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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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不锈钢的东西将她那里撑开,旁边的盘子里放着那些明晃晃的工具,样样象刑具!

    医生手里拿一种像汤勺一样的东西,上面带有锯齿,好亮,好刺眼的东西。听说这种刮法都是靠经验感,有的人刮完后会发生没刮刚干净的现象。

    如雪面色白如纸,头发凌乱,汗和泪水让她脸上到处都濡湿着,她一直在发抖,浑身都在不自觉的,不暂停的抖动着……好无助的感觉。

    我拉着如雪的手,勉强的笑笑:“不怕,姐姐过来陪你。”

    如雪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医生又开始丁丁咚咚的准备开始了,真的,能感觉到那一种杀之前的寒气。

    如雪一直表现的很冷静,像是完全的安心了,可是,当那个冰冷的机械进入她的体内,在她的体内旋转时,她忽然又开始尖叫起来:“痛啊,姐姐!痛啊!痛啊!”她的身子扭动着,像是发了狂一样,力气好大啊!

    两个护士过来按着她的手和身体,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地威胁她:“你再动,医生会很难手术,一不小心,你以后就没法子再生孩子了。”

    我抱着如雪的头,拼命的安慰她:“不怕,不怕,我的小如雪不怕,一会子就过去了,过去了就不痛了。”我胡言乱语的说着,也许我也被吓糊涂了,真的,我平生没有一次说过那么多的话。我自己痛,替如雪痛,更替她的孩子痛,还,替,我肚子里的孩子痛!!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真的,就象跌入十八层地狱了一样!

    医生冷静地伸进那些亮闪闪的刑具,我知道如雪的孩子,已经死掉了。

    那些血和肉,滴流到白色的托盘里,好想吐,我好想吐,我觉得自己很虚弱,可是,我还是拼了命的安慰,比我更加可怜的如雪。

    好痛,好痛……以至于每一秒都漫长,每一次呼吸都难以忍受!

    我摇晃着,觉得撑不住我的头,我的嘴里却不断的突出安慰的句子:“如雪,快好了……我看到了,马上就好,再忍几秒钟,嗯……不懂,如雪乖……”我的手轻轻的安抚着如雪的脸,脸上露出平静安详的笑容。

    如雪仍在叫,但身体不扭动了,她大概在忍那最后的几秒吧!“姐姐啊……几秒还没到吗?”她无助的让我难以支撑起我的谎言,

    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如雪道:“你姐姐没有骗你,真的要好了。”

    我很感激这个医生,说真话,她是唯一一个还把流产者的痛当回事的人。

    挣扎着……

    痛苦着……

    折腾着……

    世界是潮湿的……我的汗与如雪的泪交融,会和,濡湿了整个房间……

    公主不哭了,一脸的郁闷……

    我默默地陪着她一起伤心,很久……

    久到,伤心变成静默,然后,又变成空虚的无聊……

    我提起精神对公主道:“我养的螳螂死了,野生的难养,喂东西也不吃。”

    公主“卟”的一笑:“不自由,宁毋死!好一个贞洁烈螂!”

    时间能治疗一切创伤……

    痛苦总有了结的时候……

    终于,结束了。

    我已经精疲力竭,两个人就象战败了的伤兵,我扶着如雪慢慢走到外间,找到一张床,让她躺下。

    医生给我开了药。我拎着药去街上拦了的士,送如雪回家。

    车到了她家。停了,我要如雪下车。

    如雪突然拉着我哭了起来:“我不要回家,姐姐。我怕……“

    “不用怕。他们不知道的。你自己小心一点,记得把药收好了,按时吃……如果还有什么情况,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安慰她,我自己也累死了。本来有了孩子之后我就特别容易累。而且,最近,自己也够受了。

    我忽略了这孩子眼里的沉沉的恐惧……

    那怕……不是缘于对于流产的恐慌……还有别的……更深更恐怖的意思在里面……

    我本该,再细心一点的……可惜,我一向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对于别人纤细的感觉也从不敏感。我只是知道,自己已经太累了……今天下午,真的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要好好睡一下,休息一下,然后清醒的想一想,自己应该怎么办?我的肚子里,还装着另一个生命呢?

    我坚决的让如雪下车,看到她孤独上楼的背影……纤细肩膀颤动着一种绝望……我有一种想唤她的冲动……

    但是,毕竟,我还是闭上眼,对司机说了开车。因为我坚强所以,不太体贴别人的脆弱,这是强者的本能吧。冷唯别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现在别的都不想了……

    我只知道,自己对于流产,已经没那么坚决了。

    亲爱的宝宝,我抚着自己的肚子。妈妈不会让你被绞成那样的,那样……你应该多痛啊!

    生亦很苦,但,死亦痛啊……

    抱抱,妈妈会努力的,妈妈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你!我会试试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我看着前方,眼前一片茫茫然……

    出路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我下了车,转身……

    看到了冷唯别!

    他坐在一辆新车里,看着我,眸子沉如墨……

    我慢慢地从他身边经过,不再看他,不再留恋……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这几个字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但,我相信,我能做到。

    冷唯别下了车,走过来,我开了门,也灭有坚决要把他关在门外,那种吵闹是恋人中的甜蜜,我没有必须对冷唯别这么做。

    冷唯别走过来,伸出有力的手,一下子抱着我……他那令人依恋的暖,还在,我的心,颤动了一下……

    “走开。”我淡淡的说,我没有挣扎,也没有波动,很木然的,被他抱着,一直到他松手为止,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永远的抱着比人,总要松手的,不是吗?

    “不走,我要一直抱着你……”冷唯别在笑,听起来兴奋极了,他惊喘着,“在在……你,真的有宝宝了吗?”冷唯别的大手滑过我的小腹,在那里温柔的停留,抚摸……

    他的幸福能通过他的呼吸,体温,动作,一切的一切表达的淋漓尽致,他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去当演员?!

    我没有出声,冷唯别……他在装什么装。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有宝宝了!我的再在,受苦了吧!”冷唯别道:“那一天,你答应我要勇敢一点,你做到了,我也答应你以后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我也会做到。我们会很幸福的。”冷唯别搂紧了我的肩,但小心不压到我的肚子。

    我仍然不出声,他不知道我有孕?他说的是什么鬼话?!我还能相信他吗?

    “别怪我无情。那一天,是必须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要不然,我会……”冷唯别住了口,大概是想挑一个合适的词。但他后来放弃了,因为他发现中国的辞海里还没有诞生出此类词句。

    “你就会不那么做吗?”我静静的问,手慢慢握成拳,心亦然。

    冷唯别语窒……过了一会儿,他说:“现在不是时候……在在,你在这里多委屈几天,等事情过去了,我回来接你的。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现在,是我们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候之一……请你,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可爱的小宝宝,一定要再忍耐一下。”

    我一直柔顺的被他抱在怀里,垂着眸子,大概让冷唯别会错了意,他突然高兴的笑出声来:“在在真棒,有了孩子,这是我们的宝宝,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呵……等这阵子过去了,你就会被我们一家当宝贡起来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在在!我会让你幸福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成功的男人的快感。不停的亲吻我的发顶,充满怜爱……好像我答应了他一样。可惜,我认为他是在做白日梦!

    相信他,我怎么能够?!信任,是用在他这种男人身上的吗?

    看来,这个孩子,是他故意要我怀上的。他,是为了算计我的父亲,算计我,还是冷唯别自己的父母,我已经不想知道了。这,男人,心太沉!太狠!太冷!太绝!太无情!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被冠为“成功”两字,可惜,我不稀罕!

    冷唯别将我抱起来,向床边走去,轻轻地将我放在床上,珍惜的,什么似的。

    然后,他的目光下移……我随他的目光一起下移……噢,原来我的手中,还捏着如雪的手术单!

    冷唯别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血色全消,笑容也完全从他的眸中消退……他松开我,用力夺走那张纸,打开,看……

    他的眼睛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又看,好象,急切中,他仿佛一时之间没法子理解那几行字的含义……

    然后他的眸子又转移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一定和他的一样雪白……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冷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里面好像汇聚了所有的负面感情,愤怒,生气,厌恶,甚至于仇恨!

    “你,杀死了他!”他的声音深痛得……深痛的让我想哭……因为,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爱我们的孩子!他要我们的孩子!

    可恶的冷唯别,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而且他还一脸那么伤心的表情。好像孩子没了,他会比我这个当妈妈的更难过一百倍。讨厌我说过了不要再对他动感情,可是,我还是被他弄得想哭了……

    “你知道,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从来都不会给别的女人怀我孩子的机会,我不要我的额孩子在没有爱的环境下生活!当我今天知道你有孩子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可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你居然下得了这个手,连和我商量也没有,就去杀死了他!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一个生命,是我们亲手创造出来的生命!”冷唯别的声音很冷静,但表情好怕人,“李存在,你的却是你父亲的女儿,无论你有多么不爱承认,你的血管里的确是流着和他一样冰冷没有人情味的血。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挣扎一下就杀死!我错看你了!”

    我从小就听到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争吵,早就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心爱的人,无论他怎么样对待我,我,也不会对他恶言相向。因为……那话脱口而出……伤了他,更伤了自己。

    冷唯别象一头暴怒的兽,没有发泄完毕的兽,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真的是红的,如果他不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大概会失控的吧。我的父亲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恶语伤人,并且还会打我妈妈的……

    我盯着他,也像一只负伤的兽……

    只是,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希望,冷唯别能像以前那样哄我,安慰我,抱着我,关心我,爱我……我一定会和他说,我们的孩子还在,还很健康!

    我的样子很坚强,但,我的心里在哭泣……冷唯别,你看到了没有?!

    冷唯别对着我的喘息,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却像是跑了十公里路一样……他伤心的样子,我都不忍心看了。英俊的面孔让那沉痛带着几分嗜血的狂热,让人害怕……他在压抑着自己,拳头握得铁紧,牙齿都咬得咯咯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