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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玄开明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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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仲道:“晚辈不明,请岳真人开解。”

    岳光祖笑道:“本座有一知交好友,姓吕,人称太乙吕文通吕真人,不知方贤侄听说过没有?”

    方仲摇头道:“并不相熟,不过听闻过一个太乙教,不知是不是如岳真人所言那门派。”方仲也是昔年从普玄口中听得太乙教之名,此时便说了出来。

    岳光祖道:“便是此门派。你虽然听说,却一定不知这太乙教有两个一脉相承的门派,荷花莲藕本一家,虽然分了开来,但其实还算是一家人。这分开了的两门派,一个便是那天师道,另一个便是茅山派。”

    对于当年张顺寄居巫鬼道,直至后来一分为三,分立天师、太乙、茅山之事,方仲已然知道的颇多,此刻听岳光祖提起,不过是旧事重提,没什么好奇之处。

    岳光祖眼光一扫,见方仲毫不惊奇,便知他知之甚祥,胡编乱造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于是一边心下斟酌一边缓缓说道:“可惜本座出道太晚,不能逢当初之事,不然定要劝一劝这三派之祖,授艺解惑当倾囊相授,断无拆解开来各传一支的道理,如此作为,只能让绝学流失,不能相互印证,岂不遗憾。本座每见吕真人说起当年之事便痛哭流涕,以不能光大先师门户,发扬本门道法而深深自责,心甚感动,故此便在他面前夸下海口,决心一力促成此事,让吕真人心愿能了。”

    方仲心中恍然,怪不得当年华阳门的人和太乙教混在一起,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然不管岳光祖说得如何动听,对于亲历此事的方仲而言,太乙与华阳的人简直逼人太甚,不但茅山被占,连定观都被捉了去,差些性命不保,手段之卑劣,无以复加。

    方仲道:“岳真人想相助太乙教,便要侵吞别派,若不从时就刀剑相向,似乎有些不妥。”

    听到方仲说出此言,在场众人都是一怔,觉得方仲的语气说得有些重,作为一个小辈,岂能直斥其非。

    想不到岳光祖毫不在意,反而面露疑惑之色,愕然道:“岂有此事?本座又怎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方贤侄定然是误会了。”

    方仲道:“岳真人不知么,那太乙教不但占了茅山,还捉了许多人去。此事不但晚辈知道,便是我师父也知道。”

    岳光祖奇道:“这等小事也会传到昆仑去?”目光看向钱文义。钱文义忙道:“是茅山普玄道长求告到昆仑门下,说起过此事。”

    岳光祖一边摇头一边十分痛心的道:“这定然是天大的误会,本座与吕真人是知交好友,他与天师道的张天师、茅山真德、普玄几位道长都是同门,本座与这几位也是神交已久,一心接洽,又怎么能纵容门下做这等事来。方贤侄既然说起此事,本座一定好好彻查此事,若被我知道谁仗势欺人,定严惩不贷。”

    岳光祖说得一本正经,周围的人都不得不信他言出肺腑,的确是不知情,连方仲都怀疑莫非真的是他门下之人行事鲁莽,太乙教仗着有其撑腰,便横行霸道起来。

    岳光祖道:“本座曾请吕真人邀请茅山同道,到华阳门一叙,一直未能如愿,到后来更是音讯皆无,不知去了何处。”

    钱文义道:“茅山的普玄、定观二位道长如今见在昆仑落脚。”

    岳光祖道:“原来去了昆仑,这等小事何必麻烦昆仑众位道友,只要他来我华阳门,本座夸下海口,定然亲自把此事处理的妥妥帖帖。就怕普玄、定观二位道长信不过本座,不肯赏脸来我华阳门。方贤侄,听闻你的符法便是学自茅山,而本座也从吕真人那里学得一些皮毛,故而一眼就看出你我所学有相通之处。”他把手微微一抬,众人眼前一花,一张黄色符纸已无声出现在二指之上。那符纸上符箓方仲一眼就看出,竟然是一张最简单的雷咒之术。

    岳光祖指尖上火光一闪,那符箓顿时化为一个小型雷电往空中打去,把大堂房梁打出一个洞来。虽然不如方仲那样声势惊人,但的的确确是个小型雷咒。

    方仲惊道:“太乙教也有雷字诀流传?”

    岳光祖微笑道:“太乙、茅山一脉所传,当然也有,只是可惜百年流传,到如今已然只剩的一鳞片爪。本座也曾详细问过吕真人,他言到当初一分为三时,每家各有一技防身,本来也无所怨言,偏偏后来太乙、茅山创立之初,为了不坠先师的名头,也为了道门发扬光大,与之暗中商定,各以一副本交换,茅山、天师所传副本交于太乙,太乙也撰写二副本转交茅山、天师。本来这事挺好,可惜天师道不肯答应,当时也不是张道陵本人,听说是个手段高强的尼姑暗中主持,其人对外事毫不关心,总是漠然处之,于是天师道那里便未能成功,只有太乙、茅山交换了副本。”

    方仲从未听说过此事,然见岳光祖言之凿凿,又似乎无懈可击。

    岳光祖语气一转,又略显不悦的道:“可是茅山的几位道长却做得有些过了,秘笈自珍向来都是门派陋习,也不知有多少奇门绝技因此消亡。太乙交还副本,茅山却暗里藏私,弄了一个残篇应付,到得最后,茅山得了两诀,太乙却并未得全,加之后人保管不善,连本家法诀也弄得遗缺不全,为此本座也曾深责过吕真人,他也万分懊恼,便有心再从茅山迎回二诀。适才方贤侄说起二派交恶,说不定也是他门下之人心急,处事不当所至。只要本座见到几位道长,居中调停,小小过节当可一揭而过。”

    众人俱都点头,其实在他们心中,这太乙茅山根本就无足轻重,如这般小门小派天下不知凡几,岳光祖亲自为此操心,简直是小题大做。

    司马明空插口道:“那太乙教和茅山二派,兴亡自有其运数,岳真人何必为这种小事费心。”

    岳光祖轻轻一笑道:“俱是同道中人,能助之处还当助之,或许百年之后,善因结下善果也未可知。我华阳门今日势大,不保千年之后依然如故,到时也有求助旁人的时候。唉,这门派兴亡,起起落落,谁又能左右得了。”

    昆仑派诸人听了此言,顿时面露一丝尴尬之色。虽然话语之中并未说着昆仑二字,但仔细一想,千百年来能当此话并且日渐式微的大门大派,非昆仑莫属。

    司马明空点首叹道:“岳真人之胸襟实在让在下佩服。”

    岳光祖一摆手,谦逊道:“本座愧不敢当,不过方贤侄既然有符法在身,我适才就已说过,秘笈自珍是门派陋习,极易失传。本座博闻广记,颇好杂学,对符道之术也心向已久,不知方贤侄可愿意把所学符法转传于我,一来可解太乙教与茅山之隙,再者你我互相切磋,以本座修为,定然可参透许多疑难不解之处,再转告于方贤侄,岂不是好。”

    岳光祖轻描淡写的说出此话,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谁也想不到他会有什么私心,相反,如他这般身份之人,屈节下交,愿意互相切磋,这是天大的好事,对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方仲犹豫道:“此事……只怕由不得晚辈作主……”说罢,看了眼钱文义。

    岳光祖转首看向钱文义,微笑道:“对了,钱道友是师门长辈,这等事还当钱道友点头才是。”

    钱文义虽然知道方仲会符法,但只道他也学的不全,况且剑符相争之后,符道之术本就是昆仑禁术,想学也无从学起,虽然悬天真人和师尊卢公礼也万分看重符法,不过是因为此乃是昆仑前辈遗物,想取回去供奉在八宝天光楼罢了,断无重开符道之说。岳光祖要学符法,方仲乃是玉虚门人,本就因符法之事被掌教真人忌讳,如果再外传符法,只怕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或许掌教真人会责怪。

    钱文义沉吟道:“岳真人,这件事倒真有些为难,劣徒如非昆仑门人,大可答应此事,但他既然是昆仑弟子,这外传符法便不是他一人之事,乃关系两派交流,兹事体大,当要告之掌教真人才能定夺。”

    岳光祖摇头道:“区区小事何须如此麻烦,如今这里是卫道友主持昆仑大事,不如就由卫道友决断,本座愿意以两本无上心法交换,换取方贤侄两种法诀。”岳光祖从袖中缓缓抽出两本经书,轻轻放在案上。

    “一卷乃是‘洞玄开明心经’对破除心障有独到之处,乃我华阳门练气之士必备,另一卷则是我华阳门独有‘地经辑要’。我华阳门许多弟子尚且无法习得,今日本座拿此交换,可知确是出于一片赤诚。”

    岳光祖身后,一些华阳门弟子传出惊讶之声,看着这两卷经书纷纷眼露贪婪之色。

    钱文义只得又看卫道子。此地昆仑弟子以他为首,适才岳光祖也说由他决断,那么最终说得上话的还当是卫道子。钱文义道:“卫师兄,你看此事如何处置。”

    卫道子只想着两不得罪,看方仲和钱文义的意思显然并不情愿,但岳光祖又势在必得,当真好生为难。卫道子想了片刻,问方仲道:“方师侄,那符法字诀可都带在身上了?”

    方仲摇头道:“不曾。”

    卫道子又问:“那可曾学全,能够默写的出?”

    方仲道:“符法高深,弟子资质浅薄,尚不能学全。”

    岳光祖听得此言,面色微微一寒,淡淡道:“如此说来,是交换不成的了。”把手轻轻一压那两本经书,便要收了回去。

    卫道子见岳光祖不悦,忙道:“岳真人也不需烦恼,方师侄年纪幼小,学艺不精也是有的,但看这手段也不是未得皮毛,不如这样罢,方师侄把已知符法写一些出来,交给岳真人。岳真人也不用拿这两卷心法都用来交换,只挑其中之一便罢,你们看此主意如何?”

    岳光祖转念一想,便点头道:“好,只今日场上施展出来的符法写了给我,不得遗漏半点。”

    卫道子又对方仲道:“方师侄意下如何?”

    方仲心中极不情愿,但今日被叫来此处,这大庭广众之下断然不能拂其意,否则自己只怕无容身之处。方仲道:“就如师叔所言。”

    卫道子笑道:“这便好,那师侄便来挑一个心法吧,权当交换之物。”

    方仲走到岳光祖案前,道了声:“得罪。”可是却眼看着两个心法无从下手。昆仑众人心中所想其实是指望着方仲拿那个地经辑要,毕竟华阳门在土行之术上有独到之秘,参考之下定然多多益善,可是这等当着对方之面去取人家的本门绝技,不免有些小人之心,在岳光祖面前更是做不出来,也就指望着方仲不管不顾的拿来最好,岳光祖生气自有方仲去承受,谁让他自愿拿来交换的。

    岳光祖盯着方仲道:“贤侄可选好了?”

    方仲举手慢慢向那‘地经辑要’伸去,岳光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他身后弟子望向方仲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方仲淡淡一笑道:“弟子选好了,就拿这‘洞玄开明心经’罢。”旋即往左一转,把那卷经书拿入手中。

    岳光祖面露微笑道:“可惜了,方贤侄莫不是念在两派之谊,故意不要这‘地经辑要’。需知这可是本座多年心血,得之可胜数十年苦修。而这‘洞玄开明心经’只对练气之人的瓶颈有用,破除心障也是一绝,修为愈加高深,心魔越是厉害,此书越是有用。不过依本座观之,方贤侄还只到炼气还神中期,似乎并无大用。”

    其实岳光祖心中暗恨,那‘洞玄开明心经’的的确确是真的,而‘地经辑要’则做过手脚,其中似是而非的东西除非是问岳光祖本人,否则万难理解的清,得之几无助益。似岳光祖为人,又岂能把本门绝技操之人手。但这‘地经辑要’也可说真的,除非岳光祖一旁指点,而万一方仲拿了去,他又岂会指点方仲。华阳门的弟子不知其中原因,以为真是本门绝学,相由心生,一副焦急模样,反倒印证了此‘地经辑要’真伪。

    见方仲并未上当,岳光祖难掩失望之色,旁人还只道他为方仲可惜。

    岳光祖肃然道:“方贤侄,本座既然拿此无上心法交换,你可不能弄个似是而非的东西欺骗本座,到时本座拿了给太乙教的吕真人一看便知真伪。若是假的,可不会轻易放过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