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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恼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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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姒很快便得知广州府那边已经成事,只是不知为何,事情没做成之前她很是希望尽快能成事,真听说桂姨娘和姚三老爷用了药,预想的快感却并未如期而至,她似乎浑身不得劲儿,她再不在屋里呆着,她去了主屋那边,给姜氏的长生牌位上了柱香,又跪着念了几遍经,良久,她伸出自己依然细瘦的双手看了又看,一滴热泪突然落到她手心,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她同自己说,刚才那样的失态只是误入了魔障,而今她撑过来了。

    等想起身的时候,哪里知道腿脚已经麻木无力,就见旁边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那只手只轻轻一拉,她就被带了起来,她“呲”了声才瞧见是他,一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也不知被这人看了多久,她莫名觉得难堪。

    赵斾瞧她这么个样子,低声叹了口气,狠了狠心,把她一把拦腰抱起,转头便往她屋里去。

    她呆了呆,等回神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人已经被他放到屋里靠窗的长榻上了。

    实在是难堪得紧,她心里怪他唐突,怎的就把自己给抱了呢?只她一向爱在人前端着,就算心里再羞再恼,面儿上端的比谁都无事。

    “谢五哥!”她咬紧了牙,为了掩饰似的,双手轻轻的在脚关节处狠狠儿的揉搓起来,只把头低低的,也不再搭理他。

    他站在她榻前,有些居高临下,瞧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只轻声说了句:“真是个傻姑娘”。

    傻姑娘正在难堪,心里正一半羞一半怒,理智早就飞得没影,她自嘲道:“是有够傻的,矫情个什么劲儿,不过就是一味绝子药,值当我做出这么个样子来恶心自己么?”

    他见她越发的不像样子,他如何不明白她此时的心情,他正是爱煞了她这份难能可贵的善良,对姚三老爷出手,正正是因为她还念着一份父女情份在,若不然等着姚三老爷的便是一味毒药。

    “姒姐儿”,他坐在她脚边,眼晴却定定的望着她,极尽温柔道:“若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就不要为难自己,往后随着己心而动,姚家这样的下作,你不动他们,他们也会把自己作死,在五哥心里视你如珍宝,如何舍得看你这样为难自己!”

    她自动忽视他话里的那句视她如珍宝,再这样暧昧不清的她都快要疯了,她无比后悔刚才自己发什么疯,真的是脑子被浆糊了。

    她打起精神来,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放空,这才对他说道:“就这么一次,叫我明白了对亲人下手是种什么感觉,五哥不必替我担心,他日我再不会入了迷障。既然五哥都觉得我这般好,我怎么能不善待自己呢?”说完,她便扬声朝外喊红樱,红樱缩在外头有些不敢进来,她又喊了句“人来了都不知道上茶,你们这丫头到会比主子躲懒。”

    红樱再畏惧赵斾的眼神,却不敢不听姚姒的话,急忙回了声“这就来”,绿蕉急急的把茶盘递给她,她就端着托盘掀帘子进屋。

    早在红樱进屋前,赵斾就讪讪的坐回了椅子上,他忍着恼意,恨恨的瞪了眼姚姒,心里却无不期盼她快点长大。

    他俩个在屋里当着丫头的面,自然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赵斾不过说得几句话就离去,姚姒送他到门口,说晚点再去他那边说事,就转回了屋子。

    红樱跟在她身后,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终于惹火了姚姒。

    “五哥是什么时候来的?”对着红樱她再不端着,脸上真真切切的含了几分羞恼。

    “姑娘才跪到太太牌位前,赵公子人就来了,只是赵公子不让奴婢通传,又让奴婢和绿蕉两个去外面守着,奴婢俩个没法子,便随赵公子去了。”红樱一气儿就把赵斾给供了出来。

    姚姒瞪了眼红樱,道:“你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丫头,咱们自己不立起来,难道还指望别人尊重些,打今儿起,谁来都一样,再有下次,扣一个月月例。”又指着绿蕉道:“你也是。”

    两个丫头如何不晓得,姑娘这是恼羞成怒了,挨了一顿骂,两人出来你看我我看你,都掩了嘴笑。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总归是赵斾自己理亏,虽说他与姚姒两人之间他先对人家动心动情,但人家姚姒那头还端着不肯给句实在话,他怕把她吓着,也着实有些后悔自己孟浪了。但抱也抱了,小手也拉了,他心里其实很是得意,仿佛这样做是在她身上下了只属于他的印记,这媳妇便跑不了啦,他越想越觉着乐呵,像无数陷入初恋的男女那样,既期待又有些不确定,既甜蜜又想得到更多对方的回应。

    他自己一个人傻乐,守在屋外的青橙和青衣看了一场稀奇,彼此挤眉弄眼的,青衣抖起了胆子,趁青橙一个不注意,就拉上了她的手,还在人家小手上摸了几把,青橙反射性的甩手就给了青衣一下,青衣机灵着呢,躲开却也没很躲,青橙那一巴掌就甩在了他脑脖子后,啪的一声,青衣假装很受伤,嚷嚷道:“唉哟喂,你这是谋杀亲夫呐。”

    赵斾在屋里喊了声:“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进来,看爷的笑话还没看够!”

    青衣和青橙都敛了神色,恭身走进屋来,赵斾指着青衣道:“瞧你这出息,老大不小了的人了,媳妇还没摆平。”青衣苦着张脸,偷偷朝青橙望了一眼,闭着嘴作委屈样。

    赵斾便向青橙问道:“你的事你心里有数,你就给句实在话,你要是愿意,爷我今儿就替你们做主,把这亲事定下来,等出了太后这孝,就把婚事给办了,都老大不小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成样。”

    青橙噘着嘴,没觉着半点不好意思,回他道:“爷你就偏着他吧,求亲就要有个求亲样嘛,爷你瞧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儿,这哪里是将我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一向口无遮拦,想一出就说一出,没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赵斾也头痛了,懒得看她们这对冤家再腻歪,丢下一句话:“等出了太后的孝,四月初二就替你们主婚,其它的你们看着办!”

    赵斾的话一向没人敢违抗,青橙哪里想到她只不过是看了一场主子的笑话,她的终身就这样被定下来了,真是怎么想怎么都亏,她撸起袖子,对着青衣就是一顿好打,还边打边嚷嚷。

    青衣由得她花拳绣腿的打,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主子爷,比他亲爹还亲啊,终于能叫他抱上媳妇了。

    姚姒在屋里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气,到下午缓了一阵,便嫌自己矫情,赵斾来找她,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她再不耽搁,带着红樱出门,就往赵斾住的院子来。

    赵斾正在屋里看文书,屋外青衣守着,姚姒每次来几乎都是青橙,这次看见是青衣,便同他打招呼,又问赵斾是否得空儿。

    青衣哪敢耽搁,赵斾老早就交待,只要姚姒来,不用通传他,只管把人带进去,他便替姚姒打帘子,见红樱在外头守着,颇有些不解。

    红樱用眼神朝里一睃,青衣便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都守在了屋外。

    “来了,有个紧要公文要看,你稍坐会。”赵斾朝她抬头微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姚姒点了下头,左右无聊,见桌上有壶茶,便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轻放在他手边。

    赵斾确实是在看公文,不过却不甚紧要,只因他上午才做了那等孟浪之事,姚姒这会仿佛没事人般的来找他,倒叫他有些忐忑。不过她还晓得给他倒茶,是不是说心里消气了?

    公文总有看完的时候,他过了会子,故意抬头伸手臂,一幅懒懒的样子,自顾自说,“总算是看完了,京里最近不太平,如今咱们的动作可得加快了。”

    姚姒巴不得他说些正经话,顺着他的话回道:“可不是,今儿五哥来,只怕是有什么要吩咐吧。”

    见她眨巴着眼,一幅你快说的样子,他心情大好起来,笑声就有些大。

    他这一笑,似冰融雪消,她在心里呸了声,他怎地生得这般英气好看呐!

    赵斾哪里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倒真个儿说起正事来,道:“古奇的事情,我瞧你安排得可圈可点,倒是没想到你有这份能耐。”

    亏她把他当作知心人,他就是这样看她的?姚姒有点小小的受伤,不过嘛,左右她脸皮厚,做什么也不做那等妄自菲薄的事,她朝他无奈又可气的眨巴了一眼,意思十分明显,瞧他这话说的恁地不好听,什么叫她有这份能耐,她确实有这份能耐好不好。

    他装着没看见,又道:“我今儿来是要同你商量,接下来我边那边会安排人针对姚家的船只来,不单抢他海上的货,还要顺着他那条线摸出背后走私火器的荷兰人来,还有,凡是与姚家这里头挨上边的,统统都趁机要么收为己用,要么一网打尽。”

    他停了话,看她重重的点了下头,他才往下说,道:“姚家虽与洪家是亲家,又拉上与秦王有关的焦家,但到底如今他并未明正言顺的归顺在秦王门下,但姚家却是铁铁的投靠了王阁老,王阁老是谁,这只老狐狸,去年把姜家斗下,无非也是想要姜家手上的东西,他要秦王的罪证做甚,无非也是防着秦王的。事情到这里,倒叫我有些瞧不清楚了,现在趁势动姚家,一来是试探京里的反应,二来,擒贼先擒王,拿姚家来震摄那帮子依附在姚家门下的乡伸大户,得叫他们看看,福建的天要变了。”

    还有第三,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世道人情,以定国公府如今的门楣,如何会同意他娶一个毁家灭族的女子进门,姚家外面光鲜内里实则由他掌控着,总好过将来满门灭族的好,他对她越陷越深,越是喜爱,他就要为她想得更多,更舍不得她将来被世人的口水所淹没,她在他心里,珍如瑰宝,她的名声他容不得外人有一丝质疑。

    她几乎没一丝疑虑,很是郑重道:“五哥,我曾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疑你,你放手去做吧,这一生我最感谢老天爷的,是能够遇到五哥你,得你良多帮助,我只恨不是男儿身,不能回报你一二。”

    幸好你不是男儿身,他有些啼笑皆非,却又觉着她的话十分窝心,他为她做的这许多事终究是值得的。不过转头他就有些不喜,她动不动就这样郑重其事,弄得他心里很有些没底,难道她对着他,就不能有点儿小女儿情态什么的?他对她的期望可不是她的感激之心,他无奈叹息,她什么时候能开窍呢?什么时候能对他炙热的心有那么一丝丝的回应呢?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姚姒便把张顺带回来三个功夫很是了得的人说给他听,依着她的意思,是希望赵斾能帮他看看人,一来,她要用那三人,虽则她信张顺的人品,也对那三人有着最起码的信任,但知人善用,对于惯在道上混的人,她是有些摸不透的,索性一事不烦二主,让赵斾替她瞧瞧,她是放心的。二来,多少有些想借赵斻的势。

    赵斻是什么人,她的意思他还能听不出来,那三个人如何,他早就叫人打探清楚了底细,这会子见她说出来,明显是把他当自己人呐,他一喜,便替她拍板了,“张顺是个忠心的,我看你身边也缺这么个好用的人,往后张顺就留在你身边听你吩咐,至于那三个人,你在京里也得有人,其中一个叫威二爷的,倒是个细致人,有勇有谋,善打听消息,这不你上次说要往京里铺排一下人脉,我瞧着他就十分合适;至于另外两人,你把人交给我,回头我瞧瞧人,若是人愿意,我就把他们安排到船上去,海上这块,现在由得我替你揽着,说到底,最后还是要你来接手的。”

    姚姒喜出望外,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递枕头,他这是里里外外的都替她打点好了,她笑得很是欢实,亲手捧了杯茶递到他面前,一劲儿叫他喝茶。

    瞧她这傻劲,他把茶接过,很舒心的用了几口,道:“好姑娘,加把劲啊,做好了五哥重重谢你。”

    这到底是怎么个谢法,他没说,只在心里偷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