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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莫大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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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大郎被李婉娘吼得一脸蔫蔫儿的,不敢再在这个时候撩他阿娘的虎须,只好嗫嚅着道:

    “我没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还寻思着冬天带她回她娘家过年,顺便再看看大夫,听说西洲来了一个游方大夫,在妇科上很有点本事。”

    李婉娘听见这话,觉得儿子总算还是懂事,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媳妇,心里的火气才消下去了一点。

    但到底还是意难平,嘴上就仍旧絮叨道:“你要真有这个心,该决断的时候要有决断。你是莫家的长子,不单是她张翠娘的郎君。你爹啥交代也没有,就这么早早走了。这家族的担子你若是不肯挑起来,是要让阿娘我操碎这颗心吗?”

    说到后面已经哽咽起来。

    莫大郎素来孝顺,见阿娘这样,知道已经不能再为翠娘争取什么。

    他便连连应诺一定把这事慎重考虑,不会再一味顺着翠娘的意。

    这样劝慰了好半天,好容易安抚得李婉娘止住了伤心,方才脱身出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房歇歇,僕一进屋,就被翠娘扔过来的东西砸了个满怀。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还好只是床被子,不是平时她惯常砸的杯子、瓷器什么的。

    但他心里就有点不痛快起来。

    强压着火气,他脸色低沉地说了一句:

    “这是做什么呢?”

    翠娘原本是想摆出个不依不挠的姿态,等他来哄的。

    谁知却见他这样一来就没有好脸色,心中突的一酸。只想到自己嫁过来这些年,哪曾受过他这样的脸色看,难道如今,真是人老色衰,不被他放在心上了么?

    这一想就有点心灰意冷,倒没有像往常那样爆竹似的蹦起来,反而戚戚艾艾地趴在了炕桌上抽泣。

    莫大郎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看到翠娘这样一副无助的模样,反而念起这些年和她的恩爱情谊。心中顿时一软,就走过去坐下,把她搂在怀里,放软了声音劝慰道:“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谁知这话正正触痛翠娘的伤口,心中更加酸楚,握起拳头就往莫大郎身上捶去,边捶边嗔道:“我就知道我老了,你看不上我了。当初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莫大郎皮粗肉厚的,哪里在意她的捶打,一把将她的粉拳握在手里,调笑道:“别打了,打痛了你的手,心疼的不还是我?我的翠娘怎么会就老了呢?我看着比成亲那会儿还漂亮呢?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翠娘被这话哄得心中一喜,啐了一声,嘴上不依地道:“你就惯会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谁知道你背着我拿这样的话对多少人说过呢。”

    莫大郎却被她这话触动了心思,想到自己一贯独宠这个媳妇,却总被她怀疑有二心,时间久了,难免觉得疲倦。

    当下他随口按照往日的模式回道:“翠娘,我的心,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从遇见你到现在,我莫成平就再没把别的女人看在眼里过。这些年心里、眼里除了你还有过谁?”声音之中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倦意。

    翠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满心的甜蜜欢喜,刚才的那点酸楚早就无影无踪了。

    她对莫大郎的倦怠丝毫没有察觉。又开始琢磨着再从他那里磨几句更中听的话。

    谁知莫大郎却口风一转,说道:“但是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我是莫家的长子,二弟又是那样的身子,这传宗接代的重任是我必须担负的。更何况阿爷猝然逝去,这事情就显得特别急迫......”

    话还没说完,就被翠娘冷冷的声音打断:“你什么意思?”

    莫大郎心里一抖,小心的看了看翠娘的脸色,张嘴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阿娘刚才又和我提了这个事儿。她也不容易......”

    翠娘听他提到阿娘,心中就是一紧,误以为莫大郎是提秋娘的事,立刻尖叫着打断了他:“所以你纳妾就是应该的了,是吗?所以我就该伺候你上别的女人的床了,是吗?”

    莫大郎被她的突然发作惊了一下,忍了忍,还是耐着性子要慢慢给她解释:“不是的,翠娘,你别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好好听我给你说...”

    “我不听!”

    翠娘猛然一把推开莫大郎,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莫大郎的鼻子骂道:

    “莫成平,你个不要脸的,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啊?要不是你口口声声承诺一生只有我一个人,永不变心,我会答应嫁给你?我会答应嫁给你这个外来户?这才多少年呢?啊?你就要纳妾了,你真的是良心被狗吃了!”

    翠娘越骂,心里越气不过。

    前一句还被莫大郎的柔情蜜意捧上天,后一句就被摔到了地底。这样的落差让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骗。

    难道莫大郎之前的信誓旦旦,就是为了想哄她答应纳妾之事才说的?!

    她越想越不平,也越想越绝望。

    莫大郎如果真铁了心要纳妾,她其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的世情根本不站在她的这边。

    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另一个女人去分享丈夫,还要看着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她就觉得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她本来也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想让丈夫纳妾,有点心虚。

    所以是没有想过要和莫大郎闹腾起来的。

    她就想撒撒娇,验证一下自己在莫大郎心中的重要性,也好让她焦灼的心安定一点。

    谁知现在居然试出了要纳妾的话,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就被捅了出来。

    那绝望蔓延开来,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她哪里还有理智去听莫大郎的解释?只觉得自己不赶快发泄出来就要立时死掉了。

    “哐当”一声。

    翠娘端起炕桌上的瓷壶就往莫大郎身上砸。

    那壶被砸得粉碎,壶里滚烫的茶水溅出来,都砸在了莫大郎的身上、腿上。

    灼热的痛感顿时让莫大郎心里压着的不耐和气恼被激了出来:“你就不能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吗?每次都是这样,不是砸,就是嚎,非要闹得整个客栈鸡飞狗跳才解气!阿娘就住在隔壁,这层楼还有客房!”

    “哈!”

    翠娘闻言,更是怒火冲天,只觉得拼命想抓在手里的命根子,眼睁睁地在溜走,怎么用力都留不住。

    她心里焦燥得不行,慌张得不行,各种滋味在心头乱窜,只想发泄出来:

    “你还要面子?你都要跟别的女人睡了,还想要我给你面子,是不是还要我欢欢喜喜地把你送到那贱货的床上啊?莫成平我告诉你,你做梦!”

    又是一套茶具被扫荡下地。

    她越说越气,满屋子乱转,看见乘手的东西,就往地上砸。

    莫大郎过去拦她,她就一阵乱抓乱挠。

    最后弄得莫大郎的火气也起来了,一把把她拎起来往炕上一扔,低吼了一句:“你给我消停点。”

    就径直摔门出去了。

    还好这时间还不是上客的时候,三楼的上房都还没有客人。

    隔壁李婉娘的房门也闭得紧紧的,似乎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

    莫大郎知道是阿娘在给他面子。

    他就又想起之前,自己拼着伤阿娘的心都要为翠娘说话的事来,心中更加恼怒翠娘的无理取闹。

    他心里郁淬,不想呆在客栈里,就去后院牵马,想出去散散心。

    谁知走到后院的牲口棚外,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今天吵架的源头,那个李婉娘买来准备给他做妾的丫头么?他的心中更加烦躁,怎么走到哪里,都是这些个烦心的人和事呢?

    他皱着眉头正要转身,却听见马厩里一声嘶鸣。

    这是他的坐骑追风的嘶叫声。

    他从小学习御马,一听就知道追风的鸣叫声有问题。

    这才猛然想起,从肃州回来的路上,追风就有一些不良反应。

    只是他当时急着赶路,就忽略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怔,暗道一声不好,就往马厩里走去。

    他来到饲养马的棚子,就看见平时英姿飒爽的追风,此刻正萎靡地倒在地上。

    它旁边却蹲着一个小巧的身影,正是刚才看见的秋娘。

    莫大郎惊异地看见,秋娘居然是在给追风做检查。

    而且看那手势,似乎还挺熟练。

    他不由得一阵诧异,脱口问道:“你会给牲口看病?”

    秋娘闻言回头,才发现莫大郎也在这里。

    她也顾不得多想,着急地说:“这马得了口炎,已经好多天了,现在要马上用药,要不就救不了了。”

    莫大郎闻言吓了一跳。

    他以为追风只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累着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严重。

    忙问道:“那要怎么治?”

    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对秋娘能否给牲口看病的质疑。

    秋娘想了想,道:“这马是因为嘴里有伤口,腐烂了才得了口炎的。它因为嘴里不舒服,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下东西,连水也喝不进去了。所以现在站也站不住。但是不清洗他嘴里的伤口,就是用了药也没用。你打些水来,想办法把它嘴里清洗一下吧。我就去拿药。”

    莫大郎点点头,又迟疑地问:“你有药吗?不用去请马大夫吗?”

    秋娘肯定地答道:“不用,我早几个月前就和庄大叔去沙洲附近采了很多治牲口病的草药,都晒干了放在饲料房里的。”

    莫大郎再次吃了一惊,向秋娘看去,秋娘却已经出了马厩,取药去了。

    两人好一阵忙活,才把追风的口伤清理干净上了草药。

    追风虚弱的身子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软软地趴在地上,任秋娘抚摸他的毛发。

    莫大郎在一边看着,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追风是西域马种,脾性甚烈。就是垂死,也不会让陌生人近身的。

    如今却任由秋娘像抚摸小动物一样的抚摸它,而它还一副超享受的小样儿。

    真没想到这秋娘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忍住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学得的给牲口治病的这个本事的?”

    秋娘却一脸莫名地抬头看着他:“本事?这个是本事么?”

    莫大郎不由惊讶:“当然。不是人人都能给牲口治病的。以前这里的牲口病了,都要找专门的兽大夫来。”

    秋娘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高兴地问道:“那我有这个本事,客栈就不会赶我走了吧?”

    莫大郎没想到她说这话,愣在了那里。

    只见秋娘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正无辜而渴求地看着自己。

    他就突然想到了她阿爷梁明不堪的模样,不由心中一酸,柔声道:“当然,你这个本事这么厉害,又还能做别的活计,我们留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你走。”

    “真的?”秋娘闻言,簌地展颜一笑,竟然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莫大郎顿时觉得自己的眼被闪花了。

    他心中一跳,慌忙站了起来,嘟哝着:“我去前边看看。”一边仓皇地逃了开去。

    一时间,他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忽而想起翠娘之前骂他的内容,觉得或许男人确实都是靠不住的;忽而又觉得,他只不过是看见了好看的东西,心里欣赏而已,算不得什么。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好在生意陆续来了,他才把这些情绪抛掷到了脑后。

    他却没有看见,在他离去之后,秋娘的脸上不复之前的无辜清纯,反而露出了一丝狡诈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