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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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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之后,衙门再次升堂。

    崖儿看着闵宗海,心酸不已,他瘦了。

    闵宗海看了一眼崖儿身旁的墨逸,莫名的,他觉得他们真是相配......

    荣知县惊堂木一拍,“升堂!”底下衙役齐声喊:“威武......”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闵宗海?”

    “是。”

    “你可知罪?”

    “草民冤枉啊!大人!都是高振一人所为,我虽为东家,却真是不知情!求大人明察!”

    “闵宗海,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为了高额的利润,便伙同申文兴做出倒卖私盐之事,申文兴早已画押认罪,你还有何话可说?”他将惊堂木拍得直响,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闵宗海抬头,瞧见荣知县面前确有一封认罪书,他丧气地伏下身子,认罪道:“草民知罪。”崖儿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在说什么?他怎可认罪?

    荣知县亦是不想他居然乖乖认罪了,“那便说说所犯何罪。”

    “草民不应助纣为虐。”

    “你!好,你从实道来,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舌灿莲花!”司马聪的意思是把事情压下去,找个替罪羊即可。英亲王不可小觑,此次卖他一个人情,日后若真是......也好替自个儿谋个光鲜前程。

    “草民之前招了两个管事,高振与全泽。草民的木材行生意一直不甚好,高振来了之后,便接了一大宗买卖。每两月出一次货,每次两百根。这宗买卖是与申文兴做的,他是英亲王手下的管事。这一点我有信函为证。”闵宗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有衙役过来接了信,又交与荣知县手中。“此信函是高振所有。”

    荣知县看过后,又问道:“他们如何运作的?”

    “高振先将木材运到卞临府灌装私盐,再由申文兴运去汾仓程家,程家再将私盐买出。”

    “你如何得知?”

    “我无意中得到申文兴的信函,便问了高振。高振见事情败落。便与我说了。后来他承诺我一成的利润,我便视而不见了。大人,私盐之事当真是英亲王嘱咐的。草民只是提供了木材,别的,草民真是未参与啊!”

    荣知县见事情不妙了,又是惊堂木一拍。怒道:“大胆刁民,英亲王爱戴子民、德高望重。岂是你等宵小之辈可以诬蔑的?即便申文兴乃英亲王管事,也不能证明是英亲王所为。尔等行为如此恶劣,不惩以重罚,不足以平民愤!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闵宗海一惊,荣知县竟是英亲王的人?不待他说什么,大棍已落下。崖儿吓得大叫一声。欲去救他,却被墨逸拉住。她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来。不想事情竟是发展到如此地步,荣知县是英亲王的人,那闵宗海岂不是无救了么?那板子落在他的身上,却疼得她的心在滴血。

    墨逸扶着她,亦是无言。算东算西,竟是算漏了荣知县,如今只等恭郡王的公函了。

    打到二十板时,闵宗海已浑身是血,疼晕了过去。衙役提来一桶水,闷头浇下,激得他又醒了过来,然后继续打。

    崖儿痛得蹲坐在地下,浑身颤抖。墨逸抱着她,欲拉她离开,可她死死地扒着大门,不愿离去。

    此时,一声“公文到!”打破了公堂!

    一驿卒将公文递与衙役,“此乃刑部公文,事情紧急,请大人立时批阅!”衙役接过公文又交与荣知县,并传达了驿卒的话。荣知县当堂打开公文,一阅之后,甚是奇怪。

    墨逸安慰崖儿道:“定是恭郡王的公文到了。”崖儿等一众人皆是望着荣知县,荣知县无奈读到:“门下,今有卞临府人士申文兴勾结昌城上好佳木材行管事高振、汾仓程家次子程猛倒卖私盐之事,证据确凿,判三人秋后处斩!另有昌城上好佳木材行东家闵宗海查而不严,酌判,发配边疆五年!刑部发。”这边还未审完,京城那边却已结案了。这是不是说之前的功夫都白搭了?荣知县满脸失落,光鲜的前程啊,没有了!

    不过,终是一纸落下,一切皆尘埃落定!

    墨逸驾了马车,送崖儿与银曼回宅子。李五与第五剑则自个儿走回去。

    银曼捏了湿手巾与崖儿擦泪,“夫人,莫要太伤心了,老爷好歹是性命无虞了。”

    崖儿拉着墨逸:“你不是说恭郡王会保相公一命么?发配边疆便是保?”

    墨逸亦是无奈,他不在京城,京城发生了何事,他一无所知。刑部公文来得太快,太突然,也很奇怪。“我现在便去查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说完,他夺步而去。

    崖儿擦了眼泪后,“银曼,你去拿一些伤药,我去准备一套相公的衣物。我们去牢里。”银曼应声去了。李五见她们要去牢里,便驾了车与她们同去。他实在不放心崖儿一人去那种地方。

    她此次给了那牢头二百两银子,便带了东西进了牢房。

    闵宗海爬在那脏乱不堪的地上,虽换了囚服,却仍是透出了一大片血来。狱卒开了牢门,让他们进去。崖儿慢慢蹲下,口齿不清道:“相公。”

    闵宗海早已被疼醒,只是闭着眼睛,似是可以减轻一些疼痛。此时听到崖儿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崖儿哭时最丑了,我不喜。”

    眼泪收不住,但她还是扯出一笑,“我替相公擦药吧。”银曼听到此话,放下包袱便独自出去了。

    “还是让李五来吧。”闵宗海怕吓到崖儿,到时又惹得她哭了,便想让李五来。可崖儿不理他,仍自个儿脱下他的裤子,一点一点地为他抹药。他疼得身子一颤一颤地,她哭得泪糊了双眼。以致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崖儿吓了一跳,问道:“相公,你怎么样?”

    李五蹲下,接过药,说道:“夫人,还是我来吧。”崖儿怕自个儿又弄疼他。便默许了。

    李五上好了药。又替他换了干净的衣衫,才出去,独留他们二人。

    闵宗海摸着崖儿的脸。“崖儿不要哭了,可好?瞧见你哭,我便觉得自个儿很无用,不但护不了你。还要你为我伤心。”

    崖儿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泪。“我不哭。”

    “我不在的时候,崖儿要好好照顾自个儿。木材行若是不行,便关了吧。你只管好美味情缘,足够你过日子了......”还有一个嘱咐。闵宗心里极不愿,却也不得不说,“若是有了难处。去找墨逸吧,他会好生照顾你的。”

    崖儿猛地站起来。“我上京告御状去!”

    闵宗海奋力的撑起上身,拉过崖儿,一个不稳扯到伤口,疼得他摔了下去。崖儿吓得赶紧跪下,扶着他,“你怎么样?你有伤还起来做什么?”

    “不疼一下,如何知晓你心疼我呢?”闵宗海脸色发白,说出来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崖儿扯过一丝笑意,“你要将我托付给他人,教我如何不急?”告御状,近乎登天之事,岂是想告便告的?刑部一旦发文,便表示此文是经过圣上批准的。想要翻案,谈何容易?更何况,此事牵连到党派之争,即便圣上知晓有人冤枉,为了制衡各方势力,他也会选择牺牲一部分人。如蝼蚁般的他们,任人鱼肉。

    “我又何尝想?若可以,我想守你一生一世。可惜天意弄人,边疆五年,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崖儿捂住他的唇,“不许胡说!流放又不是死刑,如何会没命回来?除非你根本就不想回来,根本就不想见我!”

    闵宗海把头放在她的手臂上,以额抵之,良久才道:“我只是不想你受苦。”

    “没有你才是我最大的苦难。”她捧起他的脸,“若想我的苦难结束,就一定平安的回来,我会一直等你。不死不休!”

    闵宗海又爬了下去,肩膀不停的抖动,努力不使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几日后,京城来信,墨迹还来不及看,便来到崖儿家里。

    “我爹回信了。”

    随后他们一起看了那封“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信……

    英亲王见东窗事发,便先一步向圣上负荆请罪,承担教下不善的责任,并命申文兴与高振写下认罪书。另外程参为自保,便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次子程猛推了出来。圣上大发雷霆,酌令刑部严惩不贷!因英亲王于不久之前有功,此次又是下人以身试法,故而功过相抵,不予惩罚,责其回府面壁思过。恭郡王得到消息后已为时已晚。墨坤在信尾仍是感叹错失一个重创英亲王的机会,恭郡王对昌城这边的办事效率非常之不满意。

    位高之人,永远关心的是大事,像闵宗海与崖儿这种小百姓,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故而对于判决之事,恭亲王、墨坤皆不闻不问,而英亲王甚至选择牺牲两个下属。可见,神仙打架,遭殃的永远是小鬼。

    崖儿不管他们如何斗,只要闵宗海平安便足已。“这上面只写相公有失职之嫌,为何会判流放如此之重?”

    “盐是朝廷明令禁止私自买卖的,损害朝廷利益之事是圣上恨极的,故而会令刑部严惩。刑部在量刑之时,不论涉案之深浅,皆较之平常要严重得多。”

    “就没有办法了么?”

    墨逸摇头,“刑部代表圣上,除非你能让圣上驳回圣旨。”君无戏言、一言九鼎,岂是说驳回便驳回的?即便有错,圣上也会将错就错,如何会为了一介平民去自毁声誉呢?

    崖儿摊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捏,律法永远都是平民百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