大成屋里的油灯,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没正行!”

    知道两人有正事儿要说,桂福晋嗔了一句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贝勒爷,醒醒神儿,您要准备着那些个大爷们来找场子了!估摸着时间漕船已经进了津门,再有一两个时辰,那批漕船上的人男的多半会死,女的么……”

    “唉……爷,这事儿怎么说才好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的漕船上一船有十多个护卫,为啥打不过津门的义和团呢?

    因为他们手里有枪,枪是哪来的,裕禄、廷雍给的,咱振威军的装备太差,打不过人家呗!”

    “这怎么又扯上裕禄跟廷雍了?那裕禄是琮纶的儿子,廷雍是宗室,都不是好对付的角儿!”

    “照做就好,咱们先吃饭,待会儿也有劲儿跟他们理论。”

    一餐饭李大成两人吃了一个多时辰,少不了小酌几杯,这酒喝着喝着贝勒府就乱了起来,还不等桂顺跟李大成出去呢!一个白胡子的老家伙就冲了进来,薅住桂顺的衣领,就要上手呐!

    “嘿!好你个老帮菜,老子给你运东西运人,给了你个老棺材瓤子多大的面儿?怎么着?你还想干什么?”

    有了昨夜李大成的提点,桂顺的腰杆子那叫一个直溜,老东西先动了手,他这边也不含糊,一个大耳刮子下去,就把那老东西打了个四仰八叉。

    “老夫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子、孙媳都在船上,桂顺你怎么就让漕船被义和团劫了?”

    这边桂顺刚扇趴下一个,院子里又涌来了一群老东西,一个比地下躺着的还老的货,颤巍巍的伸手也想演个全武行。

    “放你妈的拐歪屁!老子的漕船每一船都有二三十个精壮的护卫,振威军的前锋也快到津门了,义和团劫了老子的漕船?哪的义和团敢劫老子的漕船?

    怎么着?你们这些老棺材瓤子是不是瞧上爷在京城的宅子了,说吧!要哪几处?咱们都是官面上混的,甭跟老子玩这些臭的!”

    地痞无赖的手段,桂顺最是拿手,一句话就镇住了满院子的老棺材,桂顺的话说的不错,他们的家仆也说了漕船上有精壮的护卫,漕船在津门被劫,这事儿蹊跷啊!

    “桂顺,你个狗东西是不是见钱眼开,打算窝里横、黑吃黑呐?”

    说话的这位,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武将,这正是李大成最初的想法,看来这位早年也没少干黑吃黑的营生。

    “放狗屁!你个老棺材瓤子知道爷现在的身家吗?四九城一半的房产、商铺都是咱爷们儿的,你那点家财,白给老子都不要,黑吃黑?爷的好心全让你们这些老棺材瓤子当了驴肝肺!

    我说老几位,咱爷们儿把话都撂下了,想要哪一处的店铺、宅子,您老几位明说,拿着爷的漕船做戏算是什么玩意儿?

    老子还指望着他给老子赚银子呢!有话直说,甭放这些拐弯抹角的机灵屁!”

    桂顺这场戏演的很是到位,这通大骂放下去之后,院子里的老东西就没了声响,比家产,他们中的许多都比不过现在的桂顺,四九城一半的房产值多少钱?三五千万两银子那是往少了说的,一处九进九出的大院子,恐怕就得大几百万银子。

    除了王府,京城之中还有不好堪比王府的好宅子,这样的宅子,桂顺手里至少十好几处,这些宅子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比家产,这些老东西跟桂顺不在一条线上。

    “桂顺呐!几十条漕船在津门全数被义和团劫了!这是直隶总督裕禄刚刚发来的电报!”

    一个还算老成的将直隶总督衙门发到京师的电报递到了桂顺的手里,看完之后,这货当即就开始跳脚大骂了。

    “姥姥!这他妈是裕禄在给老子泼脏水,老子的人马在大栅栏干过董福祥的甘军,不说一个打十个,一个打三个还是可以的!

    我操你姥姥的裕禄!**把西沽的枪发给了义和团!老子与你没完!”

    电报中有枪声杂乱一词,这回不用桂顺做戏了,一盆脏水,裕禄自个儿泼身上了。

    “老几位,这事儿是真的?”

    压下了怒火,桂顺一脸担忧的望向了院中的一帮老棺材瓤子,许多老东西现在腿都在打哆嗦,话是说不利索了,见着一个个老棺材瓤子点了头,桂顺这边又开始了骂街。

    “桂顺,说千道万,还是救人要紧呐!咱们这几十船上千人可不能丢在津门呐!”

    骂街现在于事无补,自个儿身上摊了事儿,有的老东西手足无措,但也有沉心静气的,这话才是老成谋国呐!

    “对!对!您老说的对!我这就带着城外的振威军开拔,今夜之前肯定能救回家眷的。”

    这时候就该顺坡下驴了,李大成偷偷捅了桂顺一下,这位也忙叨叨的要出发了。

    “还带什么剩下的振威军?快马加鞭赶紧去,裕禄已经在那边查了,你的振威军前锋赶紧扎到津门附近,搜遍了津门也要把人给老子找着!”

    这话还是刚刚那老行伍说的,这也是事急从权,大军开拔行军的套路,这老东西门清儿,指望着桂顺慢悠悠的走到津门,人都被卖到山东了,还救个屁呐!

    “您老这话可不成!咱爷们儿身上背着皇差,振威军是去打洋鬼子的,再说了津门那地儿始终是裕禄大人在做主,咱爷们儿越俎代庖也不合适!”

    “屁!裕禄算什么大人?这事儿闹不明白,明儿个就让他抄家下大狱,有咱们这些老东西给你撑腰,你怕个屁的越俎代庖?赶紧滚去津门!

    真出了岔子,你桂顺这狗东西也跑不了!”

    老行伍肯定不是旗人就是宗室,一通怒骂之后,桂顺这边麻溜的收拾车驾,骑着马带着不多的行礼,在一帮子老棺材瓤子的十八相送之下,出了广渠门。

    “您老几位放心,这事儿桂顺责无旁贷,不查清楚了,桂顺誓不回京!”

    留下了一句屁话,桂顺带着几百人绝尘而去,李大成则是带着桂福晋以及昨儿个投奔桂顺的文武施施然上了漕船,朝阳门的营地,自有李大狗带领,没他李大成什么事儿了。

    船行了不到半个钟头,桂顺也上船了,骑马,就他那身子骨,三五下就散了。

    “爷,这遭京城可是真乱了!”

    “哼!咱们这出戏就叫先乱京城、再破津门,京城只是乱一乱而已,津门怕是战后要重建喽!”

    京津这些地方,永远也萧条不了,津门是京畿一带的海运码头,京城是都城,只要京城不毁,津门重建只是时间问题。

    别的地方或许会一蹶不振,但京津直隶不会,朝廷也不会让京津直隶出大乱子的,这也是李大成敢于在京津一带跟洋鬼子大动干戈的原因,只要保住了京城,其他的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