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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叁章、耀月之光,绝色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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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庆冠说罢,淫笑着一步步上前,宋月儿一步步后退。

    韩光挣扎着想阻止,却只能无力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住——手……”

    眼看宋月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围观人群中有少数人面露不忍之色,终于有人开口:

    “喂兄台,君子好逑乃人之常理,但似这般用强逼迫的手段,岂非大杀风景?”

    “正是,劝老兄要对美人温存些,你情我愿的方才有趣,哈哈!”

    里面也有识得宋月儿的女子,也壮着胆子说话:

    “那女子是宋武医的女儿,专治外伤正骨,针石推拿,医术颇高明,上月还为我娘治腰痛来着。……她是个好人,莫如你们,放了她吧……”

    最后一句声音微如蚊蚋,几不可闻。

    便是围观的其他人听见了,也作充耳不闻状。

    医生仍是贱业,除了灿京里专为皇家贵胄看病的太医院由专人担当,各州郡都以雍遗充斥其职,平素呼来喝去乃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对一个雍族的医娘,男人们也至多只是怜惜其美色可爱可怜,好花当折直需折,所看不惯的,只是眼前这个猥琐的贵族吃相太过难看,至于那个医娘是否曾经救死扶伤,是否曾经为自己悉心诊治,亦无人放在心上。

    既持杏业,做事是她的本份,遇到什么,是她的命。

    但即使是这样,云家的主子依然听得老大不爽:

    “谁在坏小爷的好事?!”

    云家的长随们更是仗势欺人。丢下已无反抗之力的韩光,个个回过头来向人群怒喝:

    “适才谁在说话?!有种站出来!”

    “敢指摘我鹤荡山!你一个两个,在我家少主面前如此大不敬,莫非活腻了不成?!”

    前来参加云歌诗会的男女才子们。多是低等贵族,寻常士子,听到对方乃是圣山六峦的出身,都骇然噤声,缩起头来不敢再言。其间或有一两个也是六大世家血裔的,却都属于庶出支系之流,听到鹤荡山的名字,眉毛方才扬起,想回几声冷笑,又听对方是云家少主。再想想自己身份。于是也只能默默低下头去。

    云庆冠见全场雌伏。长笑一声,伸手向宋月儿搂去。

    正在这时,从林中阴影处。疾射出两粒小石子,方向正是云庆冠的面门。

    人群哗然。

    云庆冠大骇,武功稀松平常的他匆忙中一个后仰,避开来袭,却因酒色淘空了身子,马步着实虚得紧,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什么人?!”

    云实慌忙去扶少爷,另两名家奴狂奔向林中,要把那个刺客揪出来。

    “好个鹤荡山少主。身手果然了得!嘻!”

    人群中有人讥笑,却被身旁人捂住了嘴。

    这回又是谁看不起自己?云庆冠来不及再问,只是捂着撞得生痛的后脑勺,连滚带爬,退出一丈远,半蹲半伏,警惕地望着林中动静。

    像只了一只癞蛤蟆。

    不过此时这只癞蛤蟆,正因过度紧张,将一只手塞在了自己的嘴里。

    云实挡在主人身前,双拳分护面门和前胸,目光森冷,注视林中。

    又是一粒石子射出,更快更急,只不过,这次是从云庆冠的背后袭来的,也就是在围观的人群中。

    这回云庆冠再不及避让,随着一声惨叫,石子无巧不巧,阴险地嵌在了他的臀间深深处。

    “啊!”

    云庆冠夸张地张大了口收不拢来,一手捂臀一手捂脸,两行痛泪流出。

    下颌,好像又掉下来了……

    云实迅速回头,目光牢牢锁住一个正在快速飞退的身影,他舌绽春雷,大吼一声:

    “休走!”

    说罢一个飞旋,身形拔高三尺,脚尖在一株树干上一点,如箭射向那个身影。

    “你们保护少主!”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

    望着云实从自己头上掠过,再看他追踪的方向,人群中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再次大哗。

    便有几个身负家传武道,有些身手的人,虽在第一次石子射出后,便感应到人群中多出一个人,但辨明杀气所向后,却持定身形不动,依然沉默不语,只在心中冷笑:

    呵呵,鹤荡山少主!敢在我面前狂妄,今日且看你出糗罢!

    至于六峦当同气连枝什么的家训,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

    正在大乱间,诗会内场走出那个腆着大肚子的彭少司库,疑惑地问:

    “出了什么事?一百八十七号何在?一百八十七号韩光?韩光!”

    ……

    溜之大吉。

    趁着再无人关注,小腹疼痛缓解的韩光跑过来,拉起宋月儿的手:

    “快走!”

    第一次被陌生男子相牵,宋月儿还没决定是否要挣扎,就不由自主地随着韩光,向九音河边奔去。

    他的手不大,但很温暖。

    远处仿佛有人在喊:

    “韩光何在?!……”

    他叫韩光么……

    心的上空,仿佛还笼罩着那纸退婚书的阴霾,但依然有一丝强烈的阳光透过纸背,耀亮一片暗野。

    ……

    “什么?人不在了?!”

    花忆蝶不淡定了:

    这个穿越者是谁?

    是雯雯,还是其他那几个人?

    恨不得立刻叫父亲花巍派出天罗地网,遍搜全城。

    我要找到那个叫韩光的人!

    马上!

    正烦恼的不行,随行的兰儿上来,附耳说了几句。

    参赛者可以带着书童或丫鬟进入内场。但为了避嫌,只能背帐而立,不得上前随侍主人。所以在众评判官辩论得热火朝天,花忆蝶心思大乱时。兰儿听见帐外有动静,却不愿离开小主人半步,只能在帐内的一片吵杂声中细心地听着外场发生的一切。

    所以花忆蝶现在所知的信息不多,来源都是出自于兰儿的耳朵:

    有人在吵架,有人在打架,有人受伤了,有人跑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花忆蝶一头黑线。

    “花小姐。”

    火柴人柴评判竭力表现出非常遗憾的样子:

    “你的诗与这位韩光公子的诗内容一字不差,实在是有抄袭之嫌,本当……”

    花忆蝶一脸怅然,根本无心听他在叨叨不休地说什么。

    彭评判不满地看着柴老头。洪评判哼了一声。却未说话。

    沈欢拈着清髯。目光闪动。

    柴评判是首席,各评判官可以对解诗各抒己见,但最终评判意见。仍是以他为准。

    本当除名。

    柴评判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

    望着那张吹弹得破的小脸,写满失望与忧伤,我见犹怜,若是长生大神在此,这“除名”两字,也是不忍出口的吧。

    唉,老来更惜花,当解少年愁……

    “……不过,此事个中原因。也不需再作追究了。”

    柴评判艰难地开口,他仿佛听见拈花学院的百年牌匾在向自己无声地怒吼,他痛苦地闭眼,再睁眼,看着面前那份绝艳丽色,一字一顿:

    “花小姐,素闻令师韩少卿乃是天下名士,诗画无双,花小姐既随韩师,当有真才实学。如今权衡相宜,不如请花小姐自由择题,当着我们众评判再作一首,以为初试之作,由我等判定良莠,你看如何?”

    韩洪两位评判互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沈欢拈须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柴评判,不愉之色一闪而过:

    柴老儿,就你会想着法子讨美女欢心!

    这个老狐狸果然狡的很!如此一来,我若再说不行,他必然顺水推舟,将花忆蝶除名诗会。万一未来太寒山家主恼怒,追究起来的话,好人便是你书院来作,却把所有由头,往我承王府头上来推不成?

    但转念一想,也是未尝不是个办法。焚香祷诗,让她知难而退罢。

    “如此甚好,花小姐你可愿意?”

    “啊?”

    花忆蝶还在对那个第二穿越者念念不忘,沈欢见了,心中冷笑:

    莫不是听了要再做诗,心中害怕,却吓傻了罢?

    他不急不忙,再将柴评判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更加上:

    “为示公平起见,这二次登诗,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不行!”

    彭评判拍案而起,洪评判也边抠鼻边叹气:

    “唉呀,几个老头子,偏偏难为人家女娃娃。我老洪是个粗人,写字作诗劳什子的,说是说不上话,但着实看不过眼哩!”

    柴评判老脸一红,但看着沈欢的眼神,当下一点头:

    “沈评判的意见甚好,请问花小姐可愿接受?”

    老娘急着找人,你们还在这里跟老娘扯什么几炷香?!

    花忆蝶心里恨声不已,脸上却挤出甜美笑容:

    “半炷香么?我看七步就够了。”

    “七步成诗?!”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花忆蝶决定速战速决,也不多话,只叫兰儿数数,自己边走边念道: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兰儿我们走!”

    兰儿数了一半,见小姐诗念完,人也到帐外,急忙叫:

    “小姐等我!”

    说完不忘向目瞪口呆的众评判躬身道别,再转身急急跟了出去。

    过了好半天,洪评判才开口:

    “这个……好是不好,你们几个读书的,却怎么说?”

    沈评判拈着几茎长长断须在手,呆呆坐着,却忘了疼痛。

    彭评判回过神来,满脸眉飞色舞,只不作声地看着总评判。

    “天才……”

    柴评判喃喃自语着,一滴浊泪滑过岁月蹒跚的老脸:

    为什么?

    在行将就木的日子,我还要遇上这些少年天才啊?!

    既有光华(注:华通花字),何需废柴?

    呜呜……

    ps:

    云庆冠的下巴,命运多舛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