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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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回来了,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孟诺或者说艾德莫若坐在家里楼下小花园的躺椅上,头顶是一片葡萄叶子。

    他和杜山雨有很多房子,细数起来究竟有多少套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无论去哪里都不必在酒店里住,不用想着房费,不用计划多少天,所有要住的时间都是自主安排。

    午后的阳光有点热,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海边,当年他的老婆养胎的地方。转眼两人结婚已经四年,而他的索菲亚小姐去世也已经三年,他习惯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偶尔怀念一下从前。

    从前,索菲亚小姐和他的从前,还有山雨和他的从前。和索菲亚的从前没什么好回忆的,他甚至会刻意的不去回忆,因为那种结局是他不愿意接受的,是让他眼睛酸涩,痛苦的,他照顾了十几年的小姑娘死了。她死的潇洒,可活着的人要承受那种痛,会不自觉产生一种恨意,恨那个自私的女孩。

    而关于杜山雨,回忆里甜蜜居多,于是他总会沉浸其中,反复回忆,猜想,甚至联想,无数种假设。

    假设我早就告白,假设我们早早在一起,假设我更快认清我的心。回忆中发现自己面临选择时并没有选杜山雨,就不断假设,如果一直选择杜山雨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答案似乎……并不好。他清楚记得自己每一次心境的转变,一点点动心,一点点加深,一点点爱上。山雨的爱情观不是山崩地裂,为你生死。她喜欢细水长流。而他孟诺觉得自己真得变成她希望的那样,似乎每天都比昨天爱的深,每天都在想,一辈子似乎有点短。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艾德莫若仰着头,闭着眼睛,然后他的伴侣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廓的位置吻了一下。

    “累了?”声音轻柔。落到耳朵里心却痒痒的。

    “嗯!”艾德莫若用面颊蹭蹭山雨的脸。

    “唉,爸妈算是玩嗨了,一两年的是不打算回家了。”山雨一动一动的摇着艾德莫若的肩。

    “所以电视上的公益广告是骗人的。他们不需要我们也很开心嘛!”

    山雨在他耳边笑,见艾德莫若闭着眼睛没有看她,问:“又在想索菲亚?”

    “在想你。”艾德莫若说。

    “骗人!”山雨笑着说。

    他没有撒谎,他确实在想她。很奇怪。明明在一起了,结婚了。早上刚刚见过,午后又再见到,却还是分外思念,只想能有一个空间。就两个人在一起渡过百年!

    “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工作啊?其实我带孩子也一样。”山雨说:“他们也不用我们整天看着,是不是?”

    艾德莫若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不是蓝色、黑色或者褐色。而是一种灰黑色。不好看,相较于任何一种瞳仁的颜色。他的眼睛都好像是没有神彩的,可他的确能看到眼前最心爱的女人。

    他伸手握住山雨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山雨很注意没有做到他腿上,虽然艾德莫若很愿意她坐到自己腿上。

    将山雨抱进怀里,道:“我总在想我什么时候对你动心,什么时候喜欢你,什么时候爱上你。”

    “整天说情话,今天是新花样?”山雨笑着在他胸口戳啊戳。

    “呵……”不自觉被戳到敏感处,连忙握住捣乱的手,道:“没事回忆回忆嘛!记得更深刻。”

    “嗯,那一起回忆好了。”

    这是一张双人躺椅,山雨很快脱了鞋倚在他身旁,两人一起回忆。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床上。”山雨说。

    “咳……”艾德莫若笑了一下道:“可惜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电脑上。”

    索菲亚那次车祸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尝试自杀,她还曾经拿水果刀面对着艾德莫若放过狠话,那是她从西藏刚回来的时候,也许索菲亚那一次并没有真的想自杀,只是威胁,因为事后她根本不记得她还曾经那样逼迫过艾德莫若。可算上这一次车祸,艾德莫若是真的害怕了。

    人生有很多遗憾,很多遗憾的前提就是面临选择,选择最不恰当的那一个所面临的后果,就是遗憾。可是,如果重新选择,他仍旧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而索性他就认为这一番经历就是最恰当的结果吧!如果索菲亚无论怎样都会自杀,起码因为这一份选择他遇上杜山雨。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因为他的索菲亚小姐的性格是那样的固执、倔强,这样的结果或许早就注定。

    艾德莫若叹了一口气,回忆纷至沓来。

    第一次看到杜山雨是在那之后,很巧合的杜山雨有三天假期,第一天他等在她楼下,可始终都不见人,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了解杜山雨,简单的资料,一切平淡无奇到让人惊讶。

    艾德莫若很优秀,十岁以后就全世界各地跑,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可身边也不会是他父亲。他学过很多东西,见过很多东西,可以说是天才。而杜山雨的履历,让他有一瞬间的感觉是,她真的是二十四岁吗?履历怎么会一塌糊涂?这样的人都没想过自杀,为什么索菲亚小姐会想要自杀呢?

    他把这个归结于,她不够聪明,她韧性不错,这就是艾德莫若浅显的,对杜山雨的认知。他甚至还给她贴上一个半残的标签,如此履历,生活一定跟残疾人一样辛苦,也许会比他们更辛苦,因为她长得还不错,人们对长得不错的人常有期待,所以她会活得更加辛苦。

    艾德莫若皱眉在她履历上点着手指,他是精英,他在老爷去世前就担任萨德兰家族的管家,他在老爷去世后代理香草集团总裁近三年,可是杜山雨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创造一个人很容易,改造一个人很难,他要如何才能让这个女人变成索菲亚小姐,哪怕是接近索菲亚小姐。

    这个问题他问了他的好友,周敏学。周敏学本身也是一个精英,出身友好,还是中国人,他想他或许有好的建议。

    结果这家伙给他什么鬼建议,他说:“这不好办吗?你,美男计啊!我跟你说,现在的女孩都是看帅哥长大的,你这样的天上掉下来的高富帅,她能不对你动心?为了你,她一定什么都愿意去做!”

    虽然这建议很瞎,可真的很管用。挂了电话,艾德莫若心里一个卑鄙的计划慢慢在脑中形成。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第二天一大早,杜山雨被两个保镖带到酒店,她脸上、脚上的伤是他艾德莫若亲手用小巧的刀片划出来的,不深,但却可以以假乱真。

    杜山雨睁开眼睛很慌乱,她跟记忆中的玫瑰夫人一样,有一点点精明,但多数时间是迷糊的。她很快发现了问题,她急于离开这里……杜山雨有一个很好的品质,这个品质让她比索菲亚小姐更适合做香草集团的总裁,她很谨慎,这是艾德莫若从短短半天相处的时间里得到的结论。

    给她准备饭菜的时候,艾德莫若发现杜山雨第二个品质,那就是她不挑食,基本上没有她接受不了的东西。

    送她离开,坐在一起的感觉很梦幻,这样的感觉很奇怪!艾德莫若回想的时候发现,第一天两人的面对面,他竟然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她头发凌乱,记得她赤着脚,记得她最初走路的样子,没有经过训练的杜山雨,走路的样子很难看,非常难看。

    在车上一起交谈,他发现杜山雨的第三个品质,她有同情心,并且如果在她可以帮助别人的范围内而没有出手帮助,她似乎会愧疚。

    后来山雨常常问他,你都见过我最难看的样子,怎么还会爱上我呢?将来肥回去多丑!

    可有的人,即使肥也会有人喜欢。

    令人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打电话来求救。艾德莫若从一开始就笃定她会同意,可没想到会那么快同意。所以,对她知之甚少的男人,有了第四个品质,她非常在乎自己的家人,为了家人她是愿意冒一下风险的。

    这样的一个品质,艾德莫若也是有的,甚至比杜山雨更加强烈。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人了,父亲去世后,他所有对家人的情绪都在萨德兰家族上。可是,玫瑰夫人让他发誓的时候,他清楚而渗透皮肉的知道,萨德兰不是他真正的家,他只是这个家族的一个管家而已,他们不需要他的感情,只要他的忠诚。

    他忽然觉得杜山雨很幸福,她有个理由,让自己不是因为钱而做事的理由。艾德莫若觉得他可以很好的利用这个理由,毕竟化身世界第一首富小姐这种事,对于履历一塌糊涂的杜山雨是很困难的,人遇到困难很容易退缩。

    将索菲亚小姐的爱情故事讲给杜山雨听的时候,不得不说艾德莫若在这个故事上被索菲亚骗了,可他又何尝不是添油加醋的欺骗了杜山雨。

    什么西藏美好的初遇,什么狗血的误会,什么小姐拿着毒品看视频,艾德莫若对杜山雨简单的认知里,就有同情心这一条,不好好利用,怎么可能更好的利用?

    但人的关系是相互的,初识的那一刻,艾德莫若还不知道,他自己那么多的原则,都只是为了在遇到她的时候,被用来一一打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