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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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将珠儿一直送到了廊上，见到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在拐角消失之后，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转身欲回。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一瞬，眼角的余光一下子扫到了两个人影，让她顿时警觉起来，赶忙回身查看。
原来是苏嬷嬷领着李大夫正朝着东厢这边走来。茯苓见状，赶忙迎着上前走了两步，立定之后便正正地行了一个礼，出言道：“李大夫好，咱们小姐在内室等着您多时了，奴婢这就领您进去。”茯苓故意朗声向李大夫问好，好让杜婉清在内室也能听见声响，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老夫在路上耽搁了些时候，让二小姐久候了。茯苓姑娘，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李大夫面上露出和蔼而又谦卑的笑意，对茯苓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便提着药箱紧紧跟在她身后加快了脚步。
“小姐，李大夫来给您换药了。”茯苓走在李大夫前头几步，刚掀了帘子之后便急色匆匆地喊了一声，算是跟杜婉清通了一气。
杜婉清听得她如是做声，当下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浅笑一下，幽幽地开口说道：“茯苓，还不快给李大夫抬了凳子来？”她顿了顿又冲着茯苓悄然眨了眨眼，“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好歹也给李大夫沏杯茶来呀！”
“是，小姐。”
茯苓利落地走到桌边抽出一方圆凳放到杜婉清的床前，对着李大夫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李大夫，您还是先给小姐换药吧！桌上的茶是昨夜备下的，茯苓这就出去让苏嬷嬷去厨房重新给您沏一壶热的来。”茯苓说着便悄然退了出去，在廊上寻到苏嬷嬷之后，对着她仔细吩咐了一番这才又回了内室。
看诊的步骤还是和先前差不多。李大夫替她把过脉之后并不急着给她换药，而是又谨慎地问了几个饮食起居上的问题。
“二小姐昨晚睡得可还好，可还有觉得燥热难眠？”
杜婉清甜甜一笑，仿佛心思毫不遮掩一般地道：“还真要多谢谢您给我开的那副新药，我喝了之后觉得好睡多了，今天一觉就睡到天都要亮了，当真是舒服多啦！”
“呵呵，二小姐觉得好些了便好，老夫再替你开上一副药巩固一下药效。”李大夫收起手来捻须一笑，又道，“二小姐，除了按时服药和敷药之外，你的饮食用度上都要格外仔细着些。中医向来大有讲究，天地万物之间相生相克，总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使用的。”
见到杜婉清不明就里地看着自己，李大夫不慌不忙地接着又说：“就好比如今你的身子虚弱，汤药里就不能添加人参一样。像人参这味药，咱们都知道它是好东西，可有时候这有些东西虽好，却不一定利于病的。”
李大夫和颜悦色地对杜婉清款款而谈，手上却没有闲着。他从药箱里取出调好的膏药敷在纱布上，仔细地替杜婉清换着腿上的伤药。
杜婉清心中暗道这李大夫话里有话似乎若有所指，稍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联想便想到了些东西。她装作若有所悟的样子，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扭转身子从枕头底下掏出了那个粉底绣金牡丹的香囊来，“呼啦”一下子递到李大夫眼前，用力地晃了晃：“啊，对了！李大夫，我今儿个刚得了个香囊，是倾月妹妹特意做了送给我的。她说这个香囊里填的是静心宁神的香料。既然您在这儿，那您且帮我看看，这个香囊里的香料和我用的伤药可会有什么相冲之处？”
“二小姐稍安勿躁，老夫先替你将药敷完。”李大夫抬眼瞟了下杜婉清，见她一脸急色，心下暗喜，他故作淡然地打眼看了看香囊，这才低下头去专心地替杜婉清包扎着伤患之处。
杜婉清越是着急，李大夫的心里越是觉得有把握。他故意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等到他将杜婉清脸上的伤处也一并处理好后，这才用多余的纱布仔细地清理着手上沾着的药膏。
“李大夫，你快看看这香囊。”杜婉清又急急地唤了一声，将香囊往前递了过去。
李大夫淡然一笑，方要伸手从杜婉清手上接过那个香囊仔细地查看，却瞧见身侧突然有一道白影一晃，斜目一看，原来是茯苓递了一个茶盏过来。
“李大夫，您辛苦了，这是苏嬷嬷送来的龙井，您先喝一口缓缓吧。”茯苓将茶递到李大夫面前，面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也是，李大夫，您先喝茶，喝了茶之后再帮我仔细瞧瞧这个香囊。”杜婉清见茯苓冲她眨了眨眼，知道茯苓已经在茶里做好了手脚，心下一乐，也赶紧出言劝李大夫喝茶。
“多些二小姐好意。”李大夫谦和一笑，从茯苓手中接过茶盏，揭了盖儿凑上前去深深一吸，只觉得茶香扑鼻。他略微吹了吹，便低头浅饮了几口，这才又将杯子递还给茯苓。
见到李大夫已经饮了茶，杜婉清不留给他丝毫回味的时间，微微一笑赶紧又将手里攥着的香囊递了出去：“就是这个香囊，李大夫，你帮我仔细瞧瞧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大夫小心地接过香囊，轻轻捏了捏，随后又抓起香囊在鼻尖下晃了晃：“小姐，这个香囊里填的都是些寻常的安神香料，和您使用的所有药物都不会起不良作用的，您可以放心的佩戴。”
“您瞧过了我便放心了。打从上次发现喝了人参乌鸡汤会对我的病情有影响之后，我对这些吃的穿的用的都紧张的不得了呢！”杜婉清长长地吁了口气，做出一副心头余悸的模样。
李大夫将杜婉清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虽是不说什么，心下确实没忍住对杜婉清嗤之以鼻：其实香囊里的香料单独来看的确是有安神凝气的功效，对她的伤势恢复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影响。这个香囊即便是落在任何人手里都不会查出什么不对来。不过，在这个香囊里还有一味香料叫做安魂草，这个草配合着先前珠儿放在杜婉清帐上的乌头粉末，以及杜婉清药饮里的白芨就会产生相克的作用。这三味药在一起，会让服用白芨之人出现心悸心慌，致疑致幻的效果。一旦长期使用，就会让受药之人变得疯癫。
大夫人之前特意派了王嬷嬷到药房找到他，说是大夫人已经有点怀疑杜婉清极有可能已经知晓他们下毒手暗害了柳盈风的事情了。
他还记得王嬷嬷是这么转达贾秀珠的话的：“夫人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和疯子的话是无效的。死人不会说出什么，疯子的话也没人会信。她二小姐既然不能死，那就只能让她变成一个身体健全的疯子了。唯有这样，才能不影响夫人的大计划。”
正因为贾秀珠如此下令，他们才在一起又设下了这般新的诡计。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贾秀珠竟然如此心急，将计划提前实施了——这大夫人手脚可真快，这么短时间里竟然连香囊都准备好了！
香囊里的香料是他亲手配制好交给大夫人的。眼下见杜婉清拿出来问他他心下淡定不少，顿时觉得贾秀珠先前怀疑杜婉清知晓了他们下毒一事实属多余的担心。
“二小姐，方子还是原来那样，不过我在其中新添了几味温补的药材。”李大夫顿了顿又道：“既然无事，那老夫就先退下了。方子是交到后厨熬制还是给茯苓姑娘？”李大夫故意如此这般问了一句，不过他知道，其实平日里杜婉清都是让他将方子交给茯苓或是半夏，再由她们去药房取了药回来，在幽兰院的小厨房熬制的。
“我院子里最近杂事颇多，劳烦李大夫将方子给后厨的人，让她们熬制好后放在那边，到时候我会叫派人过去取回来的。”杜婉清本还在琢磨着如何开口安排这件事情，见得李大夫如此一问，恰如瞌睡遇见了枕头，赶忙顺着他的话抛出了这么一句。
送了走李大夫之后，杜婉清倒不急着让茯苓帮她将伤药撤下来。中午还有一场好戏上演，她可不能在这上面漏了馅儿。那茶里我可加足了料的，保准让这李大夫可以好好儿受上一回了！”
“嗯哼！”杜婉清眉毛一挑，心下也忍不住得意，“猫儿草配合着安魂草，我看这李大夫今天一整天怕都是要呆在茅房里了！”
“小姐，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香囊里有安魂草的？”
“倾月妹妹说了，香囊的功效是安神，所以这里面必然会有一味是安魂草。”
茯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话头一转：“说起来三小姐送你的这个香囊还挺漂亮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小姐你还是暂时不要放在身边的好。这个李大夫已经瞧了香囊里的东西，没准回头就给你的药加上几个相克的东西，到时候受害的可是你呢！”茯苓不满地撅着嘴，冲杜婉清道。
“茯苓，这个香囊应该是被贾秀珠做过手脚的，不是倾月原本送我的那个了。”
杜婉清嘴角一牵，面上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
茯苓将珠儿一直送到了廊上，见到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在拐角消失之后，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转身欲回。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一瞬，眼角的余光一下子扫到了两个人影，让她顿时警觉起来，赶忙回身查看。
原来是苏嬷嬷领着李大夫正朝着东厢这边走来。茯苓见状，赶忙迎着上前走了两步，立定之后便正正地行了一个礼，出言道：“李大夫好，咱们小姐在内室等着您多时了，奴婢这就领您进去。”茯苓故意朗声向李大夫问好，好让杜婉清在内室也能听见声响，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老夫在路上耽搁了些时候，让二小姐久候了。茯苓姑娘，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李大夫面上露出和蔼而又谦卑的笑意，对茯苓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便提着药箱紧紧跟在她身后加快了脚步。
“小姐，李大夫来给您换药了。”茯苓走在李大夫前头几步，刚掀了帘子之后便急色匆匆地喊了一声，算是跟杜婉清通了一气。
杜婉清听得她如是做声，当下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浅笑一下，幽幽地开口说道：“茯苓，还不快给李大夫抬了凳子来？”她顿了顿又冲着茯苓悄然眨了眨眼，“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好歹也给李大夫沏杯茶来呀！”
“是，小姐。”
茯苓利落地走到桌边抽出一方圆凳放到杜婉清的床前，对着李大夫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李大夫，您还是先给小姐换药吧！桌上的茶是昨夜备下的，茯苓这就出去让苏嬷嬷去厨房重新给您沏一壶热的来。”茯苓说着便悄然退了出去，在廊上寻到苏嬷嬷之后，对着她仔细吩咐了一番这才又回了内室。
看诊的步骤还是和先前差不多。李大夫替她把过脉之后并不急着给她换药，而是又谨慎地问了几个饮食起居上的问题。
“二小姐昨晚睡得可还好，可还有觉得燥热难眠？”
杜婉清甜甜一笑，仿佛心思毫不遮掩一般地道：“还真要多谢谢您给我开的那副新药，我喝了之后觉得好睡多了，今天一觉就睡到天都要亮了，当真是舒服多啦！”
“呵呵，二小姐觉得好些了便好，老夫再替你开上一副药巩固一下药效。”李大夫收起手来捻须一笑，又道，“二小姐，除了按时服药和敷药之外，你的饮食用度上都要格外仔细着些。中医向来大有讲究，天地万物之间相生相克，总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使用的。”
见到杜婉清不明就里地看着自己，李大夫不慌不忙地接着又说：“就好比如今你的身子虚弱，汤药里就不能添加人参一样。像人参这味药，咱们都知道它是好东西，可有时候这有些东西虽好，却不一定利于病的。”
李大夫和颜悦色地对杜婉清款款而谈，手上却没有闲着。他从药箱里取出调好的膏药敷在纱布上，仔细地替杜婉清换着腿上的伤药。
杜婉清心中暗道这李大夫话里有话似乎若有所指，稍稍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联想便想到了些东西。她装作若有所悟的样子，伸手拍了一下脑门，扭转身子从枕头底下掏出了那个粉底绣金牡丹的香囊来，“呼啦”一下子递到李大夫眼前，用力地晃了晃：“啊，对了！李大夫，我今儿个刚得了个香囊，是倾月妹妹特意做了送给我的。她说这个香囊里填的是静心宁神的香料。既然您在这儿，那您且帮我看看，这个香囊里的香料和我用的伤药可会有什么相冲之处？”
“二小姐稍安勿躁，老夫先替你将药敷完。”李大夫抬眼瞟了下杜婉清，见她一脸急色，心下暗喜，他故作淡然地打眼看了看香囊，这才低下头去专心地替杜婉清包扎着伤患之处。
杜婉清越是着急，李大夫的心里越是觉得有把握。他故意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等到他将杜婉清脸上的伤处也一并处理好后，这才用多余的纱布仔细地清理着手上沾着的药膏。
“李大夫，你快看看这香囊。”杜婉清又急急地唤了一声，将香囊往前递了过去。
李大夫淡然一笑，方要伸手从杜婉清手上接过那个香囊仔细地查看，却瞧见身侧突然有一道白影一晃，斜目一看，原来是茯苓递了一个茶盏过来。
“李大夫，您辛苦了，这是苏嬷嬷送来的龙井，您先喝一口缓缓吧。”茯苓将茶递到李大夫面前，面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也是，李大夫，您先喝茶，喝了茶之后再帮我仔细瞧瞧这个香囊。”杜婉清见茯苓冲她眨了眨眼，知道茯苓已经在茶里做好了手脚，心下一乐，也赶紧出言劝李大夫喝茶。
“多些二小姐好意。”李大夫谦和一笑，从茯苓手中接过茶盏，揭了盖儿凑上前去深深一吸，只觉得茶香扑鼻。他略微吹了吹，便低头浅饮了几口，这才又将杯子递还给茯苓。
见到李大夫已经饮了茶，杜婉清不留给他丝毫回味的时间，微微一笑赶紧又将手里攥着的香囊递了出去：“就是这个香囊，李大夫，你帮我仔细瞧瞧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大夫小心地接过香囊，轻轻捏了捏，随后又抓起香囊在鼻尖下晃了晃：“小姐，这个香囊里填的都是些寻常的安神香料，和您使用的所有药物都不会起不良作用的，您可以放心的佩戴。”
“您瞧过了我便放心了。打从上次发现喝了人参乌鸡汤会对我的病情有影响之后，我对这些吃的穿的用的都紧张的不得了呢！”杜婉清长长地吁了口气，做出一副心头余悸的模样。
李大夫将杜婉清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虽是不说什么，心下确实没忍住对杜婉清嗤之以鼻：其实香囊里的香料单独来看的确是有安神凝气的功效，对她的伤势恢复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影响。这个香囊即便是落在任何人手里都不会查出什么不对来。不过，在这个香囊里还有一味香料叫做安魂草，这个草配合着先前珠儿放在杜婉清帐上的乌头粉末，以及杜婉清药饮里的白芨就会产生相克的作用。这三味药在一起，会让服用白芨之人出现心悸心慌，致疑致幻的效果。一旦长期使用，就会让受药之人变得疯癫。
大夫人之前特意派了王嬷嬷到药房找到他，说是大夫人已经有点怀疑杜婉清极有可能已经知晓他们下毒手暗害了柳盈风的事情了。
他还记得王嬷嬷是这么转达贾秀珠的话的：“夫人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和疯子的话是无效的。死人不会说出什么，疯子的话也没人会信。她二小姐既然不能死，那就只能让她变成一个身体健全的疯子了。唯有这样，才能不影响夫人的大计划。”
正因为贾秀珠如此下令，他们才在一起又设下了这般新的诡计。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贾秀珠竟然如此心急，将计划提前实施了——这大夫人手脚可真快，这么短时间里竟然连香囊都准备好了！
香囊里的香料是他亲手配制好交给大夫人的。眼下见杜婉清拿出来问他他心下淡定不少，顿时觉得贾秀珠先前怀疑杜婉清知晓了他们下毒一事实属多余的担心。
“二小姐，方子还是原来那样，不过我在其中新添了几味温补的药材。”李大夫顿了顿又道：“既然无事，那老夫就先退下了。方子是交到后厨熬制还是给茯苓姑娘？”李大夫故意如此这般问了一句，不过他知道，其实平日里杜婉清都是让他将方子交给茯苓或是半夏，再由她们去药房取了药回来，在幽兰院的小厨房熬制的。
“我院子里最近杂事颇多，劳烦李大夫将方子给后厨的人，让她们熬制好后放在那边，到时候我会叫派人过去取回来的。”杜婉清本还在琢磨着如何开口安排这件事情，见得李大夫如此一问，恰如瞌睡遇见了枕头，赶忙顺着他的话抛出了这么一句。
送了走李大夫之后，杜婉清倒不急着让茯苓帮她将伤药撤下来。中午还有一场好戏上演，她可不能在这上面漏了馅儿。那茶里我可加足了料的，保准让这李大夫可以好好儿受上一回了！”
“嗯哼！”杜婉清眉毛一挑，心下也忍不住得意，“猫儿草配合着安魂草，我看这李大夫今天一整天怕都是要呆在茅房里了！”
“小姐，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香囊里有安魂草的？”
“倾月妹妹说了，香囊的功效是安神，所以这里面必然会有一味是安魂草。”
茯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话头一转：“说起来三小姐送你的这个香囊还挺漂亮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小姐你还是暂时不要放在身边的好。这个李大夫已经瞧了香囊里的东西，没准回头就给你的药加上几个相克的东西，到时候受害的可是你呢！”茯苓不满地撅着嘴，冲杜婉清道。
“茯苓，这个香囊应该是被贾秀珠做过手脚的，不是倾月原本送我的那个了。”
杜婉清嘴角一牵，面上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