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 修仙传 > 第一百六十章 离别前奏

第一百六十章 离别前奏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暖婚33天

一秒记住【乐文小说网 www.lewensh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先生苦心,靖儿自不会辜负。”宋靖垂着头,仍紧紧抓住任仲袖口不愿松开,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需想的太多,做好眼前之事,才是最最紧要的。”任仲知道以卓谦之的性子,自然不会与宋靖谈及此事。宋靖定是从莫离处得来了不惑阁阁主身死,武林动荡的消息,加以推测与胡思乱想,他便钻进了牛角尖中。

    “靖儿明白…却无法不想…”宋靖觉任仲并无气恼责怪之意,才抬了头,郑重其事地说了句,“多谢先生。”

    “无妨,继续练罢。”任仲将左手搭在宋靖的肩膀上,用力握了一下,便是鼓励的意思了。

    “嗯!”宋靖双眼一亮,慢慢展开了笑容,终是在平静阴沉的面容之下露出了少许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神情。

    任仲心中一动,瞥了一眼自己仍被宋靖攥住的衣袖,口中打趣道,“怎么?还不放手?莫不是靖儿也想同我一起去见谦之?”

    宋靖怎会不知任仲与卓谦之的关系,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红,忙松了手,尴尬道,“先生去罢,卓先生他……着实挂念您。”

    他话音未落,主屋的房门便砰的一声被人从屋内推开,卓谦之身着一件单薄的蓝色长衫立于门前,他面无表情的扫过任仲与宋靖,抿了抿嘴,吐出一句,“回来了…”

    “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任仲一皱眉,也不顾上宋靖,几步便走到了卓谦之身旁,抓了对方的手进了门,然后便关上房门阻隔了外周的凉意。

    “倒也不冷。”卓谦之像是被任仲掌中的热度灼到了一般,他轻轻颤了颤,便被任仲按在了桌旁的凳子上坐好。

    “怎会不冷,你如今……”任仲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他松了卓谦之的手,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斗笠取下丢在一旁。

    “修为尽失,肉身却是无碍。”卓谦之对此事看的倒是极淡,他看着任仲将厚重的外袍丢在一旁,为任仲递了杯茶,才接口道。

    见任仲一口将茶饮尽,他眼中才露出稍许满意之色,问道,“你走这一趟,可是妥了?”

    白鸰虽可传递信息,个头却是太小,长途跋涉实在难以承受,故而任仲也不能将事情在便条中细说,如今事已办妥,他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对着卓谦之全盘托出。

    卓谦之皱眉,“如此,实在太过冒险。”

    “我这不是顺利回来了?”任仲按了按卓谦之的眉心,低声道,“到时靖儿所习明月神功小成,我便将不惑阁令牌交付于他,待他离开,此处便只剩你我二人。”任仲说的乃是分离之事,眼角眉稍却挂上了些许笑容。

    “嗯。”卓谦之点头,抬头,仿佛透过紧闭的屋门看到了院中的巨树,“你所制的酒,来年开春便可以开封了罢。”

    如此温情的话也只有卓谦之能说的平淡冰冷,任仲随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玩笑道,“若是难以入口,谦之也要给我些薄面喝完才是。”

    “若是真难以入口,怕是还得劳烦任道友。”卓谦之看了他一眼,不懂声色的回道。

    任仲听他此言不由得放声一笑,笑声也惊醒了相拥而眠的一对白鸰。院中的宋靖收了剑,愣愣地看向主屋屋门,面上露出了一丝遗憾不舍,半晌,他才缓过神,再次投入了外功招式之中。

    ――――――――

    时间匆匆,一转眼三年时间已过,任仲早在两年前便将不惑阁的墨玉令牌交给了宋靖,也将阁内情况与布好的暗线都告知了宋靖,他用的乃是陈述的口气,为的是让宋靖明白,日后的不惑阁之事,他不会再插手分毫。

    不论是扮作独不惑,还是直接以独不惑指定之人的身份出现在不惑阁,也都是宋靖自己的事情了。

    自从将不惑阁交于宋靖,宋靖便愈发忙碌。但奇怪的是,任仲卓谦之不提,宋靖也没有主动表露出离开之意,仍是白日练功,空闲之时与卓谦之切磋画技,虽偶尔外出,却在夜幕之时准时回到住处。

    离别,并非回避便可以避免,不过,令任仲没想到的是,首先提出此事的不是宋靖,而是卓谦之。

    那日午时,卓谦之正随手在宣纸上勾勒几笔,听宋靖匆匆进了院子,竟一个愣神在宣纸上留下了一大滩墨痕,整幅画已然是毁了。他抿着嘴烦躁的丢开画笔,伸手推门而出,叫住意欲回房的宋靖,“你且等等。”

    宋靖对卓谦之向来是敬重之中带着些忌惮的,言行也不似与任仲一起时随意,他闻此便停下身来,微微躬身,唤了声,“卓先生。”

    卓谦之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任仲,才又开口,“你在此已有数年,如今,也是实在不适合待在此处了。”此话说得毫不留情,正是开口赶人的意思。

    任仲一愣,卓谦之在此之前从未与自己讨论过此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卓谦之便转身返回房内,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宋靖低下头,阳光在他深邃的眼睑下投下一层阴影,半晌,他轻声道,“靖儿,明白了。”

    “靖儿…”任仲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相处如此多时日,宋靖于他来说,虽不像九儿一般亲密,却也隐隐将其看做自己的后辈。更何况,宋靖的努力坚韧,与种种情绪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先生……”宋靖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眼中仿佛都失了神采,腰背却仍挺的笔直。

    任仲不由得眯了眯眼,原先那个纤细瘦弱的孩子,如今已长成了风度翩翩的青年。身量极高,身形削瘦,却不显的脆弱易断,面色如玉,眼窝深邃,举手投足间带着的,不仅仅上位者的雍容,更有武林人的翩然洒脱之态。

    “靖儿,拜别先生!”宋靖转过头看向任仲,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下,仿佛不愿起身般继续扑在地面之上。

    任仲突然有些神思恍惚,依稀记起当年,自己也是如靖儿一般拜别父母,从此一去不归,与他们再无一丝一毫的瓜葛缘分。只不过当日他离家之时前路迷茫暗淡,而靖儿,却是势必要做出一些名堂,自然不用自己过多担心。

    任仲弯了身,将宋靖扶起,宋靖却在起身之后再次跪倒,冲着的,是主屋方向,他气运丹田,朗声道,“宋靖,拜别卓先生!”随后又是三个头磕下。

    院中花草沙沙作响,仿若呼应一般为他作别,主屋内并无什么太大动静,任仲却听见了卓谦之的轻哼之声,看来,他是不准备出来了。任仲无声地叹了口气,“靖儿,起来罢。”

    宋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房门,神色更暗淡了些,才缓缓起身。

    “靖儿,这是你之物,在我这也有数年之久了。”任仲从袖口中拿出一物,正是当日刻着子安二字的玉牌。

    宋靖接了那玉牌,动了动嘴,低声道,“先生……先生可否唤我一声?”

    “……子安”任仲自然不会蔺惜一声称呼,他拍了拍宋靖的肩膀,“先生并非不与你亲近,却是不能与你过从亲近,与你与我都不是好事。愿你得尝所愿之后,能与你母妃所期望的一般,可得一人之安。”

    “是,多谢先生。”宋靖狠狠攥住了玉牌,妥善的收进了怀中。

    任仲想了想,便回身吹了一声口哨,两只雪白的鸟儿从树上飞扑而下,直落在了宋靖肩头,正是那一对白鸰,“它们本就是为你调/教的,如今你便带走吧,日后传递消息,倒也方便安全些。”

    “先生,我……”宋靖还未说完,便被任仲打断。

    “我知你稳重,还有莫离与你一起,但总是想多提点你一句,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凡事皆不可掉以轻心。若是日后你大仇得报,再回到此处却不见我们的踪迹,那便是我们去了各方游历,你无需担心,更无需特意寻找,只当是我们三人从未相遇过,也就是了。”

    宋靖听罢此言,终是红了眼眶,他虽接掌不惑阁,却从未打探过关于任仲二人身份的消息。他明白两位先生并非普通之人,内力高深,手段高明,却未在江湖上留下稍许痕迹,如今若是一别,怕是再难相见。

    任仲侧过头不看他,仿佛被院中的树木吸引了视线,叶片沙沙作响,无端多了些悲意。半晌,待宋靖风干了眼中的泪水,任仲才转过头,低声说了句,“风起了,走罢。”

    “是。”宋靖深深看了一眼任仲的侧脸,才转身离开了陪伴了他数年之久的小院,他除了两只白鸰之外,什么也没有带走,他的房间保持原样,仿佛意味着,他的心留在了此处。

    “谦之…”任仲轻唤了一声。

    主屋屋门终于缓缓打开,卓谦之走到任仲身边,与任仲一同看着已然不存在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他终是与我不同。”

    “如何不同?”

    “他很幸运,不会与我一样,走上不归之路。”卓谦之此刻倒是没有隐瞒,周身的寒气阵阵,像是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任仲一把搂住他,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既然是路,便有归处。”

    卓谦之死死的扣住任仲的肩膀,仿佛想要离任仲更近一些。半柱香后,他才终于稳定了情绪,带着三分犹豫七分坚定,低声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