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 天赐良媛 > 93 你这个魔障

93 你这个魔障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暖婚33天

一秒记住【乐文小说网 www.lewensh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宫人早早就掩了四周的门窗,燃起数十展的宫灯,东越皇宫帝王寝殿中,空无一人。

    谢雨离半跪在团蒲上,小心翼翼地从锦盒中,拿出一片一片由驴皮打制成的薄薄皮影人。

    她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爱不释手地欣赏每个人物地形状,表情及精美的服饰,然后,将它们围在自已的身体四周摆开。

    最后,从锦盒里拿出剧本,找出每一个人物对应的台词。

    台词很简单,整部戏下来,也只有五百多个字。

    她整理出第一戏幕,约有百来字的剧本,她背了几次便会了。

    她掀开小戏台柱镶嵌的两颗夜明珠,薄薄透光的白色宫纱现了出来,谢雨离点燃蜡烛,左手各执一个皮影人,开始扮演不同的角色。

    这是她整个世界,在这里,她可以随心所欲说着爱说的话,做着爱做的事,扮演着她向往的人生和自由。

    不知觉,第一幕戏演完,第二幕戏上台时,透着光的皮影,让她的心微微一恸,本能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她的心怦怦乱跳,拿起皮影,对着烛光仔细辩认着上面的小字……。

    烧毁时,谢雨离整个心都在抖,她象个手无足措的孩子慌慌张张地收拾着狼籍的地板,把烧毁余下的烟灰整理干净,然后,她象被抽干魂魄般的纸人,茫茫然地打开侧门,一头扎进黑暗中。

    在这皇宫中生活了十多年,她娴熟地穿行在小径间,避开来往巡逻的皇宫侍卫。

    天空暗笼着云,黑压压一片,空气沉闷,象是要下雨的样子,只是在夜里,感受不到风雨来临。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她心里太渴望找出一条出路,她想去见她女儿,钟亚芙告诉她,她的女儿要死了。

    她幼年时的记忆不多,尤其是那些给她带来创伤的记忆,她都习惯地去遗忘,可她记得她的女儿,一点一滴的记得!

    那时候,她在农庄里,每天呆在房间里,一步也没走出去,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因为她腹中有一个人会和她在一起,她喜欢和她玩。

    比如她用完膳一刻钟后,她的孩子会在她腹中打嗝,看着鼓起的肚皮一颤一颤地,她忍不住就会轻轻拍着小腹,为她唱一首歌。

    到夜里,她喜欢安静地躺在床上时,看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当肚皮微微倾斜时,她知道她的孩子醒了,所以,她用手心轻轻搓着肚皮的一侧,约搓了半盏茶时,她感到腹中的小手会好奇地顶了过来,感受生命是那般神奇,她笑了,笑得那般幸福。

    她会隔几天,把有关腹中孩子的事一一记录下来

    她会每天给她的孩子演皮影戏,还唱歌给她听。

    她记录了很多东西,到无人的时候,她会把这些记录的收在一个盒里,拿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埋起来。

    这是属于她和孩子的记忆,谁也不能分享,谁也不能……。抢走!

    因为她知道,生下孩子的那天,孩子就会被抱走,她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再见这个孩子,但她不强求,在桂花树下,有属于她和孩子之间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这些年,钟亚芙会通过送皮影戏,给她传来有关女儿的消息。

    哪怕是一句话,她也会偷偷地高兴一个月。

    她很想她的女儿,但她从来没想过去见她一面,只要她活着就好,她需要用什么,吃什么,她都会找皇后帮忙,帮她把东西寄到西凌谢家。

    可现在,钟亚芙告诉她,她的女儿要死了,钟亚芙说,她已经安排好路线,带她回西凌,让她自己设法离开皇宫,于十一月二十五那天去应城的皮影戏坊,她的人自然会带她离开应城。

    不知道什么时候,豆大的雨开始淋在她的身上,一下子冰冷入骨,全身湿透,雨水仿佛把她的骨头都淋湿,冷得她迈不开腿,心脏那一缩一缩地狂跳着,快得好象样挤出喉咙。

    可心里,却空泛得厉害。

    坤宁宫。

    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琉璃瓦,噼呖叭啦的,吵得原本就失眠的郑思菁更睡不着。

    刚翻了一个身,虹嬷嬷急忙忙提着灯笼跑了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承乾宫那边的宫人说,茉夫人不见了。”

    郑思菁一惊,掀了帐帘,蹙眉问:“全部找遍了?皇上知道么?”

    虹嬷嬷摇首道:“哪敢让皇上知道,先找到再说,承乾宫那都乱成一团了,又怕贤妃和德妃那收到消息,又不敢往那些,只好来问问娘娘您了。”

    “这魔障,大半夜折腾什么。”郑思菁最后一点睡意也没了,急忙道:“你快派人去找,再过半个时辰,要是没找到,赶紧去御书房回禀皇上。”

    虹嬷嬷提着灯笼急急离去,郑思菁扯了挂在床头的夹棉丝袍刚穿上,有人就挑了帘子扑了进来,一身湿漉漉,挟着寒气裹在了她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虽然还看不清是谁,但也不费劲去猜,就知道是谢雨离。

    “怎么回事?”郑思菁感觉简直在抱一块冰柱,连忙动手脱她的衣裙,可惜谢雨离根本不配合,只是死死抱着她,颤着唇,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雨离颤着手拭干脸上的雨水,睁着腥红的双眼,语声抖得模糊:“皇后,您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但郑思菁还是听出来了,捧了她冰冷的脸,秀眉紧拧,“你想我帮你,也得把事情说清楚,你这样子,可你这样子,能把话说清楚么?”

    谢雨离重重地点头,一边让郑思菁帮着脱衣,一边自己动手脱裙子,两人费了不少的劲,方褪了湿漉漉的衣裙。

    郑思菁连忙下地,找了一条毛巾照着她的头扔过去,斥道:“你不知道你那破身体不能淋雨么?”

    言毕,她突然有些失怔地靠在凤凰梁柱上,看着红绡帐里的谢雨离,她的动伤缓慢而僵硬,湿漉漉的发髻散乱得毫无美感,脸色白得象抹了一层石灰,活脱脱一个棺材里爬出来的样子。

    不明白,她连容貌都不输于这个女子,更别说是智慧和家世,可南宫醉墨却偏偏只对这个空心花瓶上心。

    所以,她这个皇后,有时候还必需迁就这种令她感到恶心的状况。

    因为,那人曾说,不问对错,只要她伤了,他便追究所有人,尤其是她这个掌管后宫的人。

    因此,这些年,但凡谢雨离有事找她,她都一一办妥。

    后来,她居然成了这谢雨离唯一信任的人,更让她可笑的是,她自己也真的对她上了心,希望她能过得好,甚至,在南宫醉墨顾不到的地方,暗中照顾她。

    郑思菁让她包在自已的被窝里,走到寝房门外,冷声吩咐,“派个人到承乾宫说一声,不用找茉夫人,她在本宫这歇下。皇上如果找人,就让他来这里接便是。”

    随即,又吩咐宫人,“送两盆银碳过来,还有,本宫有些不适,马上送一碗姜汤过来。”

    郑思菁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亵衣亵裤,掀了帐帘扔了进去,“先穿上。”

    身体稍稍回暖后,谢雨离的动作不再僵硬,她在被窝中穿戴好后,慢慢地坐起,双手抱着膝,悠悠地看着郑思菁,眼中有泪涌出,“我知道你嫌我烦,可是我真想不到别的法子,我虽然在这里长大,可我没有朋友。”

    郑思菁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把一堆女人的丈夫给独霸了,还想要朋友?

    但这句话她是不会说,说谢雨离傻吧,当年南宫醉墨豢养的一群女童,只有她活了下来,虽然在宫中无名无份,连自已的宫殿都没有。

    但住的却是帝王寝宫,还愣是把一个承乾殿搞成一个大戏台,这难道不是本事?

    说她聪明?

    这么多年了,没见她做过一样聪明的事,缺心眼的事倒没少做。

    这时,宫人端着姜汤进来,谢雨离接过,试了一下温度,眉也不皱地,一口气喝光。

    抬首时,触及郑思菁了无温度的眸光,垂了眸,方才那股疯狂的劲,慢慢地在褪却。

    “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帮。”郑思菁的口气很不好,谢雨离是很敏感地察觉,她咬了咬唇瓣,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后天想出宫。”

    郑思菁眉锋微不可见地轻抖,心中大抵猜到什么,却依旧不动声色,“你要出宫,让皇上陪你便是,这种小事,还需要大半夜淋雨来求本宫?”

    谢雨离又静了下来,下颌顶在膝头,怔忡良久,声音依旧柔柔,甚至听不出悲伤,“我活着,是因为她还活着,可现在她快死了,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看一看,她长什么样子。”她生谢良媛时,昏死了过去,醒时,谢良媛已成了刘芝的女儿。

    她刚经历生产,身体很差,基本每天都在昏睡,有时候,她很想开口求一求母亲,让她见一见孩子,哪怕是看一眼,她就是死,也满足了。

    可她还是忍了下来,她怕南宫醉墨知道她把孩子生下,会杀了那孩子。

    可她想要这个孩子。

    “又是那孩子,你真是一个好姑姑。”

    谢雨离几乎无欲无求,唯独对一个孩子。

    关于这点,她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谢雨离会那么在乎那个孩子。

    但谢雨离从不愿和任何人谈起这孩子。

    “你想看她?”郑思菁面容陡然转了阴沉,“你的意思是你要回西凌,你想过没有,凭西凌和东越的关系,你踏上那个国土,你这辈子就回不来,西凌肯定会拿你做文章。”

    “大不了一死。”谢雨离缓缓笑开,似乎想到了什么,果断地摇摇头,她收揽他轻薄如雾的温柔笑靥,“能有什么文章,我一无所有。”

    郑思菁听了,又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但还是忍了下来,若有所思地问,“你真想离开这,难道这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皇后娘娘,我永远会记得你的恩情,这些年,谢谢你了。”

    郑思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不知道是该笑谢雨离蠢,还是替南宫醉墨感到悲哀。

    这些年,谢雨离笼统也就求过她两件大事,一是给谢家供野山参,二是帮钟亚芙摆脱麻烦,其它零零碎碎的小事,全是他人搜尽枯肠,蒙得谢雨离的同情,然后,谢雨离就来求她。

    但没有皇帝的授意,她一个深宫皇后能有什么能耐帮她办妥。

    东越朝野皆知的事,甚至整个东越,人人都知道皇帝独宠谢雨离,唯独谢雨离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玩宠。

    “如果失败了,你怎么办?你知道,皇上手下有一批死士,当年,连西凌的太子都差点被活捉。”郑思菁看着吱吱燃烧的炭火,漆黑瞳仁是映着猩红,却透出森森的冷意,少顷,她转了手,捏住谢雨离的下巴,斩钉截铁道:“好,我帮你!但,你若活着回来,就要帮我做一件事,哪怕是我让你杀了南宫醉墨,你也要答应!”

    每个女人骨子里多少隐藏了一些破坏的因子,她倒想看一看,南宫醉墨对谢雨离的感情究竟是变态,还是爱。

    谢雨离抬眸,羽扇似的睫毛,缀满莹莹泪珠,竟是欣然一笑:“总之……我是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杀人,她更不可能会杀把她养大的南宫醉墨,她答应,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被他捉到,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没有忘记,当年,他捉到她时,他几近扭曲的面庞,狂乱地笑,掐着她的脖子,当着她的面屠杀村里的村民,连一条狗也没放过,被砍了头,脑袋插在门口的蓠笆上,看着她——

    看着她被他压在泥地里,狠狠侵占。

    她连哭都不敢,四周全是尸体,尤其是蓠笆上,那圆溜溜、莹莹发亮地双眼,让她每一次午夜梦回时,都无比害怕,有一天,这双眼睛会变成她孩子双眼。

    外面电闪雷鸣,谢雨离精神不剂,在郑思菁答应后,便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郑思菁依旧毫无睡意,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怔怔看着象冬夜里的小兽般蜷成一团谢雨离,呼吸均匀,眼皮没有一丝纹动。

    她有时觉得很奇怪,刚刚还那么一副快死的模样,转眼就能睡得很沉,真真象个孩子。

    寝宫的门突然被推开,郑思菁冷嘲一笑:果然来了。

    她披衣下地,主动从衣柜里找到了件白狐披风,扔到了床榻上。

    南宫醉墨刚俯身,一摸她潮湿的头发,倏地转首,眼神含风,“皇后,你会让千浔湿着头发,就这样睡?”

    千浔是南宫醉墨的长公主,是皇后嫡女,今年十五岁。

    郑思菁挑了一下唇瓣,淡淡道:“臣妾没哄过这么大的孩子。”

    南宫醉墨身形一晃,掐着她的颈,将她抵在浮雕着凤凰的梁柱上,她动弹不得,只感觉他掌心一点一点收紧,她呼吸困难,双眼暴睁,看着阵列柜上一尊观音玉像,慈眉善目,手执净瓶,视野渐渐模糊,随即,耳畔传来温热的感觉,“梓童,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下一刻,郑思菁颈上一松,一股逼呛而来的空气,让她迫不及待地喘着,喉中的痒意让她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换得男人更凌厉的眼神。

    她苦笑一声,掩了嘴,看着帝王将狐裘把谢雨离裹得严严实实,阁步离开寝殿。

    门敞开的那一瞬间,惊雷震得她耳膜发疼,却见,那人脚步一缓,低了首,似在抚慰怀中的人……。

    南宫醉墨抱着人,前后左右,几个十太监打着伞挡着风,前方还有几个执路的太监清理着路面折断的树枝,以防被帝王踩到磕到了脚。

    谢雨离睡得很沉,直至男人将她粗暴地往龙榻上一放,身体骤然一沉,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见熟悉的明黄色,绣着狰狞的五爪金龙,及站着床榻边,叉着腰,冷冷看着她的男人。

    她一骨鲁起身,尚未开口,那人已俯了身,脸几乎挨到了她的鼻子上,神情如同明黄帐上的怒龙,“朕的女人,跑去跟皇后过夜,谢雨离,朕恨不得拧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了是什么草。”

    她低头不语,也不敢避开,思忖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他却最见不得她那副模样,伸了手,就挑起她的下颌,冷笑道:“说,你大半夜跑去皇后那干什么?”

    “没有。”谢雨离努力一笑,细声细气地开口,“皇上,我错了。”

    她没有自称,以前小时候,在他面前倒可以自称“离儿”,可大了后,便觉得别扭,有一次,偿试和别人一样自称“臣妾”,结果,换得他几声冷笑,斜着眼讽刺:你看看你身上哪点象臣妾的样子。

    分明就是他的祖宗!

    那时,她刚病了很久,他衣不解带照顾她几晚,口气自然不满。

    谁知道她自行理解,她是从外面抱养来的宠物,自然不配做他的“臣妾”。

    对这么一个天生来克他的魔障,他边解释的力气都没有,随她去。

    “错在哪?”

    “不该大半夜去打扰皇后休息。”

    南宫醉墨听着那不带情绪,象孩子顺口背出的字,太阳穴鼓鼓跳动着,久久不语后,抽直身体,从床榻边的抽屉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金黄色丸子,直接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

    谢雨离也不怕苦,直接咬开吞下。

    南宫醉墨接过宫人递上的毛巾,将她半湿的头发包起,看着努力翻着眼皮,一副想睡又不敢睡的模样,轻叹一声,将她的头搁在自已的肩头上,他双手环绕着她,轻轻揉擦着她后背的头发,柔声道:“以后,别没事去皇后那,小心她吃了你。”

    谢雨离安安静静地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尽可跟朕说,又不是见不到朕的人,还要绕着圈子求她?你傻了?”

    “哦……。”

    “跟朕说说,你今天找她什么事?”南宫醉墨侧了脸,脸颊轻轻摩蹭着她的耳朵,柔声哄慰,“说出来,朕给你办。”

    谢雨离抿嘴不语,身子徒然紧张,她不敢撒谎,但这事肯定不能说。

    “慌什么呢,不想说就不说,朕还打你不成?”南宫醉墨象征性地轻轻拍了她后背几下,这孩子,他一手养大,在偶尔执拗的时候,他也迫不出什么,好在,性情极温顺,想来也折腾不出什么大事。

    南宫醉墨原本想再训她几句,谢雨离听了他的口气后,如同得得家长赦免的孩子般,松了一口气,眼皮就沉了下来,无精打彩地看着他,一副撑不住的模样。

    南宫醉墨摸了一下她未干的头发,亲吻了一下她的眉间,暗叹一声,心里骂:真是魔障。

    他累到大半夜,回来就听宫人说,她在皇后寝宫过夜。

    这心窝一下就窜了上来,火急火燎地就冲了过去,本想狠狠教训一番,谁知道抱回来,还是得侍候她。

    十一月二十五,应城河直通南北,在河道两旁还有无数支小河汇入,这里,每天停靠着千百只的过往客船、货船,每年,东越朝庭从这里收缴的船运税,就占了整个应城三成的收入。

    同时,应运而生的商机,也在这里繁衍。

    皮影戏坊是一船画舫,直接停要应城河道上。

    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每天来来往往,人潮汹涌。

    谢雨离下了轿,抬头,隔着面纱看着前方六个字的牌匾“应城皮影戏坊”,毫不犹豫地提着裙子,踏上架在河岸和画坊之间的木板,登上了船。

    与皮影戏坊直邻的画坊上三层,雕梁画柱,轻纱漫飞。

    姬墨枫斜靠在身后美人丰盈的胸间,怀里抱着一个身着透明雪纺的银衣美人,雪纱下,妖绕的身躯,丰盈纤浓,象美人蛇一样盘裾在他的身上,而右膝处,枕着一个半醉半醒的美人,衣襟开到了腰下,红唇轻启,正低低吟唱着应城小调。

    姬墨枫虽饮了不少的酒,人却异常清醒着。眼前的美人风情万种,但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看到谢雨离登船,尽管她蒙着面,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此时,越着她身边的死士被皇后的人引开,他必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她离开应城。

    否则,只消半个时辰,南宫醉墨便会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直接下令封死所有河道。

    遂,姬墨枫身形一晃,便直跃到谢雨离面前,搂住她的腰,在她耳傍轻语道:“茉夫人,跟我来。”语未罢,身形晃动,便带着谢雨离跃出画舫外,又是一纵,竟带着她遁入了河道中。

    这应城内河道错综复杂,纵横交错,深浅不一。

    但姬墨枫在应城多年,早已摸清河下的情形。

    谢雨离懂水性,还是幼年时,落了一次水后,南宫醉墨逼她学会。

    但骤然一瞬间被带入水中,一时不惫,猛喝了两口水后,立刻条件反射般地闭住了气,由着姬墨枫带着她向深处潜去。

    姬墨枫水性极好,提着一股内力带着谢雨离七拐八弯地游进人烟稀少的河道,途中还给谢雨离过了几口气。

    也不知游了多久,只觉得精疲力尽时,他带着她冒出水面时,谢雨离才发现此处象是山谷。

    到了岸上,谢雨离已疲累得儿连站也站不住,双脚直发颤,虚脱无力,寒风吹过,带来丝丝泌入心田的冷意。

    姬墨枫见状,也不多言,俯身背起她,向山上跑去。

    应城东,司空庙。

    燕青伫立马车前头,马车旁是一脸淡漠的雷鸣、雷泽兄弟,而四周全是东越死卫。

    南宫醉墨自然知道雷鸣兄弟的厉害。

    虽然街上的行人早已见势逃离,但两旁商铺里全是百姓,他是一国之君,虽做不到爱民如子,但太罔顾百姓的死活,必会给史书留下垢病。

    所以,他迟迟不下死令,而是令人悄悄疏散商铺里的百姓。

    正待伺机中,一道烟火直通天际,烟火所代表的讯号燕青虽然不懂,但看到南宫醉墨的脸色倏地阴沉,瞬时畅然笑开,一跃轿顶,手中同时放出一个信号,打了一个响哨后,“赶快去收拾你的后院吧,别追小爷了,小爷不好男色。”

    那容貌,确实是细作提供的画像里的人,但那痞痞的语气,哪有半分西凌帝王兰天赐的模样?

    南宫醉墨自知中了调虎离山之策,更想通了,前夜谢雨离突然反常的原由,他看着天际一条烟尘,夹然冷笑,眸光鞭策在燕青脸上,吐出一字:“杀——”转瞬,气沉丹田,当即率着几个人离开,朝着应城河道方向掠去。

    ------题外话------

    月初的月票价值千金,妞们有月票,别攒着,请支持一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