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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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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地觉得肩负万斤担子,撂不下又挑不动。光一个史千千就令他追寻几年也一无所获,将来还要面对一干大奸雄大恶人,这些人要是行止端正个个是文治武功之辈,如今为祸人间可是极难对付。要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己的对头铁定会投靠奸雄,到时就难上加难。他越想越是有点心力不继,突然发现诺大的厅中空荡荡,只留下自己一人,这才想起刚才众人已经告辞而去。

    却怎地连好女也不在身边,便轻轻走到西厢房,见她坐在床沿发呆,正不知想些什么,周身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存在,只道她少女心情,想道:“她似乎还没长大,又在担心我的险恶,或是担忧我对别人好了,这个傻妹子,你可不知我对你的感情么?非要时时刻刻证明给你看,每句话都逗你开心,这才安心如意。你这却又不知了,但凡有空我一定是传达我对的心意的。”可是他今天心情也是恍惚,便把伸出去的脚退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典籍阁,出得门来,老远见一大批总共有一百多仙士,包袱武器一应俱全,正往山外去,正要过那吊桥。心下不明,心想自己目前还算不上痒主,于痒中事务却插不上手。一时有点垂头丧气。

    一个雄浑的声音道:“昌少侠稍等!”回头见是杨无图、刀万千、鲍百岁,还有那天在检武场循循开导痒主宏的威严老人。知道这老人在痒中地位特殊。向他躬身行礼,说道:“后辈昌亚,见过前辈!”又向杨、万、鲍三人招呼。见四人都是脸色甚喜。并不像有什么大事。

    那老者是“西海上痒”辈份最高的一代仙师,名叫海西子,他笑道:“你这孩子心智不错,听说武功也是不弱,可知今日之事么?”

    昌亚不知怎么说,海西子道:“杨堂主、鲍司守、刀司抚因你继位痒主而又不想张扬其事,但是我们上痒弟子遍布天下。想请他们回来庆典,又怕你不同意。便来找我这老不死的计较,我想这是好事,就替你作了主,还要请你原谅。”

    昌亚这才知道刚才这派出去的一众仙士是去通知流散在天界各处的上痒弟子回来参加自己的继位庆典。又见那三个脸上也是难为情,知道怕自己低调行事,不肯答应,就请了海西子来。心想这三人唯恐天下人不知,我却是唯恐天下人知道,事已至此,只得笑道:“听凭前辈安排就是,届时我们搭好这个台,让回来的众兄弟好好相聚一番。大家开心几日,我也好多向他们学习。”

    海西子哈哈大笑,道:“很好。就该如此!多多与他们交往并无坏处。”

    昌亚道:“还有一事请四位斟酌。”

    海西子道:“请说!”

    昌亚道:“我‘西海上痒’陡然改变行事策略,日后不再独身于这片天界,既要保卫自己,必要时也当为民出力,此事不做则已,做则务须上下一心。凡我上痒弟子,不论在痒在野。不论那身居高位者,也不论那名利淡泊者,都需给之晓喻。”

    四人一听,一致赞好,此事再无异议。杨、鲍、万三人有职在身,告辞回岗。海西子本就心情淡雅,不奈俗务,也自闲云野鹤去了。昌亚慢慢地找到了典籍阁,早有人通报了阁主。芮区公便在门口等着他,昌亚道:“芮老亲迎,小亚受宠若惊!”

    区公笑道:“少侠义薄云天,危难之时把上痒之事视为己身职责,如今我们一家共事,岂有不敬之理。”把昌亚引到一间雅室,桌上赫然便那本《凡天仙道》,兽皮册子陈旧发黄,果是上古之物。

    区公亲奉茶品,道:“典籍阁是上痒重地,每日巡察乃是老芮职责,半点马虎不得,这便要去看看,少侠请自便。”

    昌亚道:“好说!”等区公退出,翻开册子看了起来,内容也不甚繁杂,全是修仙的心法记述,有些字迹已经模糊,旁边又有新添上的字,虽与原字格格不入,却不致看书之人误解,要知这样一部传世典籍,字字都是紧要,一字错误便有可能将修练者引入歧途,发生错乱可不是小事。经义非常明白,忽有两字跳入眼中,这两个字是近期他听到的,只要修真成圣,都与这两字脱离不开,便是“元神”二字。再看下去,却没有元神的修练之法。听区公述说上古始祖以元神杀人于万里之遥,那么这元神就相当于第二个自己,而这第二个自己却又是无形无质,游离于体外不可寻迹,想来当真是神秘之极。如此看了三天,将一本册子看完,再也没有看到元神的修练。却将一部经法都记下来了,照经修习,果觉得神清气爽,仙气飘飘。这修仙之法严密法谨,自觉每日勤修,便会日有所长,到一般仙师的仙力自是非一日之功可达。

    这一日,他向芮区公讨要《九鼎微言》看,区公瞪大眼直是不信,道:“三日的进境只怕不可,看了只怕有忧。”于是听了他的话,又将《凡天仙道》看了一遍,果然又发现了一个新词,便是“识神”,这下倒不敢大意,尽管内心越看越糊涂,却是心怀敬意的。只是经义中也是没有关于识神的修习之法。心下稍急,又向区公讨要《九鼎微言》,区公道:“少侠,有一句话可要告诉你,这部秘籍当循序渐进,少侠功力不可谓不深,可于仙力一道,只怕还是不够,别伤了身子。当年仙律堂一副堂主练了三年,便练后半部,功力不继全身经脉寸断成了废人。”

    昌亚讪讪退出,其实他自己也是无法可想,自己修习所得的仙力都汇于大宇宙之中,与其它三力归于一体,再也分不开,非仙非玄,非魂非魔,简直说不清自己所得是哪种力道。

    这一日正在雅室冥思苦想,忽听屋外海西子到访,听得海西子道:“区公好侄儿,我来了,快将好茶好品都给我尝尝,可不许将好东西都藏了。”昌亚想:“这老儿到底多大年纪?区公白须飘飘,已经快百岁之人,怎地还是他的侄儿?”

    只听区公道:“老仙公到来,小阁蓬荜生辉,快请!”

    海西子道:“你半年都不去看我,早将我不中用的忘了,日想夜想,还是我来看你。”

    区公道:“哎呀,老仙公的话可要生生地将我这小辈折煞。”

    昌亚出来,揖着道:“昌亚拜见老仙公!”

    海西子一惊,笑道:“你小子怎地也在这里?”

    昌亚道:“小子于修行上有许多参详不透,到这里解心中迷惑来了,刚才听得仙公驾到,冒昧出来相见,打扰仙公雅兴。”

    这海西子年岁过百,于一切却是看得清淡,道:“不会不会。说我听听。”

    昌亚本是来了解上痒的修仙之法,却在阅读中遇到大题,诸如“元神”“识神”所为何物,直将自己弄得云里雾里,又将自己体内的非此非彼四不像的真力等等情形都一一说了出来。海西子道:“区公这傻子是不是说你仙力不够,不可查阅高深典籍啊?”

    昌亚一惊,心想:“这老仙公还真是仙人不成,被他说得准准的。”但他不欲说区公的不是,道:“区公也是为在下着想。”

    区公道:“少侠是金身贵体,我只怕他受伤,于我上痒是天大的损失。”

    昌亚道:“多谢区公关怀!小可……”忽觉不可阻挡的绵绵力道摧向自己,整个人便要向后跌去。大宇宙顿生定力,化解了这股力,脸无异状。但是那股力又来,比之刚才更为不可抗,昌亚不想吸走这股力,便生力抵着,对方强则己强,坚持了一顿饭时间,海西子头冒白气。昌亚不明这海西子过百年岁,却是说打就打,心里知道他在考较自己。

    区公笑道:“师叔,我们两个老头子,两把老骨头,活得不耐烦了,这就共赴西天如何?”海西子点点头。

    昌亚急道:“不可。”

    只见区公白袍鼓动,仙力不可阻挡。昌亚加力,慢慢抬起双手,一掌吸力一掌还击。两个老儿各出一掌,仙力滚滚而至。不一会三人都是头顶白气升腾,旗鼓相当。

    又过了两盏茶时间,一小仙士闯进来道:“各位爷爷,请用……”忽地身子打跌,站立不稳,满屋真力像深水漩涡,又将他身子卷起飘了起来,所幸仙力绵柔,并没将他击伤。又见昌亚年纪轻轻,怎么会是爷爷?

    昌亚道:“我打不过你们二人,这就住手,我先撤了。”也不管对方如何,便一分一分收力。忽感对方也是一分分收力,最终都收了,那小仙士掉下来,摔得屁股生痛,摸摸头不明所以。

    海西子与芮区公互望一眼,心意相通,都是喜孑孑的。区公道:“昌少侠,今日之始,阁中之书你尽可大饱眼福。”原来他与海西子一试昌亚真力,只觉得无穷无尽,深不可测,二人相加也是不及昌亚,可说是当今世上少有。真力本无邪恶善良之分,昌亚既有这份功力,读《九鼎微言》自是轻松自如。所以区公怕海西子又叫他傻子,便把允可他读书的话先一步说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