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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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岳龙一拍巴掌,喝道:“我们当兵的不能赌博,否则算是违反纪律,不过就凭你这句话,我跟你赌了!”

    “好!”程东笑道:“至于调查的事情是什么,我以后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肯定不是违法的事情。”

    岳龙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嗯!”程东道:“这边的沙子我都看完了,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到遗址的东边看看?”

    “当然!”岳龙道:“为了防止你搞鬼,从现在开始,我会形影不离地跟着你。”

    程东淡然一笑,迈步朝着玉门关遗址的东边走去。

    岳龙紧随其后,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形影不离地跟着程东,并且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身后有这么一个跟屁虫,程东倒是没觉得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玉门关遗址的西北走到正东,其间程东不住低头看着脚下的沙子,也不知道究竟在研究什么。

    至于岳龙,眉头紧皱,更是看不透程东心中所想。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岳龙忍不住问道。

    程东没有直接回答岳龙的问题,而是看着远处,喃喃道:“你知道咱们脚下的这条路,有什么来头吗?”

    “路?”岳龙忍俊不禁:“你搞笑吧,这里哪有什么路,分明就是成片成片的沙子。”

    “不要用你的眼睛看,因为它会欺骗你,用心!”程东回身,一边看着岳龙,一边捂着自己的心口道。

    岳龙不屑道:“你不要故弄玄虚了,对于打赌,我是绝对不会放松的。”

    程东也不勉强,笑道:“行了,咱们回去吧!”

    “喂!”

    任凭岳龙在身后呼喊,程东理都不理,抓起一把沙子,直接朝着遗址之中走去。

    “搞传统文化的都这么奇怪吗?”岳龙看着脚下的黄沙,喃喃自语。

    此时盛老、苏颜等人正在坐在颓壁残垣之中商议明天出发去敦煌的路程的问题,见程东回来,盛老道:“小东,有什么发现吗?”

    “我……”

    “等会!”程东刚欲开口,岳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边呼喊,一边狂奔。

    苏颜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细沙,喊道:“你跑什么,后面有狼追你啊?”

    一会岳龙来到近前,气喘吁吁道:“先别让程东开口,我们两个打着赌呢!”

    “哦?”众人一时好奇起来,韩国栋笑道:“你们打的什么赌,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程东笑而不语,岳龙道:“他说沙子可以带我们去敦煌,我不信,于是我们就打赌了!”

    盛老知道程东是极少开玩笑的,于是问道:“小东,你这话当真?”

    程东没说话,而是从兜里掏出方才那一把沙子,举到众人的面前。

    “你……这什么意思?”苏颜诧异道。

    她作为一个地理学家,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沙子可以指路的。

    程东笑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沙子有什么异样。”

    “异样?”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凑上前,看着程东手中的沙子。

    “和平时的沙子有什么不同吗?”苏颜问韩国栋。

    “你别看我!”韩国栋道:“我是搞历史的,可不是搞地理的,更不是化学家或者物理学家,这沙子,我看不明白。”

    盛老笑道:“小东啊,你就不要打哑谜了,快跟我们说说吧。”

    盛老既然发话,程东哪里还敢故布疑阵。

    “各位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说,并且还要麻烦各位做个见证,证明我说的沙子可以带咱们回敦煌这件事情是可行的。”程东看着岳龙,笑道:“否则岳龙是不会认输的。”

    “没问题。”查先生道:“只要你的解释合情合理,我们一定帮你做证明。”

    盛老等人都点头。

    岳龙插嘴道:“好了好了,说得好像我死不认输一样。”

    程东笑道:“哪里话,只是为了公平而已。”

    岳龙点头。

    程东解释道:“丝绸之路自西汉开辟以来,玉门关就是其必经之路,所以它在咱们国家的历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查先生点头道:“毋庸置疑。”

    “其实丝绸之路在开辟之前,中原腹地和中亚、西亚,甚至远达欧洲各国之间都有联系,这一点,从先秦时期的墓葬之中就可以看出来,某些陪葬品明显带有异域风格,比如我们发现的青铜器上的很多神兽纹样,其实和欧亚草原流行的动物纹样差不多。”

    “这些纹样被我们的先人吸收,经过转化和加工后,绘制在青铜器、漆器甚至衣物上,然后这些器物被传送回欧亚各国,以此形成一种循环的交流贸易。”

    “当然在最早的时候,咱们国家往西方各国输送的大部分是玉器,同时西方各国的玻璃以及金银器皿也经由西域各国商人之手,传送到中原腹地,以此形成这条早于丝绸之路的途径称为玉石之路。”

    查先生点头道:“小东说的不错,丝绸之路就是在先秦的玉石之路基础上形成的!”

    “等会!”岳龙插嘴道:“玻璃制品在那个时候已经进入咱们这一片了?”

    “虽然历史记载不多,但在先秦之时,至少秦国是有玻璃制品的。”程东解释道:“西汉的文赋之中有很多形容阿房宫晶莹剔透、琉璃生彩的语句,这说的就是玻璃制品。”

    “你继续吧!”岳龙点头道。

    “玉石之路,顾名思义是专供玉石运输的。众所周知,咱们国家的玉文化博大精深,就玉石的研究、加工、利用来说,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和咱们相比,可殊不知,中原腹地自古以来就极少产玉,而那些在历史上名声极大的美玉、宝玉,基本都来自西域各国。”

    “既然说到玉石,那么我应该有资格插嘴了吧?”苏颜笑着举手示意。

    程东礼貌道:“作为地理学家,苏姐当仁不让!”

    苏颜笑着说道:“根据古代的地理图志记载,至少在一万五千年前,我们的先人就已经发现玉石这类石中的精品,并且将之用于生活装饰或者祭祀活动之中,后来随着人类活动变大,先人们以交换的方式,将玉石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中原腹地。这条玉石之路,在丝绸之路形成之前,至少延续了万年之久!”

    “正是这样!”韩国栋补充道:“当年在古楚国的遗址中曾经出土了一份竹简,里面详细记载了西周穆王驾乘八匹骏马周游西域,并和西王母举杯畅饮的事情,后来周穆王归国,就从昆仑山采集了大量的玉石,可谓满载而归。”

    程东道:“即便到了现代,我们也知道昆仑山和和田是玉石的重要产地,而且我们如今依旧在那里开采玉矿,挖掘美玉,这足以说明玉石之路历经万年不衰的事实。”

    “等等!”岳龙打断程东,言道:“我越听越糊涂,你从沙子说到丝绸之路,又说到玉石之路,现在又说到玉石的开采以及运输问题,你到底要说什么?”

    不光岳龙不明白,盛老等人也是疑惑不解,程东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呵呵!”程东笑道:“我只是想表达,一条延续万年的道路,不可能没有留下线索,而线索,就在我的手中!”

    说罢程东再次举起手中的沙子,喃喃道:“你们仔细看看,难道就没有发现这沙子之中,夹杂着一些玉屑吗?”

    “玉屑?”

    程东此话说完,盛老和查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至于岳龙,则直接揉了揉眼睛,紧紧盯着程东手中的沙子。

    一会苏颜从程东的手中捏起一撮,喃喃道:“还真有啊。”

    “不错!”查先生直起腰道:“历经万年暴晒,这些玉屑早已不复往日的颜色,要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分明。”

    “真是难为你啊!”盛老看着程东:“居然能够发现这样的细节!”

    “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岳龙伸出指头,在程东手中的那一撮沙子里翻找,喊道。

    程东莞尔:“早成粒了,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

    说罢直接将手中的沙子塞给岳龙,并说道:“你拿着,慢慢看吧!”

    此时苏颜说话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沙子,怎么带着咱们回敦煌?”

    程东解释道:“各位,毋庸置疑,丝绸之路,或者说玉石之路经西北的阿尔泰山和天山之间的缝隙,再经玉门关直奔关中。刚才我查看了遗址西北的沙子,其中夹杂着玉屑,然后我和岳龙又到遗址的东边,也发现有玉屑。”

    “我声明,都是他看到的,我当时压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岳龙插嘴道。

    程东没理他,继续道:“所以我大胆做一个假设,玉石之路上,布满了这种玉屑,而敦煌是玉石之路的必经之路,所以咱们只要跟着玉屑走,肯定能回去的。”

    众人陷入沉思,好半天,查先生喃喃道:“如果果然和小东说的一样的话,那么咱们就可以避免在相同的环境之中迷失方向了。”

    苏颜也点头道:“这的确比我不断计算方向要简单可行地多,而且还可以避免计算之中的失误。”

    盛老笑道:“那不如就这么定下来吧,咱们就冲走一番古人的玉石之路!”

    程东目光如炬,遥望东南,喃喃道:“说不定,还能捡到什么宝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