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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我娘亲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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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余音一行人赶到北海的时候,已经晚了。

    天歌的衣衫褴褛,一双腿上血迹斑驳,隐隐有鳞片残破,像是被撕扯着,两条腿微微的颤抖,像是要合拢,却无力的垂着。

    余音眼窝一热,泪差点落了下来。

    焦尾奔到那片浅滩上,双腿像是钉了桩一般,站在天歌的身旁,僵硬着没有动。余音看着自家二哥,那向来冷静的双眸失了分寸,滚下泪来。

    一旁远观的几人自是该气得气该惊得惊,该心疼的心疼。

    天歌战战巍巍的睁开双眼,先前清亮的眸子中一片的死灰。余音瞧见了她的神情,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神情,那是生无可恋。

    绿绮深吸一口气,在她身边的余音看清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衣袖下的微微颤抖。

    忽然,绿绮转头就朝着北海去了,余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号皱钟眉头一皱,朝灵犀看了一眼,灵犀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号钟便追着绿绮去了。

    灵犀等了好久,才走近了焦尾和天歌。

    自袖中拿出镇魂珠,递给焦尾,灵犀说:“先给她服下吧。”

    焦尾木讷的接过镇魂珠,手指尖儿打着颤的将那颗墨色的珠子送进了天歌的体内。

    天歌小眉头一皱,微开的眼皮又睁大了几分,却仍是一片的灰烬。

    “天儿......”焦尾的一声呼唤像是喘气儿一般,几乎叫人为不可查。他的手拂拂天歌的碎发,指尖轻触着天歌的面庞,但却不敢将其抱起。自己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伤成了这幅摸样,焦尾怕碰了她,她疼。此时,什么心思都生不出来了,什么北海、什么倚天、什么神秘力量,都抵不上眼前破碎的天歌了。

    “哥?”半晌,天歌的眼珠艰难的转了转,转向了焦尾的方向,轻轻的一嗓子,却不复当初那般的轻快灵动,那一声轻轻的‘哥’,听在在场人的耳中,却是如磨砺在石上得粗寡。

    余音的心尖儿一颤,东陵帝君紧握住余音的手。

    焦尾低低的应了一声。

    “哥......你抱抱、我......”天歌小声的嘶哑道。

    焦尾忙往前蹭了蹭,极其小心的抱起天歌,像是抱着一件珍宝一般。轻轻的将她脸上的血水一点一点的拂去,余音从没有见过二哥这般温柔的目光。

    然而下一秒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却是一张纵横交错、丑陋不堪的脸。那张脸,曾经是灵动无双的,如今却是叫人不忍再看一眼。

    焦尾的手生生的顿在了半空,面目上僵硬住。灵犀也是眸子中闪过一丝疼惜。只有余音,在看清楚天歌的脸时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的跳动起来。

    一旁的东陵帝君察觉到了余音的不对劲,侧身低头看着余音。

    余音抬头见着东陵帝君望过来的眼神,心里静下了几分,心有余悸的开口道:“东陵,是那个女人。”

    余音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灵犀吸引过来。

    “小古琴,你知道些什么?”灵犀问道。

    “是那个女人,天歌脸上的那些伤痕......与初推我下深渊的女人脸上的、一模一样!”余音说着,身子却颤抖了起来,尽管已经过去了,但是回想起来,那个漆黑的山洞,神秘的液体,肉身瞬间的覆灭......余音额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东陵帝君不动声色的半环住余音的身子,细细的将她额间的汗珠擦拭掉。

    “音儿,不要怕。”仅仅是几个字,余音却因着这几个字静了下来,心里的那一股子一股子的荒劲儿都没了。

    “当初我被那女人踹下深渊,慌乱之际她面上的银具被我撤掉,那张脸......”余音打了哥冷颤,现在又想起那张伤痕遍布交错的脸,她还是一个激灵,“其上的伤痕可怖之极,但是却诡异的很,我记得清楚,同天歌脸上的,无甚差别......”

    余音说完这话,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焦尾的头忽然转向余音,那一股子眼神中带着迷惑与痛苦,余音心里就忽然的疼了。走上前去,余音蹲在了两人身边,手轻轻覆上焦尾的肩膀。

    天歌因着体内有了镇魂珠,这会子喘气顺当了些,小脖子费劲的扭了半天都没动弹,只得将她得大眼珠子转到了余音的那边,见到是余音,天歌张张口:“音、姐姐......”

    不复以往的清脆,天歌的声音叫余音听得想哭。

    “音、姐姐!”天歌突然急了起来,遍体鳞伤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天歌,你不要说话了......”余音想要阻止天歌的行为,见着那小丫头那副痛苦的样子,余音心里也不好受。

    哪知天歌竟然一把抓住余音的手,余音被她抓的生疼,却不敢拂开。灵犀、东陵帝君两人见着天歌不同寻常的激动,也走近了些。

    “音姐姐!他们、他们的目的是、你......”正说着,天歌一口血水咳出,像是动作太过激烈牵扯到了哪里,一瞬间,痛苦的神色遍布了她那张已是满目苍夷的脸。

    东陵帝君的脸一下子冷了起来。

    灵犀也有些愕然。

    焦尾猛的抬头,忧心的目光望向余音。

    余音愣住了,不明白天歌说的话。实际上她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之后,自己当是安全的了。她仍然记得在北海婚宴之时,偶遇流匀,他给自己算了一卦。她以为,自己最大的劫数已经过去了。可是听了天歌的话,余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五魔魁阴邪的脸。那一瞬间,身心如坠冰窖一般。

    “这话是什么意思?”东陵帝君眯着眼睛,手指虚点在天歌的额间,霎时一股子灵力便涌入进去,再看天歌时,她的面上的痛苦之色减轻了不少。

    “伤你的人是谁?”东陵帝君问道。

    “是、是北海之主!”好受了许多的天歌说道,提起北海之主,天歌面上露出一副愤然之色。

    “他的目的是音儿?为什么?”东陵帝君又问道。

    天歌听到后身子一颤,焦尾忙环住她。

    “他开启了封印......”天歌的声音渐出哭腔。

    而其余的人也明白了,封印。那个长荀打下在天歌身上的封印,被北海之主倚天给解开了。

    “他打开了封印,那股力量,那股力量被他从我身体里硬生生的剥开......”天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却因着畏惧而皱缩,“他剥夺了我鲛人的血脉!我不再是、不再是鲛人了......”

    说完,天歌的身体就像是完全没有支撑了一般,软软的彻底的瘫在了焦尾的怀中。

    余音心头一震,顺着她得双腿望去,那里,银光微动,其上有血迹斑驳,不时有银片凋落,还掺杂了版残破的鳞,在那隐隐约约间,余音能看见漂浮不定的鲛绡。天歌的两条腿纠缠着,却再也变不成那条美丽的大尾巴了。

    余音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她决定,等天歌的伤好些了,就去直接去找流匀,最近的糟心事太多,必要叫其给九天之池的人们都算上几卦。

    “她快不行了。”东陵帝君突然开口。

    余音狠狠的咬住下唇,天歌是鲛人,鲛人被剥夺了鲛人的血脉,便也活不了了。

    “你体内的力量和血脉同音儿有何联系?”东陵帝君又是一股子灵力送进天歌的额间。在场的人,焦尾、余音都止不住天歌的伤痛,灵犀则是在一旁站着不知在想什么。东陵帝君作为一方之主,送进去的灵力自是能抑制住天歌的伤痛。

    “我只知道我是一条普通的鲛人,那些什么血脉力量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天歌的精神好了些,说话也清楚了些,“倚天那恶人将我从天池带到这里,然后、然后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出现了。”

    “银色的面具?”余音喃喃出声。

    “是啊......之后倚天便硬生的抽走了那股力量、和、和......”天歌的声音更加的粗粝了,余音听着小丫头要哭。

    “天儿,不哭。”焦尾温柔的拍着天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然却是叫余音看着心里发疼。二哥他,心里是心疼天歌心疼的无以复加了吧,摈弃了所有,只能抱着天歌,低声的安慰。

    “怎么样?”东陵帝君见小丫头的情绪不对,问道。

    “那面带银具的女人......”一旁默不作声的灵犀突然沉吟了一声。

    “倚天那恶人做完这一切便将我丢在这里,那女人出现后,他们两个像是说了些什么,那女人要杀了我,但是倚天却阻止了她......”说道这里,天歌颤抖了一下,“倚天知道你们回来救我,便叫我捎句话给音姐姐。”

    “什么话?”余音皱着眉头问。其实她不在乎什么话,见着天歌受苦的样子她只想要狠狠地教训倚天一顿。

    “他叫你、叫你,去浮屠山。”天歌说道。

    “浮屠山?”余音疑惑道。

    但是东陵帝君与灵犀的眉头却是一皱,两人仿佛是有感应一般的看了一眼对方,却又不着痕迹的移开了。

    “这个北海之主......”余音沉吟一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去。”东陵帝君拉过余音,斩钉截铁道。

    天歌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余音还觉得纳闷儿。

    “他拿什么威胁你?”灵犀柔声问道。

    天歌倔强的摇了摇头,很轻但是却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一般。

    余音觉得不对劲,既然那位北海之主放心的将天歌丢弃在这里仍有他们来寻,而且给自己传递了要去浮屠山的消息,天歌必定是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上,不然的话......余音又觉得有些不对,天歌的把柄?天歌早已被北海之主害到如今的地步,她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呢?如今的她,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如今的天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天歌的嘴唇颤抖着,喉咙间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余音知道她是在挣扎着,忽然间,一丝预感在她得心底蔓延开来。

    “天歌,乖,说出来。”余音尽量软着语气,哄着天歌说道。

    天歌一双死灰般的眼珠愣愣的盯着余音,一会儿便留下两行泪来,顺着天歌此刻沟沟壑壑的脸,显得尤为可怖。

    “音姐姐,对不起......”天歌哭了,“我娘亲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