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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莫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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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夜深如水。

    莫家二房这里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下一步的应对,大房此时也在磨刀霍霍,商讨反败为胜的方法。

    许、胡、付三家的长老与莫长老在一起议论了也有一阵子了。最后还是许长老一锤定音,敲定了目前最能为莫长老接受,也是最可行的方案。

    “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让你家四郎在那个小娘子身上多用用心,我们再来看下一步的计划。不过莫大哥你还是要做两手准备的。”

    “你家几个小郎那里,该谈的还是要提前谈一谈。真到了要分家来划割聘礼的时候,就得让他们几个小的先把利益让一让,等到婚事过了,再来重新分利也不迟。”

    这是四人刚才商量出来的,对莫家大房最有利的方案。

    也就是假意分家,但把绝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大郎,其他几个儿子象征性的拿一点点——当然,按照莫长老的意思,就干脆一分钱都不分下去,让李婉娘届时捞个人财两空。

    不过莫长老还是嘀咕了一句:“分家的事可以这样执行,可是已经吞进来的祖产,我可是不会再吐出去的。”

    余下三家都有点头痛。

    这个莫长老,也太一毛不拔了。自己作为长房,本来就占了大半的家产,可是还要连分给旁支的那一点残羹也要吃干抹尽,这真的是让在坐的几个嫡支无语。

    如果不是因为这几家这些年实力逐渐微弱,在族中说不起话,而莫家如今是莫长老一言堂,绝对的能一人说了就算,他们也不会贴过来和他抱成团。

    再就是看着这件事情上面的利益——想到这里,性子最急的付长老忍不住也唠叨了一句:“老哥你这么着紧这些钱财,事成之后答应分给我们的那份,不会到时候食言吧?”

    莫长老闻言,翻了个白眼,信誓旦旦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着紧的是该我莫家的东西,不是我的东西,我一向都不吝啬。这些年我们分赃,有哪次我是食言了的?”

    一旁的许长老听见二人越来越露骨的对话,却有些牙疼。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虽然是私下的商讨,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要这么直白的宣诸于口吧。

    真是有辱斯文。

    众人因定下了主意,也就很快散了。

    莫长老这边却连夜让人去四郎那里,把他叫了过来,仔细交代了一番。

    “......就是这样,你务必尽快把这个小娘子给拿下,最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无可分辨,有了她主动贴上来的证据,如果她还不肯立刻嫁过来,我们就告她失贞,按族规烧了她,看看李婉娘还能有什么凭仗来跟我斗。”

    莫长老此刻的神色,已经把阴沉二字演绎到了精髓。

    但莫四郎却从头到尾都一脸的木然,没有丝毫反应。

    莫长老口吐唾沫地、心情激动地说了一大通之后,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遂怒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最近一提这个事情,你就给我扮死人脸。你很有怨气吗?啊?这件事情很委屈你吗?”

    他凑近了莫四郎狂喷,唾沫星子都扑到了他的脸上,但莫四郎依然面无表情,即没有愤怒,也没有软化。

    莫长老反而回过神来,对这个最小的嫡子有了点恻隐之心,遂又缓和了语气劝说道:“阿爷知道这事是委屈你了,你放心,等你把那小娘子娶过来尽快弄死了,阿爷保证给你找个好的。”

    “胡家的小娘子明年就要及笄了,你见过的吧,那个水灵样儿,不正是你喜欢的模样么?等你解决了二房的这个事情,时间刚好赶得上。”

    “阿爷已经跟胡老大说了,一准儿给你留着,啊?”

    莫四郎这才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勉强开了口应道:“我知道了。”

    莫长老听到他的应承,以为是自己真的猜对了他的心思,心里得意,哈哈大笑两声,还拍了拍莫四郎的肩膀,才放他去了。

    莫四郎一转身,脸上就一扫刚才的木然,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他疾步离开主院,往自己的家里走去,越走,脸上的厌恶就越重,似乎忍耐不住了,他甚至快跑了几步。

    直到跑过了莫家东西两边宅子中的那条巷子,跨入了自家的前院,才撑着影壁,对着地上的青石大声地呕吐起来。

    这个动静自然就惊动了前院守夜的门房,立时便有机灵的小厮凑过来,关切地问道:“四郎君,您这是怎么了?小的给您去请大夫吧?”

    莫四郎却单手猛地一拽,把那小厮正要往门外去的身形拉了一个趔趄。

    也是他此刻还在呕吐,否则这一手力气,只怕那小厮已经摔出去了。

    那小厮本是要讨好自己的主子,哪想到这马屁似乎拍到了马腿上,站稳身形之后,都还有点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余下围拢过来的下人也被这一下惊怔住了。

    莫四郎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一个不好,就把人往死里打杀,死不了的就随手扔出去卖了,从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他们也就不敢再凑过去,也不敢去请大夫,都在原地怔怔地呆着。

    空旷的院子里就只听见了莫四郎嗷嗷地呕吐声。

    吐完之后,莫四郎嘶哑着声音喊:“水——”

    立时有人慌不迭的把门房里自己用的茶水倒了一杯递上来。

    莫四郎也不嫌涩口,仰了脖子一口气喝了,把杯子随手一扔,就往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冷冷地吩咐:“都给我把大门守紧了,刚才的事传出去一点风声,全部打死!”

    所有人浑身一个激灵,都默默地低头退下,只有正当值守的两个人,拿了笤帚来清扫地面,也是一句交谈都不敢有。前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莫四郎径直来到后院。

    他如今独自一人住在正房中,他的儿女和几个妾侍住的院子离这里都很远。在这正院中因为没有女主人,这几年就连婢女都被他打发了,只剩下了小厮贴身伺候。

    他的小妾中有觉得此事不妥的,却也畏惧他的脾气不敢提出来。当家主母过世之后,郎君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子女们还小不懂事,自然也都不会说什么。这正房就被经营成了他的私地,任何人在入夜落匙之后,不得靠近,违者杖毙!

    此刻他一摇三晃地往房中走去,因着呕吐过于苍白的脸色在月色下显得特别渗人。

    一路上遇见他的仆妇都不敢高声说话,静静地行礼,目送他进了正房的院子,院门关上了,众人才都松了口气。

    他一进正房的院子,他的贴身小厮抚松就迎了出来,却不像其他仆人那样脸带畏色。

    他反而无比熟稔的扶住他的一只胳膊,搀着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嗔道:“郎君这是又吃了酒吗?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回来了?早说过您身体不好,不能吃酒,怎么就是总不听呢?”

    这声音语调不像是下人对主子的关怀,反倒像是夫妻间的问候!

    莫四郎也不以为杵,反而就势靠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压了过去,一边呢喃道:“我才没有喝酒呢,你家郎君我不舒服,刚才都吐了,你还不好好伺候伺候?”

    声音也是无比亲昵,彷如在撒娇一般。

    抚松却是换了温柔的语气,体贴地连连询问:“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都吐了呢?有没有叫大夫啊?你这人,有病就得赶紧找人来看,怎么能自己扛着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相携进了内室。一旁打帘子、端水倒茶的小厮们都对两人这不同寻常的亲昵举动熟视无睹,默然地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的活计。

    好不容易莫四郎洗漱完了,换了中衣躺在了床上。

    那抚松挥了挥手,众小厮们就都退下了,只余他一人留在了内室。

    他探手试了试莫四郎的额头,想了想道:“不行,我还是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这样我不放心。”

    说完转身欲走,却被莫四郎一把抓住了手腕,又坐回了床沿上。

    莫四郎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才睁开眼睛低声说道:“阿爷让我去勾引二房带回来的那个小娘子。让我尽快娶她过来。”

    抚松闻言一怔,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幽幽地问了句:“那你要去做吗?”

    莫四郎露出一丝苦笑道:“不做又能怎样?他让我把这小娘子娶进来尽快弄死了,就好让胡家的小娘子进门做正妻,还说这是给我的奖赏,哈哈。”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起来,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

    抚松眼圈一红,伸出另一只手去捂住他的嘴,轻柔地说:“别笑了,你不高兴,就哭两声吧,在自己屋里还憋着干什么呢?”

    莫四郎一把抓住抚松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把他的两只手都拉到自己眼帘上盖住,低声地抽泣起来。

    抚松感到自己的手心渐渐湿润,反而松了口气。

    他低下身子趴在莫四郎的胸口,温柔的说道:“四郎,你难过的话,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别把自己憋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抚松陪着你。”

    莫四郎闻言,哭声就渐渐大了起来,不再是刚才压抑地抽泣,他一边哭,一边哀哀地说道:“但是抚松,再过段日子,这样畅快哭一场的自由也不会有了,这屋子也不能再如现在这样方便,你也不能再在我的身边日夜跟随了。”

    抚松也是伤感起来,拿脸蹭了蹭四郎的胸襟,哽咽道:“四郎,我苦命的四郎,你怎么就这么苦,生在这样的家族里面。明明已经生了儿女后继有人了,怎么那边还是不肯放过你?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