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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夜里的小插曲就这么暂且揭过。翌日清早,杜妍便带了方峥和徐达等人前去郝州府衙,提审这一次领头闹事的乱民罗晋。

    丰界玉昨晚同她闹了一场,如今自是跟着去,脸色却颇不佳,几番投向杜妍的目光里都带着些微刺意,但想是昨晚徐达和方峥与他说了些什么,一路上他好歹没同杜妍再起冲突。

    边韶也带了楚千跟着,杜妍知道撵不走他,也没多费唇舌,任他跟着。

    一行人到了衙门,叶卿已在那候着了,杜妍旁的没说,直接让人将那个罗晋从大牢里提了出来,审问罗晋领头闹事一事。

    那罗晋约莫三十来岁,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粗眉大眼的模样,带着一股子硬气。他在牢里想是吃了不少苦头,一身囚衣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尚不能蔽体,一只腿也一瘸一瘸的,被衙役强按在地上跪到杜妍面前之时,他腿上挨了一下,杜妍瞧见他脸上划过些痛色,但却一声都没吭。

    倒像是条硬气汉子。

    “底下之人可是罗晋?我问你,此番煽动流民作乱,冲击府衙之人,可是你?”

    杜妍问话的声音清悦,明显是女子之声。罗晋抬头看杜妍一眼,眼里闪过些诧异。再看杜妍端坐堂上,边韶端了把椅子懒洋洋坐在一边,太守叶卿尚只陪在下首,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了猜想。堂上这位的身份一瞧便不低,应当是京中来人。而女子为官,又到了一定品阶的,他虽是乡野粗人,也知道不多。而这里面名声最响的,无过于一个大理寺少卿杜妍。

    可不巧,这位杜大人的名声,并不大好。

    心里头先入为主,已对杜妍生了防备,罗晋再看杜妍的目光里,便增添了些许抵触。他开口本欲答话,旁边半道里插进来一个声音。

    “来人,去取件衣服给他裹上!”

    插话的是边韶,插的还是句莫名其妙的话。

    杜妍带着几分狐疑兼几分不悦看向边韶,怀疑这人是不是昨晚让风吹坏了脑子,却不想人家一本正经道:“衣不蔽体,成什么体统!”

    杜妍脸色黑了几分,边韶在她冷沉沉的目光里,略略压低了点声音,“我这是为你好。”

    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可杜妍就是瞬间明白了边韶那诡异的想法,她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冷冷道:“小侯爷多虑了,本官什么没见过。你若是再刻意捣乱,我不介意赶你出去。”

    两人隔得近,声音压得低,隔得远的人并未听见,边韶身边的楚千和叶卿却听见了。

    楚千看自家小侯爷的眼神充满了悲悯,只觉自家小侯爷病得越厉害了。

    叶卿眼里光芒闪了闪,再想想今个一早从荣园那处传出来的消息,转头开始装聋作哑。

    边韶和杜妍对视一阵,最终选择了闭嘴。

    经他这一打岔,杜妍只好将刚才问过罗晋的话又问了一遍,顺带还提了提昨晚江家家主江明远的说辞。

    罗晋一听,脸上先浮现了几分冷笑,看向杜妍的目光继而充满了嘲弄,“主动卖了薄田,依附江家?偷盗江家财物,还赖着不走,为私怨挑唆流民闹事……大人,小的大胆问您一句,这天底下,有谁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自甘下贱,去做别人家的奴仆?”

    依照梁朝律例,这民也有良贱之分。如罗晋这种,早先时候自家有几分自有田地可供耕种的,便是寻常良民。除了每年按期缴纳赋税,服从徭役以外,所收所得都是自个的。可一旦卖了地做了世族的私奴,那形同入了贱籍,有时候生死都是主人家的一句话。

    现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不比兵荒马乱之年,基本还能自给自足,除了万不得已,的确没有人愿意走到这样的境地。

    当然,这也是女帝所不喜的。

    这些人,原本缴纳的赋税当归国库所有,原本应服的徭役也是替公家办事。可一旦他们做了世家的私奴,那他们连地带人,都成了世族的所有物。世间万物,此消彼长,长此以往,必将使得世族益发强盛,而皇权积弱。所以女帝才一再出手整治。

    心里自有盘算,杜妍面上却显出些不耐烦来,她看向罗晋的眼里带着轻慢,“若是活得下去的时候,自然不肯,可若是活不下去了,能有个地方让你们依附,还不是求之不得?”

    杜妍将罗县接连两年遭灾的情况一说,但问罗晋如何解释,那罗晋闻言冷笑更甚,“当真是官字两张口,官官相护,不给底下的人活路。这数年都是风调雨顺,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连年遭了灾?”

    这一回,不待杜妍再问,旁边的叶卿轻咳了一声,接过了话。

    他目光阴冷瞪了罗晋一眼,“大胆刁民,不可在杜大人面前放肆。这遭没遭灾,旁人都知道,由不得你一个人说了算!”

    杜妍神色淡淡点头,“叶大人说的是,这查一查近两年的水利文献,还有赋税本子,不就瞧得出来了吗?再请叶大人派个人,引我手下的人去访一访,问个清楚明白,也好叫这刁民心服口服。”

    杜妍的态度,似乎全然信了江家昨晚的说辞,对罗晋的辩驳并不当回事。

    叶卿听闻她要查过去两年的水利文献和赋税资料,稍稍迟疑了下,便着人去安排了。

    至于那罗晋,因他在底下又骂了几句,杜妍极不耐烦地让人将他拖回牢里,只道是下次再审。

    她这般做派,落在堂上一应人眼中,众人观感各不相同。

    边韶勾了唇似笑非笑,颇有些等着看好戏的从容。叶卿面上一派淡然,脸色也不错。至于方峥和徐达,跟着杜妍久了,对杜妍的盘算从不乱过问,就只有丰界玉,从昨晚就压了满肚子的怨气,好不容易让好性子的方峥劝回去了,如今却忍不住要炸了。

    而他也真个跳出来与杜妍叫板,“不问情由,一边偏倒,杜大人这般断案,可对得起陛下的嘱咐?!你若执意如此,我便是担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也得参你一本!”

    堂上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叶卿搓着手,似乎对眼前的境况很是为难,可一双眼不肯放过杜妍面上丝毫神色变幻。

    而杜妍的脸色彻底沉下来,看着丰界玉,冷冷一笑道:“要参我偏颇,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若没有,我先治你个以下犯上。”说完,她眼风一扫叶卿,语带不悦道:“叶大人,麻烦你找个人,领他去瞧瞧近十年郝洲赋税的账目,没看完之前,别来碍我的眼。”

    “你这是刻意找碴!我不会去!”

    丰界玉气急,就要撂摊子,方峥是个性子好些心眼好些的,忙上去做和事老,与叶卿使了个眼色,一面劝一面拖,把丰界玉拖了出去。

    好不容易闹杂声终于消了,杜妍脸色仍然难看得紧,叶卿正打算开口缓和下气氛,她倒先与叶卿道:“我最烦这些个仗着肚子里有点文墨,便把脑子都堵了的。当日他领头大闹贡院,也是陛下宽宏,才饶了他一命,谁知他还是这般混账!今日的是让叶大人瞧了笑话,暂且就到这吧,旁的文献什么的,明日再看。”

    她这么说了,叶卿还能说什么?只能毕恭毕敬把人一路送出了门。待瞧不见杜妍了,他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招呼了身边的心腹道:“去查查那个丰界玉的底细,再派人告诉江明远一声,让他寻个机会备上礼物,去与杜大人陪个罪。”

    杜妍离开州府衙门,脸色仍旧不好看。

    丰界玉真给她丢在了衙门里,方峥留下来“劝”他,徐达则跟了她一道走。

    至于边韶,杜妍没理会他,他自个带了楚千跟块牛皮糖似的,杜妍走哪,他就跟哪。

    待穿过了闹事,转入稍僻静的地方,边韶眯眼笑了瞧着杜妍,“阿妍,这江明远一点小礼物就把你给收买了,这我加倍送你一份大礼,你也对我和颜悦色些?”

    杜妍回头看他的目光里充满了鄙视,之后又转了回去。

    她知道,边韶这话是对她今日在堂上的行为起了疑,但她不管他猜得到猜不到,都不准备同他解释。

    他跟着自个来郝洲的心思还说不准呢,搞不好就想跟上次一样,借着这桩案子,把元家拖下水,再给大皇女背后捅一刀。

    几人前前后后缀着走着,没多少时候,便回了荣园。

    而一到荣园门口,瞧着门口等着的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时,杜妍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边韶眼里则掠过些火光。

    “当真是阴魂不散。”

    边韶口吻阴沉沉的,极不欢迎来人。

    杜妍则与对方笑了笑,问道:“元公子怎么来了?”