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芋头饺

作者:新鲜的苹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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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下已是腊月,近年关,开封府的公务比往常要忙。展昭前不久遭受重创,加上常年累积的旧疾,这段时日浑身酸痛。包大人体恤,特意让他辅助左右,帮着处理一些文书公务。年终之际,文书卷宗堆积如山,多个人手也是应当的。

    忙了许久,包大人停笔端起茶杯喝了个茶,见展昭正专心致志地埋首文书当中,一派温润。不由想到三个月前他与许向阳的荒唐事,他着实挣扎恼怒迷茫甚至低靡了一阵子。事情最终以许向阳寻死未果,丁姑娘离去告终。说告终不妥,但好歹是缓和了下来。据公孙先生所言,许向阳貌似忘了前事,近来深居简出,安分守己,似有悔过之意。

    对展昭的私事,包大人不好插手。但,见他眉间的阴郁之气少了许多,心中宽慰。虽说一段好姻缘被硬生生毁了,但展昭既然已经选择了许向阳,望往后的日子能平顺。放下茶盏,道:“展护卫,本府瞧着你这几日的气色好了许多,身上的伤痛可是好些了?”有时候他也不忍,展昭总是将公务放在第一位,时常带伤查案,风吹雨淋,也没个贴心的人照料,这才积劳成疾。若不是他有心安排,这大雪天的他还带着伤痛在外头巡街。

    展昭抬头,微微带了笑,“多谢大人挂心,多亏公孙先生调理,已经好了许多。”

    公孙先生呵呵一笑,道:“哪里是我的功劳,我不止一次给你开药浴方子,你几时听过我的叮嘱?哪回不是实在熬不过去了才来讨副药煎了服下草草了事?”说着看看包大人,“这回多亏了许姑娘,才使他难得配合了一回。”

    包大人垂眸捻须,点点头,“成亲了自当不一样,有个人照料着总归是好。”

    展昭有些尴尬,他同许向阳的关系面上瞧着缓和了不少,实则也只能做到面上看似缓和。那些事如鲠在喉,恕他难以摒弃过往,全然接纳她。听着公孙先生和包大人的话,他只能一笑而过。

    王朝插了一嘴,“可不是,我媳妇说许姑娘手巧。不仅饭菜做的可口,衣衫也做得好看又暖和。展大人如今吃得好,穿的暖,哪能不好?”

    展昭被王朝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由笑道:“难不成我从前吃不饱穿不暖?”

    几人听了笑开来,王朝再道:“话不是这么说,许姑娘是手巧,我媳妇从她那学了点针线,做出来的衣衫果然大有长进。这我可没胡说!”

    包大人对许向阳的事也有一些耳闻,尤其是吃食上的。最近的吃食变化比往常多,听王嫂子说都是虚向阳的点子。若不是那件事太过不堪,她担当得起聪慧灵巧四个字。不过,凡事无绝对,她若改好,于展护卫未尝不是幸事。

    展昭心中颇为欣慰,先前开封府众人对许向阳闭口不提,提起也是满眼的鄙夷。如今竟能被人夸上两句。私心里,他还是高兴的。许向阳再多不是也是他妻子,妻子被人鄙夷,他面上也无光。这一刻,他想着,日子若是就这般流淌而过,也未尝不可。

    如今展昭在书房整理公文,午间能回去吃饭。回了小院他先是帮着把水缸装满,他提几桶水不费劲,换做许向阳就吃力了。许向阳正在厨房忙活,见他要去提水,还是一副不敢劳烦他的模样,直说水缸还满,她迟些自己去提水变成。展昭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还是提了桶去挑水。

    许向阳今天打算用王嫂子送来的芋头做芋头饺,自己留一些,再送一些过去给她家孩子尝尝。芋头饺做起来不难,就是有些费事。先将小麦淀粉用开水烫熟,加入糖和猪油拌匀了再把芋头蒸熟了压成泥一道加进去揉成面团。之后用豆沙做馅,包饺子一样包好,放入油锅炸至表皮呈金黄色捞出即成。

    展昭把水缸装满时,芋头饺刚好出锅,一个个金黄胖乎地挤在白瓷盘中煞是好看。展昭瞧着,忽然想起过年时娘亲炸的鱼来,用面粉裹了,一下油锅就炸开声响热闹一团,不一会儿就胖乎乎地浮起来,喷香扑鼻。幼年的记忆总是被她不经意地勾起,无限怀念。他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

    “芋头饺,里头包着豆沙。前几日王嫂子送了一些芋头过来,我就想着做一些吃食给她送去。”她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厨艺和女红了。“展大人,你也尝尝,刚出锅,味道最好。”说着转身取了碗筷给他。

    展昭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围在灶台等吃的孩童,巴巴地等着菜出锅。看看手中的碗筷,也不推脱,夹了一个。芋头饺外脆里嫩,里头的豆沙被她研磨的极细,甜而不腻。因为里头加了糖了猪油,倒是顶饱。

    他吃着芋头饺子,看她四下忙碌。不得不说她心思巧,给王嫂子送去的那些芋饺被她仔细码放在铺了白菜叶的盘子上。白菜只取叶子部分,在盘子里摆了一圈像裙边一样波浪起伏,衬着上头的金黄,十分好看。盘子被小心地放到篮子里,盖了块洗净的白棉布防尘,而后才被搁到一旁。

    展昭默默看在眼里,她除了心思巧,也用了心。若不然直接装在盘中送过去也成,可怎么也不如这样看着赏心悦目,怪不得能博得赞许。就说她做的兔毛袄子,确实好看的紧,可见用心。仔细想来,她做事都甚为用心,且别出心裁。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想着,他不禁皱了眉头。

    许向阳见状,道:“这些甜口的点心多是孩童喜爱,下回我再做些咸的糕点。”

    展昭摇头,转而道:“安平巷的那位林婆子腿疾可好些了?”

    许向阳一愣,点头道:“林婆子的腿疾是经年累积而成,我托公孙先生开了方子,却也是治标不治本,但多少好些了。”她在案子告破后去看了林婆子几回,给她送了两回药,又做了一条棉裤给她,总算是缓了她的难。

    “快过年了,你看着置办一些年货,也给林婆子送一些去。”展昭说着把钱袋放在桌上,距离上次给钱不过月余,她手头应该还有银子,但过年总要置办一些东西,宽裕些也不会叫她为难。

    许向阳看看钱袋,把心头的疑问压了下来,他既然说置办年货,那大概就是不回去过年了,那再好不过。

    日子和顺了几日,白玉堂又忽然来访。许向阳有些意外,她以为他早回去了,转念一想又觉得白玉堂可能是有事上京,顺道来给丁月华讨公道,故而道现在还为回去。白玉堂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半晌,见没有留下伤疤,多少安心了一些。

    许向阳有些不知该拿怎样的态度待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只能请他到堂屋坐。这个时间,展昭也快回来了,让他喝杯茶候着便是。白玉堂这回态度比上回好些,没有冷嘲热讽,只懒洋洋地不搭理人。才上了茶,展昭便回来了,许向阳连忙避到屋里去,他们之间的事她不想掺和。

    “展昭,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叫爷好等。”

    展昭不以为意,白玉堂说话总这般,有意无意刺上两句,淡淡道:“你差不过也要回陷空岛了吧?何时启程?”

    “明日就走。”顿了顿,白玉堂正了脸色,“你真打算就这么跟许向阳过一辈子?不后悔?”

    展昭低头笑了笑,继而无声一叹,“替我好好劝劝月华,你说的,她还能听进几分。”

    白玉堂摇头,“月华说愿意等,她为你牺牲至此,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将许向阳的后路安排好,也不算亏欠她。本就是她的错!你怎么能因她的错让月华跟着受苦?”

    展昭心底苦涩一片,抿着唇摇头,重重一叹,“我已经成亲,说再多也枉然,是我对不住她。”

    白玉堂愤然起身,道了声迂腐,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展昭端坐着,良久才无力地靠着椅背揉着眉心。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会放手。事到如今再给月华无谓的希望才是残忍,是他配不上她。但愿白玉堂回去能说服她,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能死心,哪怕是恨他也……好。

    吐出胸中的闷气,偏头见许向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眉头微蹙,道:“什么事?”

    许向阳垂了眼眸,道:“王嫂子早些时候来过,说是请王大哥今日生辰,请你过去小聚。”

    展昭这才想起王朝早晨提过去他那喝酒,倒没说是生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许向阳将手头的油纸包放在桌上,道:“这是长寿面,好歹是点心意。”王嫂子说不要送礼,哪能真的空手去,送点长寿面聊表心意是应该的。

    其实王嫂子叫她一道去,不过眼下看来她还是不去为好。他似乎不大高兴,大约是白玉堂又说了些什么。唉,和离一事不是她说了算,上回谈得不欢而散,再提只怕他又要说她得寸进尺。再看吧。

    忽然,展昭道:“你也一道去吧。王朝不是外人。”

    呃?许向阳看着他,很是意外。许久才面带笑意地讷讷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