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烫这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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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见着娘家来了人，自是高兴，又见是赖大家的这个积年的老仆，想起往日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还被她服侍过一阵子的情意，越是感觉亲切，坐卧起立都令她跟着，时不时拉扯几句家常话，而赖大家的也不含糊，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坐下没两个时辰就唆使贾敏拿出太太的款儿来，将林如海的几个姬妾赶去底下的几个庄子上去吃苦受穷。
赖大家的说：“姑太太，您就忘了您还没生玉姐儿之前被她们几个怎么挤兑的吗？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那什么金姨娘可是嚣张得很，姑爷现在姑太太屋里呢，她就敢拿腔作调说她生的什么病，硬是把姑爷撬走了。当时别说姑太太心里恨，就是我也看不得，恨不能上去扇她几个耳刮子，一个贱婢而已，蒙了姑太太的抬举做了姨娘，陪着睡了几次，就自以为得了姑爷的喜欢，那般拿大！”
贾敏想起以前的事，只是苦笑，说：“算了，都过去的事了，金姨娘那时候年轻不知世事，谁与她计较，倒是丢了自己的品格。”
赖大家的还是一门心思挑唆贾敏，说：“怎么就不计较了？姑太太您可是老太太养在跟前耳提面命地长大的，没点子手段倒不似老太太嫡亲的女儿了！再说了，姑太太现在有了闺女，姑爷喜欢得紧，加上您身子也养得好，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就又能怀上个哥儿，给林家传宗接代。现在正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不收拾掉那几个还等什么！”
此时黛玉正被贾敏抱在怀里，拿着个拨浪鼓逗着玩。在贾敏和赖大家的看来，玉姐儿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听得懂什么大人的话。
而骨子里是十六七岁大姑娘而历经两世饱尝人情冷暖的黛玉不光是听懂了，心里还急得不行，生怕娘亲被这多嘴多舌爱揽事挑拨的贾家奴才挑唆着干了糊涂事。
据黛玉记得，自己前世本来有个小两岁的庶出弟弟，可惜三岁上死了，自此林家再无子嗣，到父母亡故的时候，林家真真绝了后，自己也成了无人照看的孤女，不得不寄寓贾府，仰仗人鼻息度日。
若是今生还是差不多的情形，现在的话，那个弟弟应该快要来了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正是托生在金姨娘的肚子里。
在黛玉的心里，自然是希望娘亲亲自生一个嫡亲的兄弟，但是，若是天意如此的话，黛玉也能接受有个把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好歹林家能有后代了。
所以，别的姬妾尤可，金姨娘是万万去不得的。
尽管那个什么金姨娘貌似是个名堂多会玩心眼子的，谁叫她的肚子会争气呢。
要去，起码也要等她生了弟弟，就算是留子去母刻薄歹毒了点，也不是不可行。
正当黛玉思索要怎么化解的时候，听到娘亲雍容大度地说：”赖大娘，我看不必了吧。那几个人，颜色新鲜的时候尚且动摇不了我什么，现在已经是老爷看厌了的，放在府里，还能显我贤良让夫之名，要是撵了去，岂不是还要弄年轻水嫩的来，反而弄巧成拙？再说，姨娘啊妾啊什么的，说穿了，无非就是玩意儿，小猫小狗一样，高兴了就逗着玩玩，不高兴了大可以丢在一边，我作为正室夫人，有的是正大光明的理由，何必在背后弄小奸计？老爷是明眼人，凡事都放在心里，嘴上不说，其实，什么能瞒得过他？俗话说，一动不如一静，日子长着呢，何必为了几个姨娘叫老爷寒心？“
黛玉听得恨不得为娘亲大声赞好：这才是大家夫人的气度！谁和几个姨娘勾心斗角玩宫心计啊？自掉身价不说，万一没玩好，反而惹得一身骚!
赖大家的顿时讪讪地起来，小声地说：”我……“想想不妥，不敢再在姑太太的面前拿大了，马上改了自称：”奴才也不过是心里着急，白为姑太太筹划罢了，到底见识浅了，姑太太莫笑。”
贾敏一笑，说：“赖大娘一片忠心为我，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们林府人口少，不像贾府人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保不定人多事多，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免得叫人算计了去，有时候就要先发制人。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在我们林府，却是用不上的。”
黛玉听这个话，虽然很好地安慰了赖大家的，却怎么听怎么有种自夸的味道：不是你的计谋不好，只是我们林府里到处清白清明，阴谋诡计用不上，所以，免了，免了！
哈哈哈，这一世的娘亲和爹爹，都是脑子清醒灵活啊，貌似我转世以来，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却每次都是他们自己就很好地化解了！那我就不用忙活了，安安心心过我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好日子得了！黛玉心里想着，小嘴儿翘起来，露出舒心的笑意。
赖大家的怪是没趣的，便将目光转往贾敏手里的小女娃儿，见这孩子白嫩嫩的小脸玉雪可爱，一双眼睛虽然不顶大，眼珠却十分灵活，这时候骨碌碌地转动着，不知道小脑袋瓜里转的什么主意，一会儿，见红润润的小嘴儿一抿，唇角一弯，竟然笑了，那模样，即便是赖大家的自己生了三个小孩，亲戚家也总是不断地有小孩出世，却都没见过这般灵巧可爱的，不禁笑了起来，说：”哟，这玉姐儿真真是一付好相貌啊，我瞧着咱们府里常来的几家亲戚家的女孩儿，没有比玉姐儿长得更乖的，难怪老太君每一日都挂在口中念叨，只恨不能亲眼瞧上一瞧。“
贾敏听人赞誉女儿，自是高兴，黛玉呢，自出世以来，就没少听人赞美自己的容貌的，本来并不在意，但是，听到外祖母的名头，还是那般假惺惺貌似疼爱的口吻，却大不以为然，嘴巴一撅，像是谁欠了她五百吊钱似的。
不过，赖大家的和贾敏却都没注意到黛玉的这个小动作，特别是赖大家的，越发说得起了兴致，又自称起“我”来了：”若说玉姐儿这般齐整的相貌，别人都是配不上的，我琢磨着，也就二太太生的宝玉宝二爷还能配得上，又是亲上加亲，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正好宝玉是玉，黛玉也是玉，两个玉儿，正好相配。“
听到这什么“两个玉儿”的话语，前世的冤孽恍若历历在目，黛玉越发小脸涨红，在娘亲的怀里直扑腾，恨不能抓这讨厌的老奴才几把，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吗？本小姐的亲事岂是你一个奴才可以掺和的？滚一边去好吧？
贾敏正要说话，实在是怀里的姐儿扑腾得太厉害，不禁讶然地说：”玉儿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要娘亲抱了？“贾敏实在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黛玉这是在抗拒赖大家的试探说婚呢，还以为女儿是不是被抱久了，抱得烦躁了，小孩儿心性，想要出去玩一会儿，便唤了一个丫鬟来，说：“你带着玉姐儿，还有周嬷嬷也叫上，陪着姐儿去花园里玩，折几支花来，给姐儿编个花篮，姐儿喜欢。”
要是往常，黛玉早就跟着走了，而这一回，她站在地上，小身子却一直不动，只盯着赖大家的盯了一会儿。
赖大家的再怎么体面，也是个奴才，贾敏坐在椅子上，她没敢和主子平起平坐，便坐在一张脚蹬上，因为也喝着茶，茶碗没地方放，贾敏便体贴地叫了一个丫鬟端了了绣墩来暂时与她放茶碗，免得一直捧在手上。
这就方便了黛玉。
黛玉走到那绣墩附近，故意装作步子不稳，往那绣墩上一扑，绣墩倒了，刚刚才冲了热水进去的茶碗一歪，滚烫的茶水全洒在赖大家的脸上，脖子上，烫得她嗷嗷叫。
叫这讨嫌的老奴才再说不出什么“我家的宝玉正好配你家玉姐儿”之类的鬼话来！
贾敏见着娘家来了人，自是高兴，又见是赖大家的这个积年的老仆，想起往日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还被她服侍过一阵子的情意，越是感觉亲切，坐卧起立都令她跟着，时不时拉扯几句家常话，而赖大家的也不含糊，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坐下没两个时辰就唆使贾敏拿出太太的款儿来，将林如海的几个姬妾赶去底下的几个庄子上去吃苦受穷。
赖大家的说：“姑太太，您就忘了您还没生玉姐儿之前被她们几个怎么挤兑的吗？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那什么金姨娘可是嚣张得很，姑爷现在姑太太屋里呢，她就敢拿腔作调说她生的什么病，硬是把姑爷撬走了。当时别说姑太太心里恨，就是我也看不得，恨不能上去扇她几个耳刮子，一个贱婢而已，蒙了姑太太的抬举做了姨娘，陪着睡了几次，就自以为得了姑爷的喜欢，那般拿大！”
贾敏想起以前的事，只是苦笑，说：“算了，都过去的事了，金姨娘那时候年轻不知世事，谁与她计较，倒是丢了自己的品格。”
赖大家的还是一门心思挑唆贾敏，说：“怎么就不计较了？姑太太您可是老太太养在跟前耳提面命地长大的，没点子手段倒不似老太太嫡亲的女儿了！再说了，姑太太现在有了闺女，姑爷喜欢得紧，加上您身子也养得好，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就又能怀上个哥儿，给林家传宗接代。现在正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不收拾掉那几个还等什么！”
此时黛玉正被贾敏抱在怀里，拿着个拨浪鼓逗着玩。在贾敏和赖大家的看来，玉姐儿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听得懂什么大人的话。
而骨子里是十六七岁大姑娘而历经两世饱尝人情冷暖的黛玉不光是听懂了，心里还急得不行，生怕娘亲被这多嘴多舌爱揽事挑拨的贾家奴才挑唆着干了糊涂事。
据黛玉记得，自己前世本来有个小两岁的庶出弟弟，可惜三岁上死了，自此林家再无子嗣，到父母亡故的时候，林家真真绝了后，自己也成了无人照看的孤女，不得不寄寓贾府，仰仗人鼻息度日。
若是今生还是差不多的情形，现在的话，那个弟弟应该快要来了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正是托生在金姨娘的肚子里。
在黛玉的心里，自然是希望娘亲亲自生一个嫡亲的兄弟，但是，若是天意如此的话，黛玉也能接受有个把同父异母的庶出兄弟，好歹林家能有后代了。
所以，别的姬妾尤可，金姨娘是万万去不得的。
尽管那个什么金姨娘貌似是个名堂多会玩心眼子的，谁叫她的肚子会争气呢。
要去，起码也要等她生了弟弟，就算是留子去母刻薄歹毒了点，也不是不可行。
正当黛玉思索要怎么化解的时候，听到娘亲雍容大度地说：”赖大娘，我看不必了吧。那几个人，颜色新鲜的时候尚且动摇不了我什么，现在已经是老爷看厌了的，放在府里，还能显我贤良让夫之名，要是撵了去，岂不是还要弄年轻水嫩的来，反而弄巧成拙？再说，姨娘啊妾啊什么的，说穿了，无非就是玩意儿，小猫小狗一样，高兴了就逗着玩玩，不高兴了大可以丢在一边，我作为正室夫人，有的是正大光明的理由，何必在背后弄小奸计？老爷是明眼人，凡事都放在心里，嘴上不说，其实，什么能瞒得过他？俗话说，一动不如一静，日子长着呢，何必为了几个姨娘叫老爷寒心？“
黛玉听得恨不得为娘亲大声赞好：这才是大家夫人的气度！谁和几个姨娘勾心斗角玩宫心计啊？自掉身价不说，万一没玩好，反而惹得一身骚!
赖大家的顿时讪讪地起来，小声地说：”我……“想想不妥，不敢再在姑太太的面前拿大了，马上改了自称：”奴才也不过是心里着急，白为姑太太筹划罢了，到底见识浅了，姑太太莫笑。”
贾敏一笑，说：“赖大娘一片忠心为我，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们林府人口少，不像贾府人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保不定人多事多，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免得叫人算计了去，有时候就要先发制人。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在我们林府，却是用不上的。”
黛玉听这个话，虽然很好地安慰了赖大家的，却怎么听怎么有种自夸的味道：不是你的计谋不好，只是我们林府里到处清白清明，阴谋诡计用不上，所以，免了，免了！
哈哈哈，这一世的娘亲和爹爹，都是脑子清醒灵活啊，貌似我转世以来，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却每次都是他们自己就很好地化解了！那我就不用忙活了，安安心心过我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好日子得了！黛玉心里想着，小嘴儿翘起来，露出舒心的笑意。
赖大家的怪是没趣的，便将目光转往贾敏手里的小女娃儿，见这孩子白嫩嫩的小脸玉雪可爱，一双眼睛虽然不顶大，眼珠却十分灵活，这时候骨碌碌地转动着，不知道小脑袋瓜里转的什么主意，一会儿，见红润润的小嘴儿一抿，唇角一弯，竟然笑了，那模样，即便是赖大家的自己生了三个小孩，亲戚家也总是不断地有小孩出世，却都没见过这般灵巧可爱的，不禁笑了起来，说：”哟，这玉姐儿真真是一付好相貌啊，我瞧着咱们府里常来的几家亲戚家的女孩儿，没有比玉姐儿长得更乖的，难怪老太君每一日都挂在口中念叨，只恨不能亲眼瞧上一瞧。“
贾敏听人赞誉女儿，自是高兴，黛玉呢，自出世以来，就没少听人赞美自己的容貌的，本来并不在意，但是，听到外祖母的名头，还是那般假惺惺貌似疼爱的口吻，却大不以为然，嘴巴一撅，像是谁欠了她五百吊钱似的。
不过，赖大家的和贾敏却都没注意到黛玉的这个小动作，特别是赖大家的，越发说得起了兴致，又自称起“我”来了：”若说玉姐儿这般齐整的相貌，别人都是配不上的，我琢磨着，也就二太太生的宝玉宝二爷还能配得上，又是亲上加亲，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正好宝玉是玉，黛玉也是玉，两个玉儿，正好相配。“
听到这什么“两个玉儿”的话语，前世的冤孽恍若历历在目，黛玉越发小脸涨红，在娘亲的怀里直扑腾，恨不能抓这讨厌的老奴才几把，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吗？本小姐的亲事岂是你一个奴才可以掺和的？滚一边去好吧？
贾敏正要说话，实在是怀里的姐儿扑腾得太厉害，不禁讶然地说：”玉儿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要娘亲抱了？“贾敏实在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黛玉这是在抗拒赖大家的试探说婚呢，还以为女儿是不是被抱久了，抱得烦躁了，小孩儿心性，想要出去玩一会儿，便唤了一个丫鬟来，说：“你带着玉姐儿，还有周嬷嬷也叫上，陪着姐儿去花园里玩，折几支花来，给姐儿编个花篮，姐儿喜欢。”
要是往常，黛玉早就跟着走了，而这一回，她站在地上，小身子却一直不动，只盯着赖大家的盯了一会儿。
赖大家的再怎么体面，也是个奴才，贾敏坐在椅子上，她没敢和主子平起平坐，便坐在一张脚蹬上，因为也喝着茶，茶碗没地方放，贾敏便体贴地叫了一个丫鬟端了了绣墩来暂时与她放茶碗，免得一直捧在手上。
这就方便了黛玉。
黛玉走到那绣墩附近，故意装作步子不稳，往那绣墩上一扑，绣墩倒了，刚刚才冲了热水进去的茶碗一歪，滚烫的茶水全洒在赖大家的脸上，脖子上，烫得她嗷嗷叫。
叫这讨嫌的老奴才再说不出什么“我家的宝玉正好配你家玉姐儿”之类的鬼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