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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状告三房,万人观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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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一切都安排好了,连里正都请来了,这齐老爷若是不将女儿下嫁给冷家,倒是说不过去了。

    聂氏这话说的倒也正是时候,‘什么都给……’,她能给齐家什么,这么一说,听在人的耳朵里就好似齐家贪她家的便宜似的。

    而实际上,是冷家打算占齐家的便宜。

    冷昌修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眉心紧紧的拧了起来,若冷逸林正正经经的要娶一房媳妇,他倒是替侄子高兴。

    只不过,他们又在打些歪心思。

    岂图让齐家吞头闷头苍蝇。

    这天底下哪里有娶媳妇不出礼金的道理,亲家是里正便了不起了么?

    “哟,冷秀才回来了?”里正一进门首先便瞧见了冷昌修,毕竟有了头衔,因此,他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尊重。

    冷昌修点了点头,与里正互道了礼后,便一把将聂氏给扶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大嫂,你这说的什么话?齐家会贪图你们家什么东西?冷家原本就不如齐家,你莫再胡言乱语了!”

    他不明白为何聂氏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很快,沈氏就替冷昌修解了惑了。

    “老三,齐家还不是贪图咱冷家果园,如今咱老冷家也有出息了,别人便是巴着赶着要与咱们家结亲呢,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她说的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听在冷昌修的耳朵里,却是越加的不明白起来……

    那果园可是冷怀瑾一手创建起来的,怎的就变成了‘咱们冷家果园’,即便是冷昌修夫妇也没动过果园的一分心思,他们原本就打算在果园里帮着冷怀瑾打理,待她出嫁之时,这果园仍旧是陪着她一块嫁过去的。

    所以,冷昌修一直都不太喜欢家里人插手,也更不愿意接沈氏在果园里白吃白喝,就是这个原因。

    是他自己的东西,倒也无所谓,沈氏毕竟是他的亲娘,即使拿了也是应该的。

    但这东西是怀瑾的,他可是亲眼看着冷怀瑾多么辛苦才将这个果园建成的。

    为了购买最好的苗种和移植别处枝果茂盛的成树,她不知跑了多少地方,又碰了多少钉子,最后才将果园建得颇俱规模。

    “娘,您别乱说,这果园可不是我的,它是怀瑾一手创建起来的,本当属于怀瑾!”意识到沈氏的企图,冷昌修面色一沉,声音自然而然的添了几分严励。

    可他的话却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众人似乎都嗤之以鼻,觉得冷昌修定是不愿意让他们占便宜,才故意将事情往女儿的身上推。

    齐老爷倒是吃了一惊,说亲之前,冷家可是一路强调,冷昌修如今经营的果园是冷家的东西。

    他也是想着,冷家出了个秀才老爷,又做起了经商的生意,在这十里八乡的也算家世和环境都不错的人家。

    上门提亲的人颇多,他却挑着拣着,最后才选中了与齐家相当的冷家。

    却不想,议亲头一件事,冷家便提出了不出礼金的蛮横要求。

    这使得齐家人对这桩婚事是越发的不看好,几次三番的想要退婚,却不想,冷家人又上门去闹。

    如今,这十里八乡的都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挨家挨户都知道齐家和冷家要结亲了。

    女儿的名声也损了。

    一想起这事,齐老爷便自责得厉害,直怪自己当初没有深入了解过,这才闹了这样的丑事出来。

    “那果园是你家闺女的?”齐老爷上前一步,十分慎重的再问了冷昌修一遍。

    若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向里正告冷家一个欺瞒之罪。

    冷昌修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是的,建这果园是我家闺女的主意,这段时日也是她在经营,我和内人只是搭把手罢了,将来也不会占她一分便宜的!”

    这才是一名顶天立地的父亲。

    看看那冷家果园的规模,冷昌修夫妇这做父母的都言辞诚恳,怎的到了冷家其他人的眼中,便贪婪得不像话了呢。

    “冷家婶子,你若是再纠缠不清,毁我女儿的名誉,我便不会再给冷秀才面子,直接请里正主持公道!”齐老齐了然的点了点头,颇有几分同情冷昌修的遭遇,转过脸义正言辞的看着沈氏,已经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了。

    “这……”里正被冷香兰莫名其妙的请了过来,本也不明所以,听了他们之间的议论大概知道这事是由于沈氏夸大其词,冷家打算高攀齐家这门亲事,顺带捞些好处,而引起的。

    说起来,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毕竟是书香世家,即便是落没了,却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啊。

    正在这时,一直静默着的冷香兰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望向冷昌修,眼中满是对这个哥哥的愤怒之情:“三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瑾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本事?你无非就是想和咱们撇清关系,故意这样说的吧?”

    她这话倒是将冷家其他人不敢说的全说了。

    沈氏立马点头同意,指着冷昌修便励声喝道:“你个不孝子,你今儿个若是再忤逆我,我便上县衙门去告你,反正你也不认我这个娘了,我又何必给你长脸呢?”

    她心里是害怕的,她怕那果园真的没他们一分好处,更怕冷昌修彻底和他们撇清关系。

    以冷家如今的现状来说,这个家已经穷困潦倒了,一大家子没了生活的来源,常常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样的苦日子,谁都过怕了。

    倒不如拿冷昌修的名声去要挟他,使得他再乖乖听她的掌控。

    “娘,您若是要去告就告吧,我也不打算再考什么公名了!”几次三番的拿名声要挟,冷昌修已是一忍再忍。

    如今,沈氏竟将主意打到了冷怀瑾的身上,这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若今天真如了沈氏的愿,将冷家果园分出来,那他还配做冷怀瑾的父亲么?

    以往都是女儿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也该到了他为儿女撑起一片天的时候了。

    肖梅姑却是破天荒的没有反对丈夫的决定,她也不求什么,只求一家人能开心度日,将来冷逸琛取一房好媳妇,冷怀瑾嫁一个好人家,便足矣。

    因此,她默默的站到了冷昌修的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里正却没想到,今儿个被儿媳妇请了来,是来处理这种破事,说来冷家近年来闹出的笑话还少了么?

    别人不知道,里正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因此,也没多话,直接拍了拍冷昌修的肩膀道:“冷家老三,你可想好了?”

    都说男儿志在四方,若是这名声坏了,朝廷是不会再接纳他去考科举了,眼看着明年就是乡试,若是中了举,冷昌修便可以候补官员,运气好的便,便直接进京了。

    一招错,整盘毁的道理,他到底想过没有?

    “我想好了!”冷昌修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了。

    齐老爷赞许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冷昌修为人正直,丝毫没有坦护亲人的私心,眼角的余光不禁看了看他十一岁的儿子。

    说起来,他那女儿不过十三,在天熹朝,反倒喜欢女大男少的婚配,因此,他心思一转,也没急着离去,而是上前语气平和的问了起来:“冷家老三,你家儿子今年多大了?不知可有婚配?”

    这话是完全没的拐弯莫角,一听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而正在气头上的沈氏听了这话,头顶几乎要冒出浓烟来,跳起来便推了齐老爷一把,叉着腰喝道:“我告诉你,我冷家的大孙子没结亲,其余人都休想结亲,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齐老爷纳纳的叹了句‘可惜’,脚步已经急促的往外走,实在是无法理喻啊。

    如今,这桩婚事便算是彻底的黄了。

    大房一家恨透了冷昌修,沈氏亦恨透了冷昌修,特别是冷逸林,都长到这个岁数了,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通透。

    “奶,您不是说要告我父亲么?你早些写好状纸,咱们也好早日上公堂!”冷怀瑾懒懒的看着众人,眼中却平静的可怕,嘴角一勾,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在人的眼中,甚是诡异。

    李氏母女的手紧紧的抓在了一起,两人互望了一眼,却是从头到尾没敢吱声。

    是啊,越是沉不住气,这人……便越容易被打败。

    “你……”沈氏已经是火冒三丈,瞪了冷怀瑾一眼,又转向冷昌修,就恨不得跳起来赏冷昌修几巴掌,可又奈何他如今有了秀才的头衔,可不是她说打便能打的。

    聂氏也咬紧了牙关,恨恨的看着他们一家。

    好半晌,肖梅姑拽了拽冷昌修的袖子,示意一家人该离开了。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沈氏竟不要脸的跟了上去,扬声道:“我往后跟你们过了,你们休想甩掉我……”

    想起冷家果园里那些可口的饭菜,每日里香浓的茶点,最要紧的是还有婆子在旁伺候着,她哪里舍得丢下这样的日子不过?

    冷昌修皱了皱眉,正想驱赶,冷怀瑾暗自拉了拉他的衣角,暗示他莫出声,自己反倒笑盈盈的转头看向沈氏,道:“奶,您自己高兴便好!”

    说罢,已经伸手将沈氏给扶上了马车,路过的邻里乡亲无人不羡慕着沈氏的好命。

    待一行人走后,李氏这才缓缓的起身,上前抚了抚聂氏的背脊,好言相劝道:“大嫂,这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如今老三一家咱们是得罪不起的,前几日我便劝了娘,让她别去请老三出马,这下可好,这婚事是彻底的黄了……”

    她声音柔软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刺在聂氏的心里,使得聂氏心窝子里的那把火,像是长了脚似的‘腾’的一下窜至老高。

    看了一眼正捂着脸埋头伤感的儿子,她这心里是如何也不甘心,反手一把就抓住了李氏未干过活,而显得细嫩的手,咬牙道:“二弟妹,我不甘心啊,我都跪下求他们了,怎的他们就那般狠心呀”。

    聂氏自持自己是家中的长嫂的缘固,这次回来又降低了身份,处处对三房一家低眉顺目,已经给足了脸面。

    李氏轻叹了一声,眉眼间却流溢转动,而后似思量了片刻,踌躇道:“许是欺大嫂人太善了,我倒觉得,他们既然不给你面子,你又何必给他们面子,方才娘不是说要告三叔么,便让这事闹开来……指不定咱们还能捞得一些好处!”

    借刀杀人的把戏,一向是李氏的长处。

    如今,她是越发的低调了,她也眼红三房家的果园,却是得了几次教训之后,不敢动弹了,眼下不正好是闹事的好时机么?

    让沈氏告冷昌修一个‘不孝’之罪,天熹国重孝,若是真告成了,那果园必定要归冷家所有,他们三家便都能分上一份了,何乐而不为呢?

    聂氏心思直,听了这话,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与其一无所有,倒不如放手一博。

    “我便听你的,明儿个便去找人写状纸!”双眼一瞪,聂氏已经下了决心。

    ……

    邀月楼隐蔽的后院中,一名翩翩公子正迎风而立,面容严肃专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入了神了,连后头有人进来都未觉半分。

    良久,一道剑光闪过,白影掠过后院中的花花草草,飞身旋起,在空中打了个优美的转之后,倒刺入公子的天灵穴处……

    那翩翩而立的颀长身影诡异一闪,轻而易举便躲开了来人的攻击,只手从腰间插出一记软鞭,‘哗’的一声,便准确无误的将来人的长剑卷入其中,再用力一扯。

    只闻‘哎哟……’一声低呼,呯的一声,来人已经撞入了公子的胸口,却是疼得头晕眼花,险些背过气去。

    原来他故意以真气护体,因此胸口便坚硬无比,好似铜墙铁臂。

    “主子又玩暗算这一招,不玩了,不玩了……”被撞得生疼的人此时哪里还有行刺时的强大气场,往地上一坐,小家子的嘟起嘴角,吵着嚷着,只差没在地上滚上几滚。

    都说男子女相是妖孽,这男子哪里能用男子女相来作比喻,乍一看上去,他不就是只千年狐妖么?眉眼轻挑似柳叶,面若桃花唇似点,举步轻盈身如燕,回头一笑百媚生!

    这话说的正是他。

    “漓漠,说正事!”

    赫惊鸿一回头,带着几分无奈,心里却清楚,与这厮谈什么礼仪廉耻,那跟本就是废话。

    于是干脆懒得理他,手一提,已然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噗……的一声,便准确无误的抛向了书房的位置。

    打开、合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根本不带一丝让人思考的空间。

    待孙漓漠反应过来之际,屁股已经遭了殃,一张脸上龇牙咧嘴的好不精彩,正想嗔怪赫惊鸿毫不怜香惜玉,嘴唇一张,却见他正把玩着手中的金丝软鞭,似乎随时都要将他大快朵姬,因此,慌忙收了玩乐之心,从袖口掏出一块被包裹得十分宝贝的布料来。

    放在案几上一层一层的打开,直到位于最中心的那一块十分古怪的皮质东西显露了出来。

    “主子,另一块被一个神秘人给夺走了,属下无能,至今未查到那人的下落,只知道他已以进了商州!”孙漓漠此时的神色亦恢复了严肃,指着桌子上那块明显被撕扯过的小块皮块,慎重道。

    赫惊鸿点了点头,却并不意外,伸手从墙壁上开启了一个暗阁的机关,再从里头取出一个精巧的盒子。

    打开来,那盒子里装的竟是和桌子上的皮块相似的东西,足足有七块,再加上孙漓漠刚找回来的这一块,总共八块。

    将这些古怪的皮块合起来,慢慢的拼凑……竟是一张十分诡异的地形图。

    整张图纸从远处看,便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龙,再从近处看,便形同鬼画胡,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也是这块人皮地图最关健的地方,若是找不出第九块,这八块便等同于废皮。

    “漓漠,吩咐下去,加紧查探,那一处地方,也必派人严防把守,过几日我还得亲自去一趟!”赫惊鸿剑眉一拧,一抹杀戮之气便涌上眉梢。

    后头神色一愣,却是抱拳单膝跪下:“主子,万万不可,那地方你已试探多回,且等地图回归再探也不迟!”那地方凶险万分,赫惊鸿试探多次,都是重伤而归,这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是寝食难安。

    抬手,打断了孙漓漠接下来的劝解,眼眸一挑,手上的长鞭呼的一声,便卷向潢梁处。

    “哎哟……”又是一声痛呼,紧接着,便有一人重重的摔下地。

    孙漓漠看着来人,嘴角微微抽搐,却懂得不便再留,身形一转,便已人去楼空。

    “有事要报?”

    单手撑着下颚,半眯着双眼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赵城,心里却盘算着他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定让他到邀月楼的月坊阁里去做几日歌妓去。

    “有,有……爷别怒!”一看好爷的双眼都眯了起来,赵城便知道自己今儿个是真的打断了他的要事了,便也不敢再造次,双膝跪地求饶了起来。

    “说!”修长的手指开始在案几上敲击,一声一声有节奏的重复继续着,眉眼微挑间,却是魅惑人心的妖娆妩媚。

    都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他这一类人中之人吧。

    “冷家主母今日上告冷昌修忤逆生母,欲将其抛之不管!”赵城火急火燎的打断赫惊鸿的正事,便是听了这么一出奇闻。

    冷家三房的为人他们都是清楚的很,怎的会闹出个‘不孝’的罪名?

    “哦?竟有此事?”赫惊鸿讶异的挑了挑眉,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浅笑,人已经起身,未待赵城接话,已经负手而去。

    ……

    今儿个县衙门前是人山人海,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风,沈氏告儿子不孝的事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商州县似乎都卷起了这么一股风。

    不少人还准备好了臭鸡蛋和烂白菜叶,准备将这个人神共愤的不孝子碎尸万断。

    “这世上竟有这般不要脸的人,真该千刀万剐了”

    “是啊,亲娘将他拉扯这么大,到最后竟忘恩负义,真是猪狗不如啊!”

    “听说还是个秀才,我看那让他考秀才的考官都是瞎了眼的!”

    几名上了年纪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这事就发生在他们身上一般,若不是被衙役拦着,准有些人此时冲了进去,将那不孝之人打个半死。

    这便是天熹朝的孝道。

    比杀人、放火、抢劫……都要严重的多,一旦传了出去,人的这一世便也完了。

    冷昌修坐在马车上,心里如何也安定不下来,这一路上虽没有遇到什么大事情,但指指点点的人不断,连带着妻儿也一并受了连累去。

    但事情已然走到了这一步,再想退回去,是万万不行的。

    再说了,他若是再一味的退让,冷家只会将他剥皮挖骨,将女儿苦心经营起来的果园瓜分干净。

    与其那样,他还不如挺直腰杆子,与沈氏理论一番。

    “爹,别怕,有理走遍天下,咱们并没有亏待奶,我相信官府不会乱来的!”冷怀瑾一手握着冷昌修的手,一手握着肖梅姑的手,一家四口紧紧的挨在一起,好似一窝互相取暖的小鸟。

    是啊,只要家人活得自在,他们还怕什么呢?

    进了商州县城,夹道两旁的人流更是多如蚂蚁,烂菜和臭鸡蛋丢满地,指责声,声声震耳,比起斩杀疑犯,这场面似乎更要热闹一些。

    是啊,天熹朝自颁布孝道一罪之后,几乎没出过父母状告儿子的事,这可是百年来的头一遭啊。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要去面对,冷昌修也不再害怕什么,身子挡在了妻儿的前头,第一个跳下马车,一片发黄的烂叶便‘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面颊上。

    紧接着,人群好似沸腾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涌了出来,甚至有人提出,若那状告成立,要求当场将冷昌修杀头的要求。

    冷怀瑾冷冷一笑,看着这些被扇动的人群,伸手扶了肖梅姑进到公堂。

    而此时,在县衙门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里,临窗而坐两名男子,正兴致勃勃的互饮互啄。

    “这倒是头一出,稀奇稀奇啊……”酒杯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逸上男子的唇角,乌黑深遂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的望向公堂的方向,似乎是准备全程观看这场好戏。

    “你说那县令如何处罪那男子?我可听说还是个秀才”对面的男子一身锦蓝色直裰长袍,腰间以祥鹿贺喜之图点缀的八宝腰带格外的显眼,一看便是不凡之物,说话间眉风逸转,一抹不可抹灭的傲然之气便涌上眉头。

    他面目似凿,眉风似剑,鼻挺如山,唇却薄如蝉翼,按理说,这样的生相,看起来定是一介莽夫,但放在他的身上却不然……竟生生的勾勒出一抹冷与傲,温润与严谨、春秋接替的复杂画面。

    “可不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啊!”对面的男子举杯,含笑的先抿了一口,而后再将目光投到了那公堂之上。

    以他们所做的这个位置,却正好可以将公堂上的一举一动尽揽无疑。

    “也不然,指不定那男人也是有苦衷的”锦衣男子笑了起来,却也放下了茶盏,专心的观看那一场好戏。

    而与此同时,赫惊鸿和越城坐在隔壁的雅间,也是侃侃而谈,似乎完全不担心事情的走向。

    “爷,您是说这消息是冷小姐放出去的?”赵城嘴里的茶水差点全喷在了赫惊鸿的身上。

    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下巴看起来就要掉地上了,那小簇山羊胡这么挂着,倒显出几分滑稽来。

    这话他可不怕,哪里会有人自掘坟墓的?

    消息放出去,等同于公开审查,那知县要做什么手脚,却也是不可能了。

    以冷怀瑾的能力,完全可以买通那知县,将这事件给掩埋了下去,她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呢?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以退为进!”赫惊鸿勾唇一笑,捏起茶盏,淡淡的嘴角抿了一口,接下来便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但事情总归有万一,若是真出了那个‘万一’,他也好及时英雄救美。

    这四周已经布下了他的人,一旦有变,他不惜屠杀百姓,也要保她平安无事。

    “开审了,开审了……”却在众人都好整以暇之际,那送茶水上来的店小二激动的喊了起来,只怕今儿个他们茶楼的生意会如此之好,可全凭了那场百年一遇的官司啊。

    如此想来,那茶楼的掌柜的,可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得天天开一场这种官司。

    ……

    今儿个冷家的人全数到齐,就连被关了一年之久的老大冷昌盛和冷昌达今儿个也特赦出来作证观庭。

    沈氏是一路哭着来的,一张老脸憔悴不堪,身上的衣裳是补了又补的破旧之物,乍一看上去,就好似那街道上行乞的叫花子。

    而冷家的其余人,今儿个也是多加‘打扮’了一番,个个粗布麻衣,一脸灰败。

    说起来,冷家的其余人倒是真的好些日子不曾吃过一餐饱饭了,所以,瞧着也无异样。

    原告人一出,身后的百姓立即唏嘘一片,看着那狼狈的一家子,再瞧瞧冷昌修一家锦衣华服的来,便更加的痛恨这‘不孝’之人,场面一度失控。

    “安静,安静……”关知县手中的惊堂木震得案台翁翁作响,可外头的人就好似开了锅似的,怎么也按压不住。

    冷家一家慢慢的在公堂中央跪下,看起来畏首畏尾,给人一种弱者的错觉。

    冷昌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日好似做梦一般。

    活了近三十年,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会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生兄嫂举目成仇。

    “爹,不要怕,有理走遍天下,既然大家要看,我今儿就是要让大家瞧瞧什么是公正,什么是真理!”冷怀瑾看父亲的神色沮丧,不禁上前握起了父亲的手,一家人挺直了背脊,丝毫没有被外头的言论所打倒。

    肖梅姑也是自信点头,同样昂首挺胸的立在一旁。

    因着冷昌修秀才的头衔,因此,他反而不用上跪,这一高一低的架势,越加的衬得冷家人软弱可怜,是赠足了百姓的同情之心啊。

    堂上关知县已经喊得喉咙冒火,堂下观审的百姓却毫无消停的打算。

    正在这时,冷怀瑾一声响棒劈下,震天动地的巨响顷刻之间盖过了人言,硬生生的将外头的喧哗给截断了。

    趁着这安静的档口,她步出公堂外,不卑不坑,却又礼节得当的扬声道:“众位乡亲,今日既是公审,我相信大家都想看到一个真实的答案,你们若是再吵闹下去,这场官司只怕要押后再审了,你们难道希望那些含冤的人再饱受几天的苦痛折磨么?”

    她说完这话,故意往沈氏一家的方向望了过去。

    好似在暗示什么。

    与此同时,在一片吵闹声中,聂氏心里有些得意,却又有些惶恐的问跪天身旁的李氏:“二弟妹,你只说将消息散布出去,怎的整个商州都惊动了?”

    是啊,这场面可真是吓死人了,她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仗势。

    一方面,又希望三房受指责,毕竟冷逸林的婚事,她将罪全定在了三房的头上;另一方面,她又怕出变故。二层茅盾在心里绕着弯来来去去。

    “这……大概是一传十、十传百的缘因吧?”李氏也不太确定,但想到这‘不孝’之罪,在天熹国是重罪,大家听了消息都来凑这一份热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便不再起疑,而是专心的扮演着她可怜的村妇模样。

    外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都安静下来,你们再吵就是便宜了恶人了!”

    冷怀瑾悄悄的挑了挑眼眸,在人群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那喊话的人便是壮子,而另一边,也有人应着壮子的话,都是冷怀瑾属下的人。

    为了控制局面,她安插了不少人混在这混乱的百姓群里,与他们打成一片……

    嘴角一抿,娇小的身子这才缓缓转了回去,示意那知县关大人:“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