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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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台之上,少女身着着粉色的舞裙,亭亭而立,腰肢纤细,妙曼苗条。

    乐声袅袅,女子随着声乐翩翩起身,宽大的水袖顺着那白玉一般的手臂,缓缓地就宛若是烟火一般地朝着四面散开,猛然间一收腰,衣裙萦绕,上下翻转意见,一张带着面具的清透面庞,缓缓地显现。

    那中清纯间透着妩媚的妖娆,在靡靡之音中,摄人心魄,勾人心弦。而不等众人从她的容颜中回过了神来,那女子猛然间一低头,宽大的水袖倏然如同缠绕的细细的红蛇向着天空而去,腰肢轻转,猛地旋了几个身后,整个人倏然做了一个下腰的动作,而此刻,缠缠绕绕的红绸才是从半空中缓缓而落。清冷的月光中,这女子身子柔软的几乎是不可思议,宛若如仙。

    昭帝的眸光半点不差地看着那名宛若精灵一般女子,眼瞳中有着一闪而过的痴迷之色,而眸光在此刻却是幽深而悠长。

    婉贵妃则是在一旁暗暗地观察着昭帝的面色,眼见着他眸光中的笑意,心里头才是为方才惹怒了他的事情放下了心来。一边却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舞台中献舞的女子,心里头却是在想着如何该是将这个女子在晚宴后,干干净净地处理了。

    徐皇后面色淡淡,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是凉了个通透。将之淡淡地放在了一旁,眸光凝视着那献舞的女子下腰的动作,却是凝滞了许久,许久后,才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动作,帝后妃,三人,俱是面色非常,却是不免引起了有心之人的主意。

    萧辰琛和景娴位子靠前,自然也是看得分明呢。萧辰琛是男子,心本就是不如女子细。而锦好涉世未深,看不出其中的机锋,只有景娴从徐皇后努力强撑了一副冷淡的面庞下,看出了里头的些许无奈和怅惘,心里头宛若是明白了什么,心有忖度,也便是在心里头暗暗地记下。

    台上的女子柔情似水,舞姿妙曼,场中的众多的男子不经意间便是失了魂,一张张带着仰慕而炙热的面庞,心里头更已经在暗暗地描绘着那女子的模样。

    又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如何的美艳动人,只怕是连‘京城双壁’也都是比不过。恨不得是上场,当众掀开了那女子脸上的面具。

    正当众人在迫切地等待之时,一舞跳罢,那美人盈盈从台上而下,翩翩到了御前,袅袅地对着昭帝问安。

    昭帝自是极为满意的,哈哈大笑,对那女子自也是一番恩赏。一边对着婉贵妃轻轻地点了点头,“爱妃有心了。”心中的柔情却是缓缓溢开,当年的事情,她也都还记得,眸光淡淡泛着温柔,就算是方才她的嚣张和跋扈之态,也都是被压在了脑后。

    而等到了那女子摘掉了面具后,在场的男子却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份失望之色,依旧还是那个女子,没想到一旦是摘下了面具后,身上的气质,样貌,相差的就是如此之大。

    若是严格细究起来,其实那女子的样貌也是那舞坊拔尖的人,说不上丑,相比起了场中的诸多的大家闺秀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是方才她的那倾城的一舞,朦胧的月光下的清冷女子早就是被人想象成了天仙一般的人物,而此刻一旦是想象和实际有了差距,那女子倏然便是庸俗了,原本的姿色在这些素来也都是看惯了女子的公子哥眼中,便是不过尔尔。会跳舞的女子到处都有,却是没有非要这一个人。

    婉贵妃自是不会错过了昭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心中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得意,故作矜持地叫人在宴席上的男宾面前露了露脸,才是含着笑意,淡淡地吩咐人离了席。

    入了宫二十余年,她既然能够独宠皇帐,手段自是了得,对男子的那种得不到便是越发的惦记着的劣根性更是琢磨了个通透。今日这一出舞,她不但是重拾了皇帝对她的宠爱,又是不声不响地在宫中为自己除了一个对手,果真是安排地天衣无缝。

    徐皇后默默地看了婉贵妃一眼,嘴角的晦暗色越发的明显。精致的凤眸浅浅地望了一眼暗自得意的婉贵妃,不语而默。

    这确实是她会使的手段。

    席上忽然便是传来了一阵旖旎而清脆的笑声,语调温婉而动听,带着点点的惊疑,“那曲子可就是传世的《在水一方》?”

    “早就听说了昭帝陛下和婉贵妃娘娘伉俪情深,《在水一方》更是陛下为娘娘亲自所作,是为一段佳话,今日一见,果真不假。”东齐的公主上官灵犀托着腮,精致的面庞下,似羡慕又似叹气,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轻轻地眨着一双朦胧的眼,瞧着却显娇憨可爱。

    这一番话,看似是天真单纯,可若是细究了起来,未免也是没有挑拨离间之嫌。堂堂的一国公主,自幼便是受礼教森严,却是当着皇后的面,对着帝王和宫妃说是伉俪情深,恩爱不疑。只怕不是不懂,而是故意的了。

    婉贵妃颇为自得地看了徐皇后一眼,眼神一瞥,眸光中淡淡地含着笑意,“公主果真是有见识。”

    场中的朝臣的面色是一变又变,最后却也只是狠狠地忍下,其中的几个巩固老臣,更是面色沾染了许多不屑,私底下更是打着若是东齐敢提出,便要拒绝联姻的念头。

    “小妹。”上官锋的眸子稍稍有些无奈地看了一脸单纯,还在暗自羡慕深宫中的真爱的上官灵犀一眼,略有些抱歉地对着徐皇后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小妹性子单纯,都是被宠坏了。”言语中虽然抱歉,更多的却是淡淡而无奈的宠溺之色,可见并不走心。

    徐皇后淡淡的笑了笑,宛若并不在意,“太子多虑了,公主性子单纯,本宫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还不等上官锋松了口气,便见徐皇后面露了几分担忧,“倒是本宫瞧着公主眼下也快到了要出阁的年纪了,太子疼爱公主是福气,可日后到了婆家,到底还是要学些规矩的好。”

    这算是在赤裸裸地嫌弃东齐的公主没有规矩了,上官锋面色微寒,眼见着徐皇后说了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后,大焱的皇帝并未制止,心里头的思绪就已经是莫名地沉了下来。

    不由得沾染上了几分苦笑,方才被那一幕所迷惑,只怕徐皇后也并非是不得一丝圣心。只是刚开始就是走错了路,得罪了一国国母,这一回的两国联姻只怕会有变。

    上官灵犀闻言,本是天真的面容顿时一僵,却是迅速地调整了回来,对着昭帝小巧地吐了吐舌头,“灵犀失礼了,还望皇上勿怪。”

    昭帝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并不打算是多加苛责,上官锋提着的心这才是松懈了下来,上官灵犀虽然依旧是一副单纯而温柔的模样,心里头对着徐皇后却是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和怨恨。

    忽然又是眨巴着眼,看向了婉贵妃,“灵犀一路往北而来,在民间听了不少皇上和贵妃娘娘可歌可泣的传世爱情,心中亦是钦佩万分,不知道贵妃娘娘是否愿意说上一说,也好——”说罢,那小脸一红,面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忸怩之色。

    其实这一路北上,她大部分的时间也都是在马车上和驿馆里,不曾外出,更是不知晓大焱民间流传着的这些个话本子,故事段儿。从一个皇家女的眼光看来,她自是明白徐皇后的端庄大气,是当之无愧的国母。而现在贸贸然地提起,却是心中将徐皇后方才那句没有规矩的嘲笑,记在了心里了。

    而大抵世上的女子对于爱情总是有最为美好的向往的,拥有的女子高傲,追求的女子则是羡慕,各自的命运纠葛,牵牵绕绕。

    就是景娴也是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她确实饶有兴味地想要知道,母后较之那婉贵妃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昭帝为何却是对婉贵妃如此的迁就。瞧着话茬的意思,还是有旁的因素。

    太子却是面色一喜,想着若是父皇和母妃的爱情为天下人广为流传,自己的这个太子之位只怕是越发的稳当。二公主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想着全天下的人终于会是知道,自己才是父皇最为是宠爱的公主,面上就是禁不住的饱含喜意。

    婉贵妃面色适时一柔,配上了一抹淡淡的娇羞,将眸光投向了昭帝,白皙的脸庞也是染上了几分嫣然,欲说还休。而后才是高傲地看向了众人,她在宫中的最大的依仗不是太子,也不是柳家,而是当年年少之时的一段情。

    昭帝温柔地看了婉贵妃一眼,哈哈而笑,思绪却是不经意间却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眸光清透而温暖,少女执荷闻香,亭亭而立,如今细细想来,就宛若是昨日一般。

    可一转首的年纪里,他们却都是老了。

    对着那东齐公主的话笑而不答,昭帝却也是有了几分兴致,歪过了身子,看着婉贵妃说道,“爱妃,可还记得初见时你当年赠朕的诗。”

    徐皇后的眸子适时地涌上了一丝轻嘲和冷笑,不过是片刻后就是被掩盖了下来,完美无暇。

    听了昭帝的问话,婉贵妃本先满面的喜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更是将当年初遇的景致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来覆去了好些遍,面色上却是渐渐地带上了几分慌张,片刻后才是有些迟疑道,“初见之时,臣妾——并没有赠皇上诗。”

    看见了方才那舞的时候,只当是婉儿也是同样将他们当年的初遇记在了心里头,可是如今看来,只怕是不尽然。昭帝的眸子微微地沉了沉,面色依然是带着笑,可是眸光中却是越发的冷淡了几分,“怎么会没有,当年分别之时,你赠了朕一句诗,里头可还镶嵌着你的名字。”

    徐皇后眼神一闪,面色一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却是偏过了头去。

    “皇上只怕是记错了。”婉贵妃僵着一张脸,冷眼瞧了一眼宫妃,心里头顿时又气又急,一边也是暗暗地埋怨着,这皇上可是老糊涂了不成,这可是将哪个狐媚子的初见用到了她的上头,如今当着朝臣和众人的面,她竟是丢了脸。

    婉贵妃的态度并不好,昭帝闻言面色则是越发冷沉了些,“莫不是当年初夏之时,你未曾去过了莲湖。”

    婉贵妃的面容之上,乍然浮现了一丝委屈,“自是去过的,皇上难不成忘了不成,当年舟湖上,您与我兄长在船头博弈,臣妾带着面纱,在船后蒸茗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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