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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血腥考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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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绝对不能表现出害怕!

    沈季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他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前面有些人上来会失态惊叫或者呕吐着被士兵拖下去。

    我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当初北上途中那伙打劫的土匪可是全都被杀死在我眼前,你吓不倒我!沈季极力咬紧牙关、绷直自己的身体,忍着不适仔细看过后,还算镇定冷静地回答:

    “左手!”

    考官摆出很关切地表情质疑:“哦?不是吧?你确定吗?”

    沈季一直盯着那只断手,听到考官诱哄的询问之后,他立即用更加坚定的语气直视着对方回答:

    “就是左手!”

    不过、抬头的这一刹那,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刚才他光顾着震惊都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年轻考官微微皱眉、侧身躲避,还不大明显地拿袖子掩着鼻子。

    哈哈哈、我站在上风,你在下风,哈哈哈怪不得我都没有闻到腐烂的恶臭味!谁让你们找这来吓人……

    这种微妙的窃喜和幸灾乐祸顿时让沈季放松了下来,他心里乐不可支、手舞足蹈的,脸皮却只能强绷着,极力忍住笑意——然而,他的眼睛和嘴角出卖了他。

    那考官观察细节能力一流、他显然也领会到了沈季的眼神和心情,不过他倒算是个豁达之人,随即爽朗地笑着说:“很好,小兄弟你去下一张桌子看看,他那儿的东西可比我这个要好多了。”

    “好的,谢谢您。”沈季扯了扯嘴角道谢后离开了,赶到下一张桌子时,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隐去。

    第二位考官年长些,面容严谨无表情。他桌子上也有个托盘蒙了块白布,见沈季走过来还没站定时,他就一把掀开白布,颇为不耐烦地说:

    “我数十下,你将舌骨找出来!”说完就自顾自开始数。

    “十、九……”

    沈季脑门冒出了冷汗,赶紧在那一盘大小颜色气味各异的骨头里面翻找起来,总算在考官爆出“二”的时候找出了舌骨。托盘里的骨头其实不多,只要沉住气别害怕就能很快找到的——当然了,首先你得知道舌骨长什么样子。此时沈季无比地庆幸他用心跟着东方延大夫学过针灸,仁济堂那具栩栩如生的人体骨骼、筋络、穴道模子,他天天都要拿针去戳一戳。

    “行了,接着往下吧。”考官头也不抬、把舌骨丢回托盘,又将白布盖回去。

    接下来的两张台子,沈季先是分辨出了关木通和川木通、怀牛膝与川牛膝;然后按照要求背诵了一小段《金匮要略》和《内经》之后,终于转到了左边的六张台子。

    ——果然是难啊,幸亏从小看的医书多一些,在仁济堂当学徒也学到了不少,不然今天早就被拖下去了。沈季的心情很沉重很忐忑,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考验。

    “叫什么名字啊小子?”发话的是左边考官群,右手边第一位胖乎乎的白胡子老者。

    跟右边的几个年轻考官相比,左边的几位明显资深的大夫神态就放松清闲多了——他们的桌子上没有蒙着白布的托盘,而是放着茶盏和炸果点心,几个老者正在笑眯眯地打量沈季。

    “回前辈的话,晚辈叫沈季。”

    “哦、不要这么拘谨嘛,能走到这儿来说明你还是有些底子的。”

    “不敢当,晚辈只知道些皮毛罢了。”沈季僵直地站着,全身戒备、唯恐哪位大夫突然甩出个断臂残肢来叫他辨认。

    “嗯……这样吧,你去丁字号房,那儿有个蛮子,摔断了手,你去看看,回头交个方子给我瞧瞧,限你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回来。”

    胖大夫话音刚落,旁边侍立着的青袍少年就利索地点起了一只短小的檀香,随即引着沈季往屏风后面走。

    沈季巴不得立刻就见到了他的病人,无奈引路的少年人走得慢吞吞的,话还特别多,眼下他正伤心沮丧地抱怨:

    “嗳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进医帐当学徒有什么好的?我已经当了两年多了,什么酸甜苦辣都尝过了……月钱说是有一两,其实被师父克扣之后,到手的也就两钱!两钱这还算是有良心的师父……说是发衣裳吧、实际上也就给发一年的,让你充个门面,往后那些连影子都见不着哇,唉……”

    沈季:“……”。他不敢搭话,心说我每个月连两钱都没有呢,当学徒还有大把给师父白干的,这有什么稀奇的。

    那青衫少年接着说:“……哼、简直欺人太甚!天天干活到深更半夜,第二天还得早起给那老头烧饭,他自己能开小灶、偏偏一口也不给学徒吃,抠门得不行……大冬天的,叫我给他洗衣服、烧洗澡水!我是来学医的又不是给他当下人,哎呀后悔啊后悔……”

    沈季:“……”。他牢牢记住孙安的叮嘱,绝不多嘴多事。可他心里也在疯狂惊叹:真的假的?原来进医帐当学徒这么苦这么可怜?

    不多长的一段路,那青衫少年苦大仇深、义愤填膺地跟沈季发了许多牢骚,看起来失意又不得志、郁郁寡欢。直到站在丁字号房门前,他还在沈季耳朵边叮嘱了一遍:

    “咱俩投缘、哥告诉你,刚才那胖老头看着好说话,其实为人最自负,容不得旁人半点忤逆,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小子。”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沈季仔细一打量这丁字号房:其实就是个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张台子,上面摆放了笔墨纸砚;而后就是一矮榻,上面此时正躺了一个满身戎装的男人,异常高大壮实,正神色不善地盯着沈季,劈头就问:

    “你是谁啊?”

    “大哥,您好,我是来给您看手开药方的——”

    沈季满脸带笑的话立刻被军汉毫不客气地打断:“叫王统王老头来,老子手摔断了痛得要命,王老头过来瞧一眼就走开了,老子躺半天了都……哼老子就看不惯你们医帐的,就会糊弄忽悠、光吃饭不干活!”

    沈季嘴角抽动、随即又扬起笑容道:“大哥您别急,就是王大夫叫我过来的。他老人家叫我过来先看看您的手,王大夫一时半会走不开、在招收学徒呢。”

    那壮实军汉右手一直捂着自己的左胳膊,看起来痛苦又焦躁,他不耐烦恶狠狠地开口:

    “那还不赶紧地?王老头怎么叫了你这样的人过来,尽浪费老子时间,要是你小子不好好看、仔细老子折了你胳膊!”

    俗话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么?看来到了这位大哥身上行不通啊……沈季郁闷地想,再三地被人呵斥轻视,他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偷偷吐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目标,他还是静下心来开始查看病人捂住的左手小手臂处。

    咦?没有断?

    沈季微微皱起眉头、又认真摸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哪儿断了啊。

    “这位大哥,您能不能说说受伤的经过啊?”沈季有些糊涂了、态度也更加严谨起来。

    “有什么好说的?手都放你眼前了,你是不是不会啊?不会赶紧回去叫个懂的人过来,别装腔作势丢人现眼了。”军汉虎目一瞪、显得极为生气。

    沈季嘴角抽动、同时也听到了前后左右屋子里传来的呵斥声、驱赶声,都是中气十足、霸道粗鲁无礼的,沈季开始怀疑:你们诈我?

    怀疑之下、他开始再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病人”——虽然乍一看确实是脸色苍白、满头虚汗,时不时握着自己的胳膊还痛苦□□几下,可仔细观察还是有破绽的:如果真的是摔断了手、如果他是真的像他表现得那样脾气暴躁,那么他就应该是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而不是这自然平静的颤抖、也不会搭理让我这生面孔新手了,更不会让我上手检查。

    嘿嘿嘿、大哥你装得真像啊。

    沈季面色如常、关心地问这问那,甚至脱下了病人的上衣,细细地摸过了两只手臂的每寸骨头,顺便其他骨头也查看了一番。果然,病人虽然还是破口大骂、不甘不愿,可始终也没离开、最后也都配合了大夫的检查。

    “你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可想出什么法子来医治老子的手了?告诉你,要是敢唬弄老子,当心被揍得满地找牙!”为了配合自己的恶狠狠大嗓门,那军汉最后甚至起身踹翻了矮榻。

    沈季着急于时间不多、正在奋笔疾书写药方时,被后面传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忍不住破功、笑出了声音。

    “呵哟你个兔崽子,居然还敢嘲笑老子?我、我我……”那军汉急了、高大的身板在小小的屋子里转来转去,想再找个什么东西摔大了恐吓一下沈季。

    好了!沈季满意地吹了几下药方,准备离开时,他回头狡黠地一笑:

    “咳咳、大哥,你一开始捂着的是左手手腕上方一寸,现在至少往上移了三寸哟……”说完就头也不回撒丫子跑远了。

    “呃、哎哟露馅了。”那军汉听完愣了一下、右手随即迅速往下挪了一些,抬头看着沈季迅速离开的背影之后,自己也忍不住嘿嘿嘿乐了。

    沈季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高台处,立刻先去看那只檀香——还好,好歹是赶上了,他随即恭敬双手将药方奉上。

    胖大夫王统嘴角一耷拉下去、伸出两指接过那张药方,随意扫了几眼,随即勃然大怒:

    “老夫说了、病人是摔断了手,你开的是什么方子?嗯?”

    沈季老老实实地回答:“前辈,病人没有摔断手、晚辈仔细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断骨。就是脾气暴躁、气结于内,所以晚辈给他开了静心安神汤——”

    王统将药方一揉、随手掷到地上,不咸不淡地说:“原先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想不到竟然如此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老夫亲自检查过的病人,难道手断没断还看不出来?你走吧,医帐不收你这样的学徒。”

    一大桶冷水兜头浇下、立刻湿了个透心凉。

    沈季先是难掩气愤地看着胖大夫扔掉了自己写的药方,随后失望沮丧地一叹气、强忍着难过,微微朝在场的考官们一弯腰,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准备下台离开。

    身后的众大夫此时刚兴致勃勃地端起了茶盏、准备听一场据理力争时,却看到了沈季真的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